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蛋糕是真的很甜,甜的讓人好像可以心裡的苦水都變得不那麼苦澀了。哪怕是合着一滴滴落在蛋糕上,就像落入雪中轉瞬便消失不見的眼淚,都沒有影響這蛋糕的甜美味道。
其實他很不喜歡吃甜食。
這大概是蕭家男人的通病。但是如果吃甜食能夠讓人忘卻痛苦的話,變得快樂的話,是不是他吃完這顏色美好的彩虹蛋糕,心也就會水洗般的亮堂起來?
一切都過去了,從此再無風雨,亦再無牽掛。
他告訴自己,那日他做出的選擇是大義,是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並非是……爲了一個女人對自己的看法。
在臨走時,蕭珩輕輕的對趙水光道了句,“對不起。”
她知道,他這句‘對不起’是替做了太多錯事的蕭瑾瑜夫婦說的。
***
在蕭瑾瑜的事曝光後,定邦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衆人的廣泛關注。就在盛靳年始終讓人查找當年那個叫大飛的小頭頭,當時僱傭殺人手下時,突然有人到警局自首。
自首者是一個叫林天翔的男人。
那個男人稱自己就是當年外號叫‘大飛’的人指使他去開車撞死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就是鄧先的妹妹。
當年的事雖然被斷定是一場意外事故,他坐了三年的牢便出來了,從此開始拿着那筆當年大飛給他的錢胡吃海喝,沒一兩年的功夫便把所有的錢都給造光了。
對於蓄意開車撞死人的事當時年少輕狂他並未覺得怎麼樣,也心狠手辣的沒什麼不敢做的事!直到後來當他玩夠收了心,找了賢惠的女人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沒想到在他女兒高考後和同學一起去就酒吧慶祝,醉酒後竟被幾個社會青年帶上車後輪間後殺死!
當時他的猶如一腳踏入了地獄!
在痛恨那幾個年輕人爲何如此心狠手辣,殺了他正值花季的女兒時,他突然猶如腦後被人一記重錘輪過的幡然醒悟!當年他爲了一筆錢不也是殺害了一個正上學的年輕女孩嗎?他何曾考慮過女孩的家人知道後會遭遇怎樣的痛苦?
大概是對他當年所做事情的一種報應,讓他在人生圓滿後突然痛失愛女,深深的體驗一下當年他所做的孽是怎樣的一種禽獸不如的行爲!
後來妻子難以忍受痛苦的喝農藥自殺了,而他也因爲常年的抑鬱酗酒被查出了肝癌,雖然當年事件相關的人都已經死了,但林天翔知道,在他剩下不多的日子裡,如果他不選擇投案自首把當年的一切都交代清楚,就算是死了他也會揹負着這一身的罪孽!
然而,他作的孽就算是把一切都招供出來,也無法贖清當年他所做的那些事犯下的罪過!如果人死後真的有天堂和地獄之分的話,就算是他死前一身輕,他那邪惡累積的沉重靈魂也無法讓他去天堂。人世間妻離子散的磨難在他死前會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身體,而這些債在他死後依舊會如影隨形着他。
***
案件已破,盛靳年在E市的工作也已經完成,準備擇日便帶着趙水光回G城。
蕭定邦苦苦挽留,希望他們能在E市多留幾天,畢竟他們在時蕭瑾瑜處處爲難設計,現在終於一切陰霾都散去,他們可以安穩平靜的在蕭家住下時,他們反倒準備要走了。
蕭定邦還曾私下不止一次的對盛靳年表示過,他年紀大了無力公司的事,而現在蕭瑾瑜又不在了,可以說公司正處於一種無人坐鎮的狀態,如果此時沒有一個人在公司安撫民心,怕是人心散漫,無心工作。而不管盛靳年是否接受,定邦藥業他最後也是要交給他的。
對此盛靳年則表示,他的本職工作就是刑事鑑查,雖然平時偶有投資,但從沒想過要棄案投商,況且他對定邦公司內部的運作以及一系列醫藥方面的事全然不懂,就算是他去了公司也談不上‘坐鎮’一說,被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老闆指揮,怕是員工纔會真的感到‘不安’吧。
