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顧母披頭散髮又張牙舞爪地想要衝上前跟簡竹拼了——
這時候新聞裡又報,港口碼頭髮生了一起連環交通事故,一輛小車漏油打滑,在接連撞翻了三輛車後,直接將位於碼頭邊上的一輛小轎車撞進了海里。
新聞裡的畫面,始終定格在那輛落水的車上。
車子落水之前,還是完整的樣子。
顧容請第一個發現了電視上的端倪,失聲叫了起來。
二嬸正準備訓斥,卻聽顧容請叫道:“二哥!那是二哥的車子!”
……
顧容軒就這麼失蹤了。
邊城的救援隊在海邊打撈了兩天,都沒能夠將顧容軒連人帶車給救起來。
第三天的時候,顧母終於崩潰,倒在牀上一病不起。
顧父也一蹶不振,有時候“焦陽”的股東趁顧容昊不在上門鬧事,他都無力招架,到最後被人逼得話都說不出來。
顧容昊疲於應付公司裡的事情,有時候累到半夜才發現天都黑了,只好給簡竹發條短信,讓她先睡不必等他。
簡竹近來去公司的時間也少,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張仲千在跟了,他也把她手底下的藝人帶得極好,尤其是申雪,《海》劇在網絡上播出後,收穫億記的點擊量,幾家電視臺爭相播出後,更是好評如潮收穫大批量的粉絲。
最近她一副心思都撲在顧家的事情上,但也偶爾通過電話從申雪那裡瞭解到,她很好,未來的星光之路也會越來越好的。
簡竹不忍心顧容昊一個人在辦公室過夜,又擔心着女兒,不知道她在遠郊別墅那裡過得好不好。
可是那天腳上之後她的左腿就一直不見好,敷過藥也吃了些消炎的東西,去看醫生的時候就聽後者說是傷了筋骨,所以纔會這麼嚴重。
索xing她傷的是左腳,想着右腳還能開車,便自己獨自駕車出去,先到遠郊別墅看女兒去。
她到的時候,顏小朵正好也在屋裡。
顏小朵的父親近來病重,病情反反覆覆多年都不見好,卻是這次,似乎不大好了。
簡竹看到她的時候也有些吃驚,說:“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去醫院陪伯父嗎?”
顏小朵彎了彎脣角,避重就輕,“我在不在那裡結果反正都是一樣,我爸爸在病牀上躺了這麼多年了,已經這麼多年了,到不如死了的好。”
簡竹被她輕輕鬆鬆的模樣嚇得不輕,本來還想安慰兩句,說等顧家最近的事情處理清楚,她就陪她到醫院看望伯父去。
顏小朵搖頭,說:“不用去的,顏豫北不會讓你見他的。”
簡竹便氣不打一處來,“他怎麼能那個樣子?!我去跟容昊說去,到時候他會同意!”
顏小朵紅了下眼睛,沒有說話,反而引她進屋,帶她去找小兔子。
簡竹進去的時候,小兔子正在鬧脾氣,簡然不管喂什麼東西到她的嘴邊,她都憋着嘴不願意吃進去。
簡然不知道簡竹來了,正着急,“小兔子,你再不吃蔬菜就拉不出便便,到時候會把你的小肚子給疼死。”
小兔子又想起簡竹說的那個“便便公主”的故事,委屈了一下,也不吭聲,擡起手背就去擦自己的眼睛。
簡然一見她這模樣就愧疚得不行,趕忙擺手說:“不吃了不吃了,小姨再也不逼你吃蔬菜了好嗎?小乖乖,你告訴小姨你想吃什麼,小姨做給你。”
小兔子其實是想爸爸媽媽了。
在她的心裡,媽媽有親媽跟乾媽,可是從小到大,親媽跟她待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如干媽,有等於無,大部分時間陪着她的人還是爸爸。
可是媽媽又說爸爸不是爸爸,叔叔纔是爸爸。
小兔子的心太小了,小得一下子裝不下那麼多人。
她只知道她既喜歡媽媽,也喜歡乾媽,既想跟爸爸在一起,也想跟“叔叔”在一起。
小兔子一哭就沒完了,只是不出聲,小小的人坐在那顫抖個不停,看得簡然心疼死了。
簡然正束手無策,簡竹已經出現在餐廳門口。
她大抵能夠猜到小兔子是爲什麼傷心,她心底也有愧疚,可是,顧家眼下的狀況,卻並不適宜把她接過去住。
簡竹出現在小兔子面前,簡然剛要開口說話,顏小朵已經示意她不要打擾。
簡然只好放下碗筷離開,簡竹對她點了點頭後纔在小兔子面前蹲下,“小兔子,媽媽來看你了。”
小兔子一陣委屈,猛地一下抱住簡竹哭了起來。
……
顧容昊開完最後一通視頻會議時,已經近凌晨一點了。
想要給簡竹打個電話,想着她或許已經睡了,所以最後還是發的短信。
何助理過來敲門,說:“張董已經明確表示,會把手中的股份賣給溫禮衡,這事沒商量了。”
顧容昊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面對着落地窗。
“我想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何助理沉吟,“本來也許只有三天,可是爲了南陽區的項目,溫禮衡專程去了趟京城拿牌照,預計他拿到牌照回來至少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夠了。”顧容昊呼氣。
