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繁看到這裡嘆了口氣,剛想追查那個黑衣人是誰,便被強行扯出,打了錦繁一個措手不及。錦繁臉色略微凝重的穩住身形,看向還未醒的江莫塵,輕皺眉頭,隨即又恢復正常。她將江莫塵喚醒,將他帶向正殿,白芷見自家主人回來,後面還跟着江莫塵,臉上欣喜的表情霎時收起,嘴角向下撇了撇。錦繁好笑的點了點她的頭,讓她將那盆花端來,白芷便轉身去抱花。
見柏芝走遠,錦繁轉過身對着江莫塵說“東宇皇,本座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希望骨笙能活下來?”江莫塵正色,認真的點了點頭,嘴角溢出苦笑“當年是我心性不堅,總想着小笙那樣好,自己不值得她託付,一直都未曾堅定的相信着她,如今遭此一難,雖讓我堅定了自己卻再也得不到她的信任。現在我只有一個念頭,不管她以後變成了何種模樣,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好。”錦繁挑了挑眉,這時白芷已經將花護在懷裡,向着他們這邊走來。錦繁側過身。用手指蹭了蹭花的花瓣,復又開口“即使她會忘記前塵,忘記......她愛你,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你也希望?”
江莫塵臉上的苦笑愈加濃烈,低下眼眸,視線望向骨刺花,手握緊後又鬆開。“即使她忘記了所有,也沒關係,她本來也不屬於這裡,她是妖王,是自由的鳥,不是籠中的獸,作爲凡人的我本就不應該將其困在這裡,一開始就是我貪心過了頭,現在我只希望她活着,作爲妖,作爲她自己,好好的活着。何況人與妖不同,妖有漫長的壽命,人類的壽命在他們看來不過彈指一瞬,我不捨得讓她一直追着我,也不想讓她生生世世都找我。所以忘了全部可能纔是最好的結果,能與她有一段夫妻時光,是我之幸,但......就此爲止吧。前皇后骨笙已葬入皇陵,以後東宇不會再有皇后。”錦繁聞言,愣了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本座要將她帶回百妖山,待得她醒來會有紙鶴告知你,時間緊急,本座先走一步。”說完,轉身便朝宮外走去。
白芷見骨笙要走,匆匆忙就想跟上去,不料錦繁突然停下了步子,她差點一頭撞上去。嗔怪的看了錦繁一眼,便抱着花頭也不回的走了。錦繁心下莫名,卻也沒管,,而是對着仍低着頭站在原地的江莫塵問道:“那個贈你消弭酒的人,你可清楚是誰?”江莫塵輕搖頭,擡眸看向錦繁,“我不知她是誰,只知他在我和齊婉柔大婚之日出現,我入邊域時消失,其他一概不知。”錦繁聽後微皺眉道了聲謝,轉身離開了。
離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宮門外的江莫塵,他靜靜的看着百妖山的方向,彷彿又變成了之前那個癡癡傻傻的模樣。
回到百妖山後,錦繁從乾坤袋內取出一塊如冰似玉的羅盤,隨着羅盤的指引,兩人來到一處山洞,洞外被一層結界護住。一陣風起,落葉四散而下,只見一片落葉顫顫微微的掉在結界上,瞬間化爲了飛灰。
錦繁皺眉,剛想掐個法訣扔進去,結界便突然將她們吞了進去,錦繁鬆開捏法訣的手,四出觀察了一下這個山洞,洞內沒有一絲塵埃,也沒有光源,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白芷有些害怕的捏住了錦繁的衣袖,錦繁看了她一眼,未說話,只是帶着她往裡走去。雖然這個洞裡不可見物,但錦繁能感覺到這個洞裡的機關好像在察覺到她的氣息之後都收了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有一絲光亮透進了這個山洞,錦繁快步上前,一整副泛着柔和光澤的妖王骨出現在她眼前,她伸手摸了摸這幅骸骨,氣血突然翻涌了起來。壓制住喉間不斷溢出的血腥味,她咬了咬牙,眼睛裡劃過一絲彩光,硬生生將骸骨收入了自己的乾坤袋內,也再也頂不住那股力量施的壓,一口血自喉間涌出,吐在地上,給洞裡平添了幾分血腥。
