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顏明城提醒,只看顏長風的表現,沐天華心中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由於當年宇文春英去世的時候,沐天華只不過三四歲,並不記得她的容貌。只不過此時聽他們父子這麼一說,心中頓時明白顏明真的長相跟舅母一模一樣。怪不得當年宇文姨娘會想着法子不讓顏明真出頭露面。
此時,沐天華也暗自慶幸當初要顏明真以真面目和顏長風父子相見了。
“此地非說話之處,”沐天華一指自己的帳篷,說道:“不若咱們到裡面去,我也正好想着跟你們說說她的身世。”
“好,好,”顏長風點點頭,對着顏明真一伸手,邀請道:“蘇公子,啊不,蘇小姐,請過來一談。”
“不必客氣!”顏明真見顏長風和顏明城父子兩個人的目光緊緊盯着自己,一低頭,隨在他們身後走了過來。
幾個人進了帳篷後一一落座後,沐天華看看顏明真說道:“舅舅,表哥,你們有沒有興趣聽一段一個人家的往事。”
顏長風和顏明城雖然對面前的“蘇小姐”十分好奇,但他們也知道沐天華並非是那種饒舌的人,所說的事情肯定跟面前的人有關,也就耐着性子點點頭。
原本這個兩個人商量好的,將軍府上那些不爲人知的隱秘由沐天華講給顏家父子兩個人聽,可此時感受到顏長風和顏明城不時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顏明真心中突你好久好久好久儘量將瞭解了看
稍作沉吟,顏明真緩緩說道:“十幾年前有一個人家,家中有一妻一妾..。”她將當年的事情當做故事講了出來。
而隨着顏明真的故事的情節發展,顏長風原本有些不耐的表情慢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嚴肅起來。
顏明城原本有些不解,可當發現自己的父親嚴整的面容,也就按捺住了心中的疑問,聽了下去。
顏明真當然沒有詳細的將所有的事情一一都講出來,而是簡單的將宇文姨娘和姚姨娘相互勾結害死宇文春英,利用顏長風離開將軍府之後,虐待本尊的事情說了出來。
而當聽到故事裡未有名子的嫡女被送往天台山的時候,顏明城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父親,三妹不是曾經被祖母送往天台山嗎?”
沒有等顏長風說話,沐天華淡淡的說道:“你且聽後面的就是了。”雖然那些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可此時再聽顏明真講了出來,沐天華就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自己當時混蛋,如果要是早些知道這個丫頭受了那麼的苦,他一定會及早的站在她的身邊。
顏明城還想說什麼,但被顏長風一個冷厲的目光給攔住了。
“宇文丞相府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顏長風開口問道:“爲什麼宇文春山和宇文春海兩家人會被趕出來。”
“姚姨娘和他們兄弟兩個人合謀害死了宇文春澈一家人,”顏明真馬上說道:“只不過他們沒有想到,宇文春澈一個妾室竟然逃脫了過去,還將孩子生了下來,現在已經回到了丞相府上。”反正這些事情顏長風回去也就會知道了,她不介意讓他提前知道。
當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顏長風皺了皺眉,卻沒有在說什麼。顏明真便幾句話將自己跟着了塵大師學藝的事情說了出來,又講了爲什麼會上黑風寨,以及跟隨沐天華千里奔波過來救父。
雖然是用簡短的話語講的那些事情,但不覺也過了半個多時辰。此時眼看着顏長風仍舊莫測的面孔,顏明真心中突然有些失望。她就不信顏長風真的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所講的事情跟他有關。
要是沒有察覺到,爲何會問到宇文丞相府上的事情?
此時他竟然還穩如泰山的坐在那裡?!
罷了,這樣的父親還不如不認!
