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初,悅來酒樓三樓的無心樓內已經燈火明亮了。
即使馬上要過年了,這裡依舊跟平時一樣按部就班的忙碌着。
沐天華一到後,就聽到了樓上二皇子說話的聲音。
過年後兩個人就要出門。在這期間,當然要將這無心樓的各種事情處置的妥妥當當。
知道二皇子在安排他們離開後的事情,沐天華也就徑自走到了隔壁的房間呢。
落座後,他開始翻看手頭的一些劍宗。隔壁,二皇子和稟告事情的大掌櫃的話語一句句都落在了他的耳朵裡。
突然,聽到了呂六的聲音。
“二爺,”在無心樓,屬下一直用這個稱呼稱二皇子。只聽到呂六說道:“屬下幸不辱使命,已經將神醫請到了剪子衚衕了。”
“恩,”二皇子很隨意的聲音說道:“些許小事,不必報了。”
“二爺,”呂六帶了幾分可憐兮兮的口氣說道:“那日顏小姐到了剪子衚衕去探望那對母子,可是說過了是因爲屬下護衛不利導致張氏昏迷。屬下也只求爲她做點事情以彌補自己的過失。”
“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二皇子帶着幾分無奈而鬱悶的聲音說道:“誰想到那個女子竟然這麼狡猾呢。那****前來無心樓的時候確實說過這麼一句話。如果要不是你查出了那夜夜襲幕後指使者另有其人,我還真懷疑是她故意來這麼一手來威脅無心樓呢。”
“都是屬下的錯。”呂六乾巴巴的說道:“以後還請二爺懲罰。”
聽着隔壁的話語,沐天華禁不住皺了皺眉。顏小姐,顏小姐,怎麼又聽到她的訊息了。
只不過,緊跟着隔壁接下來的話語又讓他禁不住納耳傾聽。
“對,”呂六帶着幾分堅定的話語說道:“屬下就是發現最近街上關於顏家小姐的流言蜚語是有人專意而爲之。所以屬下計劃拿這件事情跟顏小姐請罪的。”
是有心人專門針對顏明真所做的?!沐天華雖然心中早已經猜測出了幾分,但此時還是有些震驚。她不過是一個又醜又花心的女子,什麼樣的人至於這麼破壞她的聲名呢?
隔壁二皇子帶了幾分慵懶的聲音說道:“我也是很奇怪,將軍府上的這個三小姐貌似有人很不待見呢。難道她以前的許多事情也都是有心人故意抹黑的?算了,如果這件事情你辦漂亮了,那處罰就免了。我也很期待能知道有什麼人對顏三小姐出手的呢?說不定,還能挖出一些不爲人知的內幕呢。”
有人對顏明真不滿,所以纔會專門針對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沐天華不覺對顏明真帶了幾分憐憫。
這個醜丫頭,好不容易巴上了蔣世子,說不定這麼一場流言就將她的希望給破滅了。
搖了搖頭,沐天華決定也幫着她做點事情,就當是自己這個表哥對錶妹的維護吧。
想着,沐天華揮手將身後的小廝叫了過來,讓他將呂六喊到自己這邊來。
馬上就是年節了,最後一個集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街上一處圍了一圈人的地方,一個穿紅戴綠,從遠處看身姿嬌嬈嫵媚。近了一看,卻是長驢臉,鼻子下面長着一個黃豆大小的黑痦子,一張闊嘴被塗得血紅的四旬左右的中年女人正在那裡嘴噴唾沫星子說的熱鬧。
“跟你們說,我大姑子家的舅舅家的外甥女的男人在將軍府當差。有許多事情可是他給我們說的。那將軍府上的三小姐不僅人長得醜,命不好,對自己身邊的丫頭婆子心狠手辣,恨不得見一個掐死一個。對男人們可是熱情的緊呢。”
這女人直接將講述人定位在了將軍府上當差的人身上,也就提升了幾分事情的真實性。
此時,眼見圍在身邊的男男女女都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女人心中高興極了。這樣被衆星捧月般的感覺,可是很少有的啊!
一高興,女人的血盆大口長得也就更大了。
“你們想不想知道那顏家小姐有多少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男人?”說着她故作了一下神秘,眯眼一笑。
“周媒婆,”有人認出了眼前的女人,也就喊了一聲,說道:“有話就快說,這麼吞吞吐吐的,要麼咱們可是要走了。”
擡頭見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周媒婆拋了一個媚眼,說道:“這位大哥,人家說的可都是不爲人知的私密呢,你忍心走麼?”
“是啊,是啊!”旁邊有兩個女人幫腔道:“周大嫂子可是個熱心腸的人,不僅保媒保的好,這有了什麼事情都願意分享給大家。”
“就是,我是最佩服周大嫂子了。人好,心又好,處處爲人公道,見過的人都說好。”
“是麼?周媒婆這麼好?”一個冷清的聲音傳了過來,說道:“那周媒婆,既然你這麼喜歡私密的事情,那是不是可以說說你自己的事情?”
