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沒有繼續下,當天晚上雲開雨住,繁星點點。
雖然雨停了,但旱田地還會有些影響。耗子家的十畝旱田,一半種的地瓜一半是玉米,地瓜地肯定會澇些,不過他對此已經不在意,一門心思等着相親。
聽說二鳳家同意看看,這小子第二天特意跑到平湖,買了一身過得去的衣裳。
相親這天,陽光明媚,空氣格外清新,耗子煥然一新早早到胡家等着,過了九點,孫秀蓮帶着耗子往西大林去相親。
相親都要在白天,而且還得錯過飯點,不能在人家吃飯時登門。
第一次相看不需要帶禮物,處不處還不一定,萬一被人拒了,帶的禮物豈不肉包子打狗?
二鳳名叫張雲霞,上面有個姐姐叫張雲鳳,還有個妹妹叫張雲紅。姐姐小名叫大鳳,她和妹妹也順着排下來,分別叫二鳳和三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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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地有個老說法,說是‘大丫頭蔫、二丫頭賢、老丫頭打小亂花錢’,找媳婦都喜歡找二姑娘,因爲二姑娘一般都比較懂事,事實也大多如此,所以二鳳在當地算是‘搶手貨’。
二鳳他爹叫張耀發,外號張固嘚,一聽就知道是個固嘚人兒,心眼子多還愛耍小聰明。他老婆叫王玉玲,表面和善其實也是一肚子主意。
二鳳確實懂事也會來事兒,而且還繼承了爹媽的心眼子,能說會道、誰見了都得誇她幾句。
“張叔和嬸子在嗎?客人到了!咯咯……”
到了張家大門外,孫秀蓮高聲向裡面喊了一嗓子,笑着領着耗子進了院子。她可是放得開,到哪都是大大方方的。
耗子穿着白色體恤衫,腦袋上還是那牛舔頭型,隨着嫂子往裡走,不時抻脖子往屋裡尋摸。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相親,心裡多少有點緊張,總體還算坦然,畢竟他臉皮夠厚。
“呦~秀蓮來了,這是……”二鳳娘當先迎來出來,看見耗子心裡就有點失望,卻掩藏的很好。
秀蓮咯咯一笑,向耗子說道:“還愣着幹啥?這是二鳳她娘,快叫姨。”
“姨好。”耗子恭恭敬敬給姨見禮。
“呵呵,別客氣,快屋裡坐!”王玉玲熱情的把二人讓進屋裡。
屋子裡張家人全在,連大鳳都趕了回來,想替妹妹把把關。
不用說,進了屋免不了一頓介紹,耗子有板有眼的一一見禮。
大家落座,張耀和耗子閒聊幾句,王玉玲也不時詢問兩句,耗子一一作答,眼睛卻總瞄向了旁邊的二鳳。
二鳳算不上美人,只是長得白也很清秀,一白遮十醜,何況她還不醜,所以算是比較好看。二鳳眼睛很亮,不大不小正適中。薄嘴脣像是個能說的,又不顯刻薄。她也在上下打量着耗子,倆人還沒單聊,就已經眉來眼去的勾搭上了!
通常相親時,長輩都喜歡晚輩能靦腆一些,那樣會留個好印象。像耗子這樣進門就盯着人家姑娘的,簡直就是異類。
張耀發見這小子頭次登門就這麼沒深沉,心裡有點惱火,咳了一聲,問道:“這兩天下不少雨,你家地裡沒泡吧?”
“水田沒事。”耗子連忙說道:“旱田泡了點。”
“噢,你家有幾畝地?”張家人對耗子家裡的情況大概清楚,張耀發開始關心他家實際家底。
耗子實話實說道:“水田三畝,旱田十畝。”
“嗯。”張耀發對此還比較滿意,在附近村子,能有十畝地算是不錯的人家,更何況馮家這小子還是自個一人。
雖然對耗子的家底比較滿意,但張耀發還是不大讚成。他感覺眼前這小子長得像個豆鼠子,瞅着精靈,卻不太靠譜。想讓他點頭同意,除非……
想到這,張耀發眼睛一亮,脫口的問道:“這個,若是‘倒插門’你幹不幹?”