盛靳年之前就知道,蕭定邦在公司裡有一隻非常優秀的團隊,公司內一些重要事物都是他們在出謀劃策,隊伍彙集了各個部門的精英人員,且對蕭定邦一人非常的忠心,都說‘用賢不用親’,由一支優秀的隊伍來管理公司,要遠比一個不稱職的老闆好的多。
定邦藥業日後的道路越走越寬廣,發展越來越好纔是員工們的‘安定’所在。
見盛靳年主意已定,蕭定邦只好不再強求。反正等到他百年後眼一閉的把定邦交給盛靳年,他要如何管理或者將公司賣掉,都由着他吧。
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日後只怕不能再兩地奔波,只希望盛靳年和趙水光能在蕭家多住些時日,給他和他們相處多一點的時間。
……
在蕭珩放棄了繼續休假,申請重新回到反貪局上班的第一天,就有數家媒體在總局門後候着,希望能夠採訪到蕭珩。
這次他並沒有再向在醫院時誰都不見,而是大大方方的着一身英挺莊嚴的制服站在媒體面前。
面對鏡頭和記者們亦或故意而刁鑽的問題,一雙深邃的眸子再度恢復以往的清明,面色凜然道,“反腐反貪是我的職責所在,不管我做任何事都但求無愧於心!對得起自己和人民便是這一身制服傳遞給我的信念!不管任何時候,做出任何選擇,我都會站在正義的這一邊!”
自此,衆記者噤聲。無一人再多問半句刻意刁難的話題。
***
來E城前盛靳年就答應了趙水光,要抽時間帶她逛逛這裡,從風景到美食一樣都不錯過。
只是先前他一直執着於破案,尤其是發現了案件的走向逐漸指向蕭家內部時,他更是無心遊玩,只一門心思的鋪在工作上,力求儘快把真正的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而現在所有的事都已經水落石出,卸去了破的重任,他終於履行承諾,帶着趙水光各種好吃好玩。
好到什麼程度呢?
只要是她說要吃的東西,或者是在逛街時她看着好玩的東西,盛靳年全程都大方的‘買買買’!
要知道換做平時,如果是她想要吃點麻辣的東西,或者街邊風吹日曬的小攤位上的東西,盛靳年早就反對了,別說冬天了,就算是夏秋他都不讓她吃冰,今天倒是破天荒不但給她大冷天的買了哈根達斯,還給她從原先最多隻買一個球沒得商量,‘升級’到了買三個球!還在車上把暖風烘的十足的讓她吃!
趙水光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過上了慈禧一般的生活!
盛靳年之前說要陪她還要‘抽時間’、‘找機會’,現在則一天全程帶着她逛吃逛吃的。
本以爲這樣的快樂在銷魂了一天後第二天將歸於平靜,回頭收拾下東西,差不多要準備回去了。
誰知第一天是全程買買買,第二天則全程都是玩玩玩!
雖然對於蕭定邦希望的他們能在蕭家多待幾天,盛靳年沒有明確的迴應,但他帶着她一天天的到處玩就能看得出,他是默認了這件事。儘管他依舊不會改變初衷進定邦藥業,但是在蕭家多住幾天這件事還是可以的。
翌日盛靳年帶着趙水光去了E市最有名的風景區‘甄華山’。這受國家保護的風景區不但有山有水,還有着溼地公園,特別是從山上的索道上去,就能俯視整個自然景區的美麗。
趙水光懷孕了不能跋涉的爬山,盛靳年便牽着她去坐了纜車索道。
早就聽說甄華山的纜車索道是鏤空的,並沒有任何的包廂,很是驚悚刺激,考慮到山上氣溫低風大,盛靳年還特地給趙水光帶了件棉衣。
難得的氣候溫暖,正適合出來遊玩的週末,來甄華山的人不少。在盛靳年的概念裡,女孩子應該都比較害怕索道這種高空類的項目吧?他可是聽說連男人上去後都會手腳發軟,全程緊抓欄杆像要去赴死一樣。
他們在排隊等索道時,就聽身邊有女孩已經開始臉色蒼白,越到眼前越後悔不已的甚至已經準備要離開去徒步爬山了。也有女孩緊抓着男朋友的手,驚慌不已的求安慰求保護。
就在這種男性可以大展保護欲,女性可以扮嬌弱的時刻,他旁邊這位絕對是個特例!
