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繁從百妖山回來之後一直在閉關,白芷擔心錦繁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卻又不敢打擾她,直到錦繁出來,看見早早就守在門外的白芷,噗呲一笑,“把你擔心的表情收一收,我沒事,只是損失了點元力還死不了,放寬心,你家主子強着呢。”說着摸了摸她的頭。
白芷心裡還是擔心,啓脣剛想說着什麼,便聽見一陣嘟嘟聲,兩人轉頭向着聲音的來源方向看過去,只見一隻漆黑的烏鴉叼着一封精美的請柬,正歪着頭與她兩對視,漆黑的小眼球裡滿是疑惑。
錦繁走過去從它嘴裡接過請柬,用手指摸了摸它的頭,那烏鴉也反過來蹭了蹭便飛走了。錦繁笑了笑,看着烏鴉飛遠了才端詳起這張請帖來。烏黑的封面用流金描繪出花邊,中間是鐫刻的深藍色的月季花,打開便看見一個巨大的雙喜字慢慢浮於半空中,有聲音從請柬內傳來:喜今日嘉禮初成 ,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聲音室男女兩個人,男生清雋,女聲溫柔,聽起來便是一對佳偶。
待得聲音消散,二人的話語變成銀色字體貼在請柬上。錦繁端詳着請柬深藍色月季花的封面,心下一喜,視線轉向烏鴉飛去的方向,手上緩緩搖着扇子,輕輕開口“真是瞌睡了都有人送枕頭。”轉身對身後的白芷說道:“小白芷,去,收拾行李,小姐帶你去鬼府玩!”說完便哼着小調離開了。白芷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乖乖收拾行李去了。
主屋內,茶壺正冒着縷縷熱氣,錦繁坐在主位上看着院內紛紛揚揚的梨花落在地上,彷彿一夜入冬。她還記得浮林島上有一處梨花林,比這兒大很多。每逢花季,花瓣落在地上能積厚厚一層,這個時候西王母娘娘就會派人來收集花瓣帶回去釀一種名叫梨花引的酒。梨花引一旦開壇香飄十里,不少神仙都饞這一口,但錦繁從來不擔心喝不到,因爲每次開壇西王母準會給她送一壺來。她常常拎着一壺梨花引在林中踱步,那個時候,她還有人陪着,梨花落在頭上,兩人說笑之間,被眼前的人輕輕摘除。
正恍惚着,白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充滿了無奈與不耐煩。“都說了,我家小姐很忙,我不知道你怎麼進來的,但請你出去,待我和小姐說了之後再進。”錦繁剛想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一個青衣女子便將門猛的推開,力氣之大震的門發出巨響。錦繁看向來人,只一瞬又收回了視線,她端起茶杯,杯蓋颳了刮茶沫,隨後抿了一口,手中的杯蓋卻咻然飛出,停在了正要進門的女子面前,杯蓋山上的水漬濺了她一臉。
這時白芷皺着眉走了進來,“小姐,這個人很早就來我們店裡了,我和她說了你在閉關不見客,但這個人還是一直在等你,今天不知道爲什麼,不顧勸阻一定要進來,攔都攔不住。”錦繁將杯蓋收回,穩穩的放在杯子上,隨手將茶杯放下。“凡人?呵,有趣!你是怎麼進來的?又如何能看見我們?”因爲溫錦閣開在凡界,接的又都是些非人的委託,如果一旦被凡人發現是要被天帝處罰的,雖然錦繁不懼,但天天被人盯着的感覺屬實不太好,所以錦繁在溫錦閣內與外都設下了結界,凡人一般是看不到溫錦閣的,更遑論進來。
那個女子可能也未料到會有這一出,臉色有些發白,卻還是揶嚕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像是很久沒喝過水一般。“我不是凡人,是墮仙.......”錦繁聽後眼眸微縮,一個閃身就到了那個女子面前。一把掐住女子的下巴,仔細瞅了瞅,那個女子見錦繁行爲古怪,躲閃着錦繁的目光。錦繁仔細觀察完,笑着坐了回去,“天譴的味道,罪惡深重之人,說一說你來這兒的目的吧。”那女子愣了一會兒後緩緩跪下,“還請閣主去貴府時捎帶上我,我想和你一起去,”錦繁拿起手上的扇子,把玩着下面的墜子,想着這女子應該就在山下守着,必定是看見了貴府派來的烏鴉。
“我倒是可以帶你去,但是....爲什麼?給我個理由。”那青衣女子聽後起身,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裡掏出一個盒子,盒子的精緻程度與這女子本人一點都不相符。女子將盒子打開,碧綠的瑩光瞬間涌出,“原諒南梔暫時還不能說明理由,但只要閣主願意帶我去,這青蕪筆就是你的了。”錦繁面色不改,只是略微挑眉,然後將白芷喊來,“小白芷,帶她下去洗漱一下,然後找一套新的衣裙給她,這身衣服屬實有些髒了。”
白芷將南梔帶了下去,錦繁看着桌上的喜帖,只覺這一次的委託又是一個十分麻煩的事情,但隨後便又釋懷了。窗口處,一片梨花瓣飄了進來,落在了錦繁的手上,錦繁心下一動,她突然想到之前骨笙喝過的消弭酒可能出自哪裡了,西王母釀酒無數,釀出的酒也各有功效,她一定知道是哪兒來的。看來等這件事結束後要去一趟西王母處才行。打定主意後,錦繁將手裡的花瓣放在桌上,一陣風吹過,花瓣便隨着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