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城,還帶着一點薄薄的霧氣,有着絲絲寒冷,嫩葉上的露水還未凝幹,寒冷的江面上,船家卻早已醒來,搖着船槳,小橋上的青石臺階還如冰塊一般,這時的人家,多數已經開始做飯,城中升起炊煙,寒風拂過人們的發端,帶起絲絲涼意,書生還未醒來,靠着楊柳,睡的正香,說書人敲着快板,打破了這份安寧,但聲音中還帶着未醒的散懶,身邊也沒有人聽,於是愈加無趣,最後終於控制不住,靠着牆,打起了哈欠,這時,湖面拍着水聲,船已離去,濺起層層水花。
這樣一幅民間畫面,如一幅畫卷,平凡卻安詳。
白羽襲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緩緩走在石鋪的小路上,身後跟着欣賞風景的勿離,望江蘆綠,柳絲長,河邊吹來一陣清風,心中升起一種朦朧。
“你是說,蕭雲一定會出來?”白羽轉身,略帶疑惑地問道。
“一定會。”勿離點頭,眼中的掙扎已經不見,只有平淡。
轉眼正午到,小城已不再泛着涼意,暖暖的正午陽光灑向大地,一天正是最好的時光,說書人終於揉揉眼,起來敲快板。耳畔依稀飄來嫋嫋的歌聲,看來,歌樓的女子又在唱歌了。
卻不知何時,蕭家門口不遠處,多了一個算卦的小攤,一個年輕秀氣的少年瞎子正摸索着竹籤,嘴裡不時嘀咕着什麼,旁邊一衣衫破爛,蓬頭黑麪的乞丐正幫助瞎子拿東西,只是嘴角不時閃過一抹強忍着的笑意。
瞎子卦師趁外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在桌下掐了乞丐一把,乞丐的表情立刻變得好玩起來,一會想笑一會又似乎強忍着疼痛,無比怪異,路過的行人議論紛紛,一臉同情地望着乞丐,集體認爲:這個乞丐精神一定有毛病。
乞丐欲哭無淚,望着一臉得意的卦師。
突然,蕭家大門敞開,一中年人從裡面出來,臉上帶着傲氣環顧了一下四周,一臉不屑,周圍之人敢怒不敢言。
這時,一旁的卦師突然一笑,說道:“這位近來交易過一筆危險的買賣,只可惜啊,她沒有像閣下想象的那樣,一切的辛苦都白費了啊……”說完,閉上眼,擺弄着竹籤。
蕭雲一驚,連忙疾步走到卦攤前,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瞎子,你怎麼會知道?”
卦師不慌不忙地搖了搖扇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爲什麼會不知道?”
“不,你一定跟蹤我了!”蕭雲沉聲道。
“哦?”卦師似是很驚訝,隨
即,臉上又換成一種惱怒:“我可沒閒到那種程度,只不過是隨意爲你算了一卦,信則有,不信則無,本來想幫你,既然閣下不信任我,我也只能作罷了。”說完,在乞丐的幫助下開始收攤,似乎真是惱怒之極。
蕭雲一愣,隨即立刻露出討好的臉色:“我沒有這種想法,只是近來有點事煩心,望大師見諒。”
卦師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既然你夠誠懇,那我就幫你一把。”說完,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清了清喉嚨,道:“凌燕的窯毒,雖然無色無味,但要是細細觀看,就會發現有細細的黑色殘渣,白羽肯定是看到了殘渣,事先把茶杯衝了一下,然後再另裝的水,窯毒的毒效就大大減弱,最後造成假死。”
說着,摸索着招呼了一下乞丐,乞丐的眼中卻不經意地閃過猶豫,最後,終於拿出一個揉成一團的紙包交給蕭雲。
“這是我研製的毒藥,無色無味,也沒有痕跡,回去跟你家主人說一聲,讓他用這種毒藥給白羽下毒,保證她會死。”說着,嘿嘿怪笑了兩聲,把着乞丐的肩,扛起包袱,跟着乞丐走向遠方。
蕭雲愣了一下:“你爲什麼會幫我?”