白芷見狀飛快的將花放好扶了錦繁一把,錦繁將他微微推開,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眼中彩光不斷閃現,她將眼睛閉上,不讓白芷看見。心裡也在感受這股不輸天道的陌生力量,她自盤古大神開天就誕生了,卻從未見過這股力量。這麼想着,胸口突然疼痛不已,隨即劇烈咳嗽起來,待得咳嗽平息,錦繁才覺得好了很多。
她緩緩站起,將一副不屬於妖王骨,但卻是普通妖骨的骨骸拿了出來,“小白,爲我護法。”白芷擔心的看了看錦繁,錦繁感受到白芷的目光,用袖子將嘴上的血擦乾,“小白,這點傷還不能讓你家主子出事,你大可放心。”說着對着白芷一笑。白芷這才點了點頭,站到了錦繁旁邊,看着錦繁將花拔出,而後用靈力將花化成粉末撒在要骨上,夾着靈力的花粉一點一點的落在妖骨上,然後融入骨內,讓整副骸骨金光閃閃。
這時錦繁又一次感覺到胸口的疼痛,她低聲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用靈力將骨笙的模樣畫出,雙手所經之處皆白骨生肉,此時胸口的疼痛更加強烈起來。“呵呵呵,這次是天道嗎?那就看看我有沒有能力幹這逆天之事!”錦繁狂妄的說道,兩個時辰後,一具姣好的身軀出現。若是江莫塵在場,他一定能認出,這是兩人初見時的骨笙。待身軀構建完好,錦繁將土靈喚出,土靈胖乎乎的身子動了動,呆呆的望着錦繁,錦繁點了點它的頭,一縷紫煙便纏上了她的指尖。
這是骨笙的殘魂,是錦繁偶然間發現的,土靈養了骨刺花這麼多年,花內的殘魂無意間進入了土靈的身體,但太過細小,致使土靈吞了她也沒有強到哪裡去,不過這一縷殘魂倒是給錦繁省了許多事,她將殘魂打入軀體內,直至軀體開始有呼吸起伏,才靜靜離開。剛出洞口,錦繁就再也扛不住,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嚇得白芷臉色慘白。錦繁卻還有心情笑,虛弱的對着白芷說,“這下要拜託我們小白帶我回去了。”白芷也不敢怠慢,急忙畫了個傳送陣,兩個人消失在原地,一隻小紙鶴在錦繁消失之前從錦繁的袖子裡飛了出來。
待得紙鶴飛進皇宮,江莫塵似有感應般擡頭,陽光下,一直紙鶴慢慢悠悠的飛了過來,隨後停留在江莫塵的桌案上。他笑了笑,眼裡卻有光在閃。
二十年後,骨笙坐在百妖山最高的一棵樹上,啃着底下的小妖供上來的水果,遠遠看着東宇皇城一片雪白,全程縞素。心下覺得奇怪,她偏了偏頭,指着東宇皇城“喂,你知道這座城裡發生了什麼了嗎?這幾日爲什麼如此安靜,明明之前熱鬧的很。”那小妖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仔細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哦~是這裡啊。聽說這座城裡住着一個人類的皇帝,好像叫什麼,江莫塵?對!就叫江莫塵!最近好像是死了,唉,凡人的壽命還真短,只這幾年的光景,聽說他對他的子民還挺好的,可惜了。”
小妖自顧自地說着,骨笙卻眼神空洞了下去。小妖察覺骨笙半天不說話,轉過頭看向骨笙卻被嚇了一跳,“您......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骨笙疑惑的“嗯”了一聲,感覺臉上癢癢的,用手一抹,只感覺到一片溼潤。她愣了愣,感覺胸口一疼,她死死的攥緊胸前的衣服,“爲什麼,我會這麼心痛呢?”小妖歪了歪頭,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她再次看向皇城的方向,耳邊突然有一個男聲輕輕的叫了她一聲,溫柔又繾綣,他說:“小笙,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