眼見着前面的人下去後高空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對於還沒上的人來說絕對是視覺和聽覺上極其強烈的刺激,甚至有些身強力壯的男人都打了退堂鼓,畢竟那只有一把雙人椅的‘簡易’索道,在萬丈高空上只靠着頭頂一根索道繩,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嚇人!
就見趙水光興致勃勃的直搓手,一雙眼睛都在放光!
“天啊太刺激了!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啊!那把椅子看起來好擠的樣子,要不咱們倆分開,一人坐一把怎麼樣?我在前面你在後頭,還能幫我拍照留念呢!”
盛靳年冷哼,“不怎麼樣!”
要知道這種高空項目都是不建議老年人和孕婦乘坐的,如果不是趙水光身體素質好,膽子也比較大,更重要的是他們無法徒步爬山,他纔不會帶她來坐這個!
眼見着前面一對青春靚麗的女孩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簡直都要給嚇哭了,隔着褲管趙水光都能看到她倆的腿在那打顫,在工作人員上前準備安排她們倆上時,倆女孩還沒上就開始低呼出聲,相擁着不斷往後退,彷彿她倆要坐的不是纜車,而是要送她倆上斷頭臺一樣!
兩人營造出的恐怖氛圍讓在場的人多少都有些打怵。然而她們害怕上又捨不得走,一拉她們就尖叫,擋在入口那誰也上不去,趙水光不由得對盛靳年道,“年叔,我看你這淡定十足的架勢肯定也是不怕的。剛好我也不怕!要不這樣,咱們就當做回好事,你帶一個姑娘走,我帶一個,一平分不就完事了?你先挑,剩下那個給我?”
盛靳年眯眼,這麼餿的主意虧她也能想的出來?還帶一個姑娘走?怎麼聽起來不像是做什麼正經事?
這讓盛靳年有種在聲色場所和兄弟一人一個,挑選看中的女人出tai的感覺!哪裡有半點能感覺得出來,這話是從他老婆嘴裡說出來的?
還什麼平分!她當是去超市買特價菜打折肉麼?買一份還想着他的順便幫他帶一份?
雖然盛靳年只是那麼冷眼看着她並未說話,但那張禁慾臉卻是寫着放大加粗的‘拒絕’的。只是當看到他獨自一人上前,衝那兩個女孩走去時,趙水光愣了下,有些意外她向來不近女色的年叔今天怎麼這麼開竅了?她不過只指點一二,他就領會了英雄救美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就主動出擊了?
剛剛他們在排隊時,盛靳年和趙水光出色的外表在一干外形樸素的人中就分外出眼。趙水光一身紅色的斗篷,黑色長靴的半點也看不出是個孕婦,水靈的就像個清純動人的大學生,剛纔她還偶然聽到身後有兩個女孩在小聲討論爭執,她到底是不是某知名網紅。
而盛靳年則一身黑色羊毛呢外套,翻領立起來沉穩中透着一種桀驁,西褲筆挺長腿比例好似男模,修長挺拔的身姿顯得他整個人器宇不凡,那張英俊高冷的面容更是引得周圍女孩紛紛面紅心跳。
這兩個女孩先前自然也注意到了盛靳年,眼見着他朝自己走過來,似乎終是不忍心看美女落難,女孩甚至一度忘記了害怕,剛纔還後退的身子現在竟不自覺的爭相向前擠着——
“如果兩位暫時還沒決定好的話,麻煩請讓一下,我和我太太想先上。”
在盛靳年面色淡然又不失客氣的說着這話後,轉手示意向趙水光,“還愣着幹什麼,丫蛋快點過來。”
前一刻趙水光還在心裡笑岔了氣兒,這會兒簡直沒背過氣兒去!
這絕對是赤果果的打擊報復!現在周圍所有人都知道她清純動人,貌美如花!卻叫‘丫蛋’這麼俗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