回答他的卻是一聲冷哼:“和蕭家一樣,讓她知道了一點東西……”話音未落,人已不見。
蕭雲望着紙包,陰冷一笑:“白羽啊白羽,你害得我被家主罰,報應到了……”
這時的乞丐和卦師,卻是躲進一間客棧內,過了一會,勿離和白羽從裡面出來。
“這次…一定要成功……”白羽咬了咬嘴脣,勿離的手不經意地一閃,將另一個紙包藏在懷中。
緩緩走進白府,侍衛玉宇跑來,一臉驚喜道:“小姐,你終於回來了,這兩天老爺一直在念叨你。”
想起父親,白羽苦笑了一下,只有把阻礙自己的人全部除去,才能安心享受生活。
“接下來,就等着蕭家的人上鉤了。”在心中暗道,同時,偷偷瞄了一眼似乎無所事事的勿離,“看來,還是警惕一點的好……”
雕花紅木窗吹來一陣涼風,吹動了潔白的紗簾,隨意坐在百年陳木椅上,拿起香茶,輕抿一口,頓時,滿口餘香。
午後的陽光斜斜照映過來,讓漂浮的灰塵無處可藏,倒也不再躲藏,自在悠閒地漫遊起來。
勿離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拿起鳳毫硃砂筆,望窗外小池垂柳,龍飛鳳舞,題詩,掬水碎花,雲袖舞清荷,伊人憔悴,道盡流年殤。
“好詩。”白羽看到題詩,讚美了一句。
勿離一笑:“過獎。”眸子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對不起了……”
突然,白羽感到體內靈力錯亂,大有爆發之勢,連忙運功,死死壓制住,靈力這時卻突然襲向腦海,眼前一暈,向後倒去。
勿離飛身上前,接住白羽,一臉平靜地望着她,輕輕放到牀上,輕嘆一口氣。
“自古紅顏薄命,由不得你,誰又能十年悲苦付之一笑?十年了,我的苦,也該結束了……”
從懷中拿出紙包,望着昏迷不醒的白羽,猶豫了一下,始終是沒有救她,走出白府,直奔蕭家。
侍衛玉宇正好走進,卻看見小姐一臉痛苦,連忙招呼人,白家,亂成了一鍋粥。
此時,蕭家。
勿離推門而進,蕭權正負手而立,感覺到來者,轉過身,笑道:“不愧是你,終歸還是下了狠心。”
回答他的卻是一聲冷哼:“好了,我爲你做了十件事,足矣抵上十年,從此,我與蕭家,再無瓜藤!”
“當然,閣下已經是自由人了。”仍是笑着,但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勿離不再言語,走出蕭家。
望着似曾相識的小城,心卻是再也不一樣,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孩子,剛出生時,父母就雙亡,後來被蕭家收養,專門研究毒術,到處去害人,漸漸的,有了一個名號,天下第一毒師,無名。
是啊,無名無姓,直到,那個女子“撿”到了自己,於是,有了今生第一個名字,勿離。
“自己,卻是害了她……”勿離閉上眼,卻看見了她的容顏,塵世之繁蕪,人性之醜惡,愛恨之糾纏,世人在其中,迷失着,彷惶着,懼怕着,同時又抵抗着……
同時,一道恰似墨言的身影閃進蕭家。
“二皇子。”蕭權仍是沉穩笑道。
“你的事,已經成功了,現在,別忘了我大哥……”身影也是瀟灑一笑。
蕭權點頭:“自然,我會想辦法。”
身影一揮長袖,翩然坐下,慢悠悠地道:“事成之後,我當上皇帝,就會幫你滅掉白家,自然也會偏向蕭家。”
這時,蕭家總執事,蕭雲也來到屋中,邪邪一笑:“家主,白羽那丫頭跟咱們鬥,還嫩了點。”
蕭權也冷笑一聲:“想假裝中毒?結果只能假戲變真……”
相視而笑,卻透着滿屋的邪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