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顏明真冷冷的說道:“我的事情說完了,告辭!”說完幾步就奔到了大帳門口。
因爲走得匆忙,顏明真沒有發現,在她離開的時候,顏長風看向她痛苦而又自責的神情。
而顏明城原本還沒有想明白,可當看到自己父親表情複雜的神態的時候,突然心中猛地如醍醐灌頂,一個激靈之後,禁不住呆住了。
在顏明真走出大帳之後,沐天華也站了起來,輕嘆一聲說道:“算了,你們先冷靜一下吧,我去看看真兒。”說完,連忙追了出去。
“真兒?!”此時有了沐天華的這句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顏長風跟着輕呼了一聲,伸手一拳重重打在自己的胸膛上,痛苦的喃喃自語道:“春英,我對不起你,原來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一想到當時宇文春英原來是被宇文姨娘下了藥纔會在生產的時候大出血而亡,顏長風只覺得痛徹心扉的疼。都怪自己啊,引狼入室,愛妻竟然是這樣去世的。
還有顏明真這個孩子,以前竟然受了那麼多苦!而他這個父親如果要不是今天跟她相見,還不知道被他牽掛了十幾年的顏明華竟然是個冒牌貨。
到現在,他也明白了,爲什麼於文丞相會將宇文春海兄弟兩家人全都趕出了丞相府。
此時,顏長風突然十分後悔了。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離開將軍府,那是不是顏明真這個唯一的嫡女就不會受到那麼多苦?
還有,說不定也會從中發現了端倪,揭穿了宇文姨娘可憎的面目。
怪自己啊,都怪自己!想想這十幾年來宇文春英之所以一次也沒有來到自己的夢中,必定實在怨恨自己!
這麼想着,顏長風禁不住伸手拍在身旁的石桌上,竟生生將那石桌拍的掉下去了一塊。
而見顏長風還想着錘向他自己的胸口,顏明城連忙上前拉住,說道:“父親,不可。將軍府上的毒婦還等着你去收拾呢!”原來自己的母親曾經遭遇過那樣的劫難,宇文姨娘那個狠毒的賤人一定不能讓她善終。
“宇文芳若,”顏長風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宇文姨娘的名字,然後蹭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陣風一樣奔了出去。
顏明城看着顏長風的身影,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卻說顏明真從沐天華的帳篷裡奔出來之後,直接跑進了她自己的帳篷。她甚至都沒有看到在沐天華的帳篷旁邊倒臥着的一個人。
“小,”進到自己的帳篷裡,剛呼出了一半,顏明真便止住了聲音。她突然想起來了,一向不離自己左右的小紅已經被自己派去跟隨宋清輝了。
原本她是想着叫出小紅,收拾一下離開這裡。
顏長風不是不在乎嗎,那自己何必還留在這裡呢?還有那將軍裡,管它是有宇文姨娘還是什麼人呢,反正自己院子裡的那些人已經被調了出來,何必還操那個心。
顏明真甚至想好了,離開這裡後回去帶上自己的那些人直接去大廣府,以後就住在哪裡了,再不跟將軍府上的人相見。
而沐天華走出帳篷後,立刻就有人上前彙報道:“王爺,這宇文浩怎麼處理?”
原來地上躺着的人是宇文浩。
剛纔宇文浩過來,恰巧聽到了帳篷裡面的對話。
雖然宇文浩的性子直率,但也不是那種愚笨的人。當聽到了顏明真的那些話,他迅速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
而當聽到顏明真親口說了姚姨娘和宇文春山兄弟兩個謀害宇文春澈的事情的時候,心中又是難過又是驚懼的宇文浩終於受不住了,竟然直接咕咚一聲暈倒在地。
掃了一眼眼睛緊閉的宇文浩,沐天華皺了皺眉頭,一擺手說道:“帶下去,派人看着。”這個傢伙,自己只是想法子讓他知道了一些真相,至於這麼不濟嗎?