“混蛋!”周媒婆一聽有人這麼說話,頓時血盆大口一咧,掉頭就想着去罵來人。
可當轉眼看到是一個穿着一身青色綢緞,長得俊俏的三十來歲的男子的時候,頓時橫眉豎目也就變成了一副陪笑的面孔。
“這個小哥,你真會說笑。”周媒婆眉毛一挑,做出了一個自認爲非常俊俏的模樣,看向來人。她熟識的人大都是一些走卒販夫,很少見這麼一身富貴氣,周正漂亮的男子,尤其還這麼關心自己。起碼在周媒婆的心中,這個男子這麼跟自己說話就是在關心自己。
“我在說笑嗎?”來人眉眼一展,眼眸中帶了幾分譏誚,掃了一眼周婆子說道:“周媒婆,你這幾天來,天天在這裡宣說顏三小姐的事情,是不是怕說得少了對不起一天十兩銀子的薪酬?還有,你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卻宣揚人家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如何如何,真也不怕等死後進十八層地獄的拔舌司。”
一聽這話,原本對來人帶着幾分綺唸的周媒婆的臉頓時就拉了下來。
而站在她身旁的兩個剛纔一直在哼哈幫腔的婦人相互看看,懷疑而不滿的目光看向了周媒婆。一天給周媒婆十兩銀子,乖乖,那麼多。可這個黑心的周媒婆讓她們兩個幫着說話,也就一天給上幾十個大錢。
”你小子在胡說什麼?”周媒婆在剛開始的憤怒之後,當看到兩個幫手大有要反水的可能,接下來就是一陣心慌。再看看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更着急了。那幾十兩銀子雖然不少,可要是再讓這個小子說下去,那自己以後這說媒的營生可就砸了。
在一陣着急之後,周媒婆很快冷靜下來了。畢竟這幾十年的說媒拉縴也見了不少世面,她很快就有了主意。
“哦,我明白了。”周媒婆一拍自己的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你肯定跟那顏家小姐也有拉扯不斷的關係,不想讓人知道,就過來跟老孃來找茬。”
“好你個不知羞恥的人,讓大家來評評理,有這麼維護自己姘頭的人嗎?還敢在大庭廣衆下露面,真是不知道死活。還有那個顏小姐,真不知道使了什麼樣的法子,人那麼醜,卻什麼樣人物都能扒拉到自己的石榴裙下。真真的是好手段。”
周媒婆張牙舞爪,說的唾沫四濺,卻是直接將來人和顏明真綁在了一起,極力的破壞顏明真的聲名。
周圍的人聽了此話後,目光頓時就轉向了來人。
冷哼了一聲,來人說道:“牙尖嘴利,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那麼齷齪嗎?”
說着,他轉向周媒婆身邊的兩個婦人說道:“你們真的能保證周媒婆是一個好人嗎?”
要是在此之前,這兩個婦人肯定馬上點頭稱是,可聽了剛纔說周媒婆每天收十兩銀子的事情,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卻低下了頭。
“你們,”周媒婆一見兩個婦人的模樣,頓時就想着拿不給兩個人說過的酬勞來威脅,但早被來人搶先開了口。
冷冷掃了一眼,周媒婆,來人說道:“口說無憑,還是讓大家看看這周媒婆的幾個姘頭吧。”說着他對着旁邊的衚衕打了一個手勢。
衆人看了過去,只見兩個官兵模樣的人,押着四五個鼻青臉腫的男子走了過來。
“啊,”站在周媒婆身旁的兩個婦人看到走過來的幾個男子,先是詫異的叫了一聲,然後一起對着周媒婆就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
“你個****的婆子,竟然勾引我男人。”
周媒婆在看到這幾個男人後就目瞪口呆了,偷情這事肯定是私下裡偷偷摸摸的進行的。這麼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竟然能將這幾個跟她有一腿的男人都揪了出來,還一個不差,一個不少,這當然讓她吃驚不已了。
也就這麼一愣的功夫,就被旁邊兩個人婦人給抓扯的頭髮散亂,脂粉模糊了。
其中一個婦人一邊動手,還一邊罵道:“你個賊婆子,不僅偷我家男人,還騙我。別人給你十兩銀子,你卻只拿了五十個大錢打發老孃,把老孃看成傻子瞞哄。”
另外一個,更是直接罵道:“周媒婆,你個養漢子的賤人,怪不得不見你勞作,卻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原來你的工作就是想着法子勾引男人啊?”
被按着打了一頓,周媒婆卻馬上清醒了過來。她明白,今天這仗勢自己萬萬不能輸了。要是輸了,以後別說在人前擡起頭來了,回到家中,不讓自己那個腦子發癡,卻身強力壯的男人打死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