韓澤昊開車。
霍展鵬和安安坐後排。
安安笑着鼓勵爸爸:“爸,慢慢來!媽媽她已經在慢慢地打開心結了,畢竟過去的事情對她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您多給她一些時間。”
霍展鵬點頭,伸手摸安安的頭:“我明白的。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到沒有心結。爸真的是老了,竟然讓孩子來幫忙打這個圓場。”
“爸不要這樣說,我們是一家人。我希望爸爸媽媽可以和好。就算回不到過去那樣,也希望爸爸媽媽可以像朋友一樣。”安安伸手,從頭上拿下爸爸的手,握在手裡。爸最近又瘦了一圈了,那原本還有點肉的手指,現在已經跟乾柴似的,骨節分明。她只要看着,就會覺得心疼。
韓澤昊開車,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看,自從安安懷孕以後,只要安安坐他的車,他開車都會格外小心翼翼,都不敢分心說話。
霍展鵬點點頭,握住安安的手,輕輕地拍着她的手背,說道:“這也是爸爸希望的。爸爸不敢奢望再回到從前,破了的鏡子,哪裡還能夠重圓?爸就希望,可以像朋友一樣地相處。希望她不要拒絕我的關心。好了,安安,不說爸爸的事情,你現在懷着孕,工作的事情,能放一放的就先放一放。”
“我知道的。”安安笑着答。
很快便到了工作室。
韓澤昊把車停下來,麻利地解安全帶下車,一邊說道:“爸,我先把安安送進去,再出來送你。”
他總是這麼小心謹慎。
霍展鵬看在眼裡,滿意在心上。他也從車上下來:“不用送我,你陪着安安進去吧,韓氏如果有事,你就去忙。”
韓澤昊淡然道:“韓氏沒事。我每天上午都會把工作處理完。我先送安安進去,爸你等我一下。”
韓澤昊把安安從車上扶下來,他的手,放在她的頭頂,不讓她擱着碰着。
霍展鵬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他一直覺得,自己對采薇是很好很寵的,現在看韓澤昊對安安的事無鉅細,他才知道,他從前,忽略了好多。也許,這纔是二十一年前那場悲劇的源頭吧。
看着韓澤昊和安安入了工作室,霍展鵬神色複雜。
少頃,韓澤昊便出來了,他開車送霍展鵬回去。
安安工作室。
莊玫姿看到安安走進來,就迎了過來。
莊玫姿牽着安安的手,關切地問道:“安安這兩天怎麼樣?還是沒有胃口嗎?有什麼想吃的嗎?有想吃的就告訴媽,媽給你做。安安吶,不要太有壓力,之前也喝過不少湯的,現在吃不下,不要強迫自己吃。不要有顧慮,不要擔心孩子會太小之類的。不會的,等過段時間能吃了,多吃一些,就補回來了,所以,不要勉強自己進食。那樣心理壓力太大了。”
安安笑着點頭:“媽,我沒有心理壓力,您放心吧。”
她這一刻才真正明白婆婆的苦心。原來她之前一直勸自己喝湯,就是爲了避免現在孕吐不能進食而缺乏營養。
莊玫姿又笑着說道:“安安,其實我是想去morga那邊看看你的,既然你來了,走吧,你看看那個客戶的要求合不合理,如果不合理的話,咱們就拒了。還有,安安,你現在重點在孩子,咱們把設計往後排,她要是等不了的話,讓她找別人就好了。”
“好。”安靜瀾溫和地應下。
兩個人往會客廳走去。
走進去,安安便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裙子的女人,正淑女地坐在沙發上,和泠雪喝着茶。
看到安安進來,女人站起身來,衝着安安暖暖地一笑:“你就是morga老師的弟子ann吧?”