何助理笑道:“說起來,這還是顧太太的主意,分散了溫禮衡的注意力,不然溫禮衡也不至於害怕夜長夢多,自己親自跑了趟京城。”
顧容昊想起簡竹心都柔軟了,尤其是當何助理用“顧太太”稱呼簡竹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更加安定。
因爲心的安定,所以無所畏懼。
他總覺得現如今所遇到的一切原比五年以前要輕鬆多了。
就算一無所有,他也還有他的小野貓和小兔子。
顧容昊是工作到凌晨兩點多鐘,才突然被小傢伙低低的笑聲給吵醒的。
他趕忙振作精神準備繼續去看分析文件,卻在一擡頭時,發現簡竹此刻正坐在他辦公桌正對的會客沙發上,一邊用擰乾的小毛巾幫小兔子擦拭手腳,一邊要她快點睡着,不許再笑了。
小傢伙從小就愛笑,尤其當着自己的爸爸媽媽,更是笑得前仰後翻的,甚至撲過來抱住簡竹的脖頸親她的臉頰,“愛媽媽,麼麼麼。”
簡竹被小傢伙弄得開心不已,趕忙將她抓下來道:“不許吵醒爸爸,剛纔你都答應媽媽的,不許再調皮了。”
小傢伙趕忙用手指擋住脣瓣道:“噓!小兔子要噓噓的!”
她說話的時候正好看向顧容昊所在的方向,漂亮的大眼睛睜得更大了,正好讓狐疑的簡竹也跟着回頭。
她一回頭就見顧容昊已經從辦公桌上趴起來了。
她早前搭在他肩頭的西裝外套已經散落下去,人還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卻怔楞地看着她。
簡竹輕叫一聲站起來道:“容昊,是不是……是不是我們吵醒你了?”
顧容昊從大班椅裡起身,快步到沙發跟前,也不管簡竹倉皇無措的神情,一把用力將她抱進懷裡。
她沒想過來打擾他工作的,只是一邊想着女兒,女兒也想他了,所以她纔想說帶小傢伙過來跟她的父親培養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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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過來的時候顧容昊竟然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他的面前是成堆的文件,醒來還要面對那些難纏的股東,她看着他累得不輕,便也想要留下來陪他。
何助理從外間取了毯子過來,可以讓女兒在會客沙發上將就一晚,她爲顧容昊披上西裝外套再抱女兒到辦公室附帶的洗手間裡梳洗,一直都很謹慎很小心。
誰知道女兒突然因爲什麼事情咯咯笑了起來,終究還是把他弄醒。
顧容昊一邊搖頭一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吵不吵醒什麼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歡樂與悲,他的“家”永遠在這裡。
顧容昊抱着她一聲不吭,簡竹的鼻尖一酸,擡起小手回抱住他,也覺得溫暖。
巴黎漂泊的那些日日夜夜,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孤單流浪在異國的街頭。
可是,似乎不管她去過那裡,能夠讓她覺得安穩的,仍然是在他懷裡。
顧容昊說:“小野貓,等這一切結束以後,我們重新補辦一場婚禮吧!”
“我也要!”小兔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就是見那兩人抱在一起好像都不理自己,她穿着漂亮的粉紅色的小睡衣睡褲跳起來道:“兔兔也要辦一場婚禮!”
小兔子在邊上跳了半天,可是那對抱在一起的人似乎都不怎麼搭理自己。
小傢伙急了,提着自己的小褲腿一個勁兒地在沙發上蹦來蹦去,邊蹦邊嚷嚷:“這裡還有小兔子!兔兔!還有小兔子!”
簡竹終於沒有繃住,本來有些低落的情緒一下都被打撈而起。
她笑出了聲音,顧容昊終於才鬆開她回身,張開雙臂接住跳來跳去的小傢伙。
小兔子皺眉,已經撲進顧容昊的懷裡。
她眨巴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仰頭道:“大昊昊,你最近都不開心。”
簡竹挑了下眉,不知道小兔子什麼時候竟然給顧容昊取了這樣的名字。
顧容昊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到,卻不覺得意外,而是笑着撫了撫她的頭頂,“可是大昊昊看到你就會覺得特別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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