估計現在顏家父子也不想見到這個傢伙,那自己也就多操些心吧。如果宇文浩過後不出什麼事情就算了,如果他要是再生事,那就別怪自己下痛手了。
原本還以爲宇文浩會跟着回到京城跟宇文丞相來一個當面對質,或者是直接回到宇文春海安置好的兩家女眷居住的地方。但沒有想到宇文浩在清醒之後,在大營不吃不喝面壁了兩天兩夜後,在沐天華等人離開駐地的時候一個人悄然離開了這裡。
再後來,跟着他的無心樓的人回來報道,宇文浩離開之後,竟然直接投身到了一家寺廟,剃去了三千煩惱根,做了僧侶,從此與青燈古佛爲伴。當然了,這是後話了。
卻說沐天華進了顏明真的大帳,只見她已經重新玩去了頭髮都,恢復了男裝。並且收拾起了一個簡單的行囊,顯然是做好了要離開的打算。
“真兒,”沐天華連忙上前一步,按住顏明真的行囊說道:“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舅舅和大表哥的真實想法。”
“不想!”顏明真馬上一擺手說道:“我只想問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離開?”一副如果沐天華不走,她也要離開的模樣。
“你真的是誤解他們了,”沐天華想起剛纔離開大帳時候顏長風悽然而又痛苦的表情,搖搖頭,輕嘆了一聲,說道:“男兒漢,豈能傷情溢於言表?”
顏明真剛要說什麼,突然大帳外一陣腳步聲響,然後門簾一掀,顏明城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真是我的三妹顏明真?!”顏明城眼睛緊緊看着顏明真,說道:“小妹,讓你受苦了!”
如果顏明真對顏明城前面一句話充滿了不快,後面一句話則是讓她心中的怨氣一下子去了大半。
而顏明城此時也一眼掃到了顏明真旁邊的行囊,面色一變,上前將東西一把拿在手中說道:“小妹,怎麼,難道你想要離開這裡?不行,你不能走。”這個妹妹以前受了那麼多的苦難,自己這個做大哥的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此時離開。如果要是有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的當起一個大哥的模樣,好好的疼這個妹妹。
說着話,顏明城給沐天華遞眼色,示意他爲自己說好話。
收到顏明城的暗示,沐天華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再說了,一想到回到京城要面對種種事情而不能像是現在這樣跟顏明真天天相見,他也不想就這麼快往京城趕。
“真兒,”沐天華輕咳了一聲,說道:“有句話叫不知者不怪,表兄和舅舅以前不是不知道真相嗎?你怎麼也要個他們一些時間接受事實。”
聽着沐天華叫顏明真這麼親暱,顏明城禁不住看看兩個人,他怎麼感覺到心中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呢?
而看到顏明城帶了幾分懷疑的目光,沐天華粲然一笑。沒辦法,我好運。
你好運有什麼用,我可是真兒的嫡親哥哥,怎麼也比你親近。顏明城這邊還沒有等跟顏明真真正相認下來,就已經開始排斥沐天華。
而顏明真這裡,那裡顧得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分明爭暗鬥,原本剛剛下去的怒意又涌了上來,說道:“當初可有人給我時間讓我接受那些事情?”那個時候自己多大啊,就要被迫接受被宇文姨娘偷換身份,一點點傷害的事情。
“小妹,”聽了顏明真的話,顏明城面色一整,說道:“你放心,以後只要是你願意,大哥願意陪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不僅不會再讓這個小妹受傷害,他還要加倍疼她,將這麼多年的關愛都補回來。
見顏明真並不答自己的話,顏明城輕嘆了一聲。他自然明白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磨難,要是讓這個妹妹一下子接受自己等人,並不容易。
“小妹,”顏明城開口說道:“你知道嗎,父親這十幾年來一直將母親的畫像隨身帶在身邊的。我相信,他現在是接受不了當年母親遭受殘害的現實,而且心中對你充滿了內疚,而無法面對你。”
“那我現在離開豈不是更好,等你們都做好了心裡準備接受的時候,我們再見不就好了。”顏明真淡淡的說道:“這樣大家都不用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