“是的。您好!”安靜瀾客氣地衝女人點頭。
女人朝安靜瀾伸出手來,安靜瀾禮貌地與女人對握了一下。
女人只是輕輕握了一下,就收回了手,然後直入主題道:“我叫唐葉,我想做一款旗袍,你先看看布料,然後我們聊一下設計風格。”
“好的。”安靜瀾應下。
韓泠雪立即把女人提供過來的布料抱了過來,放到安安面前,一邊說道:“大嫂,布有點少了。你看看能不能做,不行的話,咱們不勉強。”
安安點了點頭。
她伸手摸了摸布料,布料很新奇,摸上去軟軟的,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布料。像極了媽媽之前跟她介紹的十款珍稀布料之一的扶桑貢緞。但也只是形似,這布料裡面,黃白相間的地方,細而柔,應該是用極致的工藝,在織布時採用了黃金白銀細絲共織的手法。
這種手法,m國無人掌握,扶桑小國,應該也沒人掌握這種工藝。這種織法,流傳於j國西北部,那裡盛產金銀礦產,貧富差距很大,窮人衣不避體,富人卻把黃金穿在身上。
曾有人用十幾斤黃斤打造成黃金衣穿在身上,土又豪。
之後上流社會的人,越發講究舒適感,便請了j國最厲害的織匠來織黃金布。經過多番嘗試,最後聰明的織匠們終於將黃金和白銀抽絲織入布匹中。
黃金布曾在東南亞風靡一時。
黃金織工藝盛傳於j國,貢緞盛傳於扶桑,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國家,而現在眼前的這一塊不足兩米的布料,卻是將兩者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
這布料,太過稀少,那麼,這突然出現的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她不由地想要去猜度。
安靜瀾悄然打量這個女人,女人約摸三十多歲的年紀,身形柔軟玲瓏,凹凸有致,一張臉十分白淨,化着精緻的淡妝,脣色淺粉,眉眼略彎,使她看上去特別親和。
安靜瀾看完布料,問詢道:“唐小姐,您除了想把它做成一款旗袍以外,還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叫唐葉的女人,手指優雅地拈起布料,輕聲道:“三個月以後,帝都有個國宴,到時候我會參加那個宴會。國宴會有各國的交流使者參會,我想穿出我們m國的風采。首先,我需要它是旗袍,第二個要求,就是它的裙襬不要太長。”
說着,她站起身來,在安靜瀾面前轉動了一圈,笑道:“你就照着我的身材來做,既要體現m國旗裝的精髓,又能穿出我的氣質。”
安靜瀾聽到唐葉是要穿着這款衣服去參加三個月以後的宴會,笑着拒絕道:“實在很抱歉,這三個月我的工作已經排滿了,所以,我沒有辦法在三個月以內給你做好這件衣服。你另請他人吧。”
孩子纔是最要緊的。不能等的客戶,她都會直接推掉。
雖然,其實她很想接下這單生意的。就衝着這布料,她也好想接下來。這種黃金白銀外加錦緞混織的布料,對於服裝師來說,只要摸一下,就會愛上。
要不是因爲有了孩子,加上孕吐得厲害,她一定會接下來的。
“這樣啊,那真的太遺憾了。這麼好的布料,真的千金難求。我先留着吧,我怕別的設計師給我弄壞了。畢竟,設計和剪裁是兩回事,萬一裁剪不好,就全毀了,因爲布料沒有多的。完全沒有可供浪費的空間。”唐葉遺憾地說着,然後把布料拿起來。又說道,“真希望morga大師能接啊,可是她也不接。我再去問問別的知名設計師看看,先走了。”
唐葉說着,又從包裡取出一張名片來,遞給安靜瀾:“你要是這幾天能改變主意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吧。”
說完以後,她就邁着小步離開了工作室。
名片上,唐葉,帝都唐家千金,孫家長媳,帝都sg公司創始人……
好長一串的噱頭。
看着唐葉消失在視線裡,安安眉宇微蹙。唐葉走路的姿勢,好奇特啊。
她又看了幾秒鐘,轉身出了會客廳,立即去洗手,打了肥皂洗了好幾遍。
然後她又去把衣服全換了。
韓泠雪驚訝不已:“大嫂,我才知道,你竟然有這麼嚴重的潔癖。”
“嗯。我去設計室呆一會兒,你哥來了叫我啊!”安靜瀾說着就往設計室而去。
走進去以後,她把門關起來,坐到沙發上,有點犯困,她脫了鞋子倦到沙發上,眼睛閉起來,腦海裡閃過唐葉的身影。
那女人看上去特別柔啊。讓人想到秦嫣然。
她拿來的布,特別稀有。像是扶桑的錦緞,又像是j國的黃金織藝。
她走的時候,邁步的時候,邁得特別碎特別細。這種步子,完全是電視上才能見到的。古裝劇裡,千金小姐們,邁步就是這麼細的蓮步。
安安翻動了一下身體,拉沙發上的毯子把自己的腹部蓋起來,眉頭又皺了一下,她回顧自己與唐葉見面的場景。
她從外面走進會客廳,唐葉就立即起身迎她,對她特別客氣,特別有禮貌。並且,唐還有點頭哈腰的傾向。這種習慣,韓國人和扶桑人才有。
韓國人與人打招呼,通常都會鞠躬,並且笑得滿面桃花,幾乎是每說一句你好,就要點一下頭。
相比之下,扶桑人打招呼的時候,雖然也鞠躬,但是表情要稍稍收斂一些,不會笑得那麼誇張,也不會表現得那麼熱情。但是,點頭的習慣也是有的。
唐葉在與她打招呼的時候,也是下意識地就要點頭,但是又控制住了。
m國人,真的沒有與人打招呼就點頭的習慣好嗎?唐葉真的是帝都唐家千金?
怎麼那麼不像m國人?
安安把名片撕了,扔垃圾桶裡,她不再想這個問題,反正她不會因爲好奇布料而去接這單生意。管唐葉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