‘倒插門’就是上門女婿,在林陽當地,倒插門不但要給老丈人養老送終,生的孩子還得有一個隨母姓,這可是會被搓脊樑骨的!張耀發想到自己沒兒子,又覺着這小子配不上自己女兒,突然間就有了這個想法,而且竟然大言不慚的說了出來。
“什麼?”耗子當時就站了起來.
是不是我聽錯了?
耗子不大確認,轉臉望向秀蓮嫂子,後者也是一臉意外之色。
“爹,你說啥呢!”二鳳也沒想到自己爹竟然說出這句話,感覺臉上有點熱,對爹爹有了一絲怨念。
張耀發說完也覺得不對,打個哈哈想把這話遮過去,屋子裡氣氛有些怪異。
“這老頭子,竟瞎說話!”王玉玲在旁邊埋怨丈夫一句,接着說道:“不過他這話也是出自真心,有才家裡又沒有別人,而且又看上了我姑娘,若是同意倒插門,這門親事俺們不反對。”
“娘,成不成還兩說,提這話幹啥?”二鳳很惱火,其實她早就知道耗子這個人,現在他可是附近有名的年輕人,和那胡家的‘白眼狼’處的跟親兄弟一樣!雖然看他長的不起眼,可二鳳心裡對耗子一點也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小欣賞。
“倒插門?”耗子這回聽明白了,反問道:“那你們就同意俺和二鳳處對象?”
“嗯,也可以這麼說。”張耀發點頭,他不覺得怎麼不好,倒覺得這小子高攀了。畢竟自己女兒這麼搶手,若讓自己同意,唯一倒插門值得自己考慮。
“呵呵,我倒插門?我怕我爺爺從墳堆裡爬出來和我玩命!”耗子冷冷一笑,轉身往外走,“嫂子,咱們走,這親事……黃了!”
“張叔啊,這話也真虧你能說出口?”孫秀蓮也替小叔子生氣,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撇了張家人一眼,隨後走了出去。
“黃就黃!我女兒到哪都不愁嫁,你小子就打一輩子光棍吧!”張耀發還挺橫, 見不得別人在自家裡撂臉子,追屁股吵吵。
耗子在大門口站定,轉過頭笑道:“姨夫請留步,不要再送了。”
“我……誰送你了!”張耀發站住腳,把罵人的話憋回了肚子,不管怎樣不能罵人家,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爹,你看你……”二鳳心裡很不是滋味,可事情已經這樣,也不再多想,和耗子也沒什麼感情。
……
耗子氣哼哼的回到了胡家,把事情這麼一說,胡家人也挺生氣,哪有剛見面就讓人倒插門的?
胡強把耗子拉到自己屋,安慰道:“沒成就算了,以後去城裡找個美冒泡的!”
“嗯。”耗子還有點氣悶,“強子哥,咱們啥時候進山?”
胡強看看天,思索道:“再等兩天,地上乾乾咱們就進山。”
“好!”耗子咬牙道:“等老子挖出玉、發了財,用錢把張耀發那老犢子活活埋死!”
胡強不由一笑:“至於這麼大仇麼?”
耗子氣道:“誰讓老犢子狗眼看人低?讓我倒插門,我插瞎他眼睛!”
下午,山子來了,把胡家人和孫秀蓮都請到自己家去吃餃子。桌上,大夥又對耗子‘倒插門’議論紛紛,這事一時間成了衆人的笑話,頗有探討價值。
耗子很生氣,只吃了八個餃子,卻用筷子插爛了十六個,吃一個插兩個!馮有福兩口子看着生氣,都拿眼睛插他,接着大傢伙都拿話插他。
耗子感覺這是自己最黑暗的一天。
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