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熟能詳的婚禮進行曲中, 身着一身長擺蕾絲低胸婚紗的陳梓彤在白玫的攙扶下,優雅地步入教堂內,臉上帶着幸福而溫柔的笑意, 不過如果仔細看她的眼睛的話, 便不難發現那裡面偶爾會閃過一絲興味兒, 帶着些許少女特有的狡黠與靈動。
白玫氣質冷豔而高貴, 陳梓彤純真中帶着幾分清魅, 兩人一黑一白,爲嚴肅的教堂增添了一抹異樣的風采,讓人眼前一亮。只是現場爲數不多的觀賞者中, 白溪蘊雖作爲主角卻心思完全不在此處,他心裡現在正七上八下的, 看着笑得一臉得意的陳梓彤, 還有冷着臉高深莫測的女王般的白玫, 他總有種活不過今日的感覺……
哎!慕,這不能怪我, 真的不能怪我……你一定要及時趕過來啊!這一個公主,一個女王,我惹不起啊……白溪蘊一邊暗自嘆息,一邊無奈妥協。
在白玫將陳梓彤的手遞到白溪蘊手上時,陳梓彤突然壞笑了一下, 踮起腳尖, 狠狠在白溪蘊側臉上啵了一口, 然後滿意地看到白溪蘊瞬間大驚失色, 她想, 要不是她將白溪蘊抓得牢牢的,恐怕白溪蘊早就甩開她的手了, 而躲不開,白溪蘊的臉立刻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似的,誘人又可愛。
見狀,陳梓彤則笑得像只偷腥的貓,挽着白溪蘊的手臂興奮地走到牧師面前,也不管身邊人越來越鬱卒的臉色和飄忽的神情。
直到陳梓彤大聲地說了聲,“I do! Yes! I do!” 才驚得白溪蘊冒出一頭冷汗,不停心裡在祈禱着:慕,快來啊!你再不來,再不來……我……也只能跑了。
這一瞬,白溪蘊無奈地想到,即使瀧澤慕沒來,他也不可能對着陳梓彤說出,“I do.”因爲他的整顆心都已經完完全全屬於瀧澤慕,不可能、也不會再接受其他人。誰讓男人在很早以前就給他下了毒,那毒名爲,愛情。
就在白溪蘊磕磕巴巴地說:“I…我……”那個他所期待、等待的,絲綢般仿若大提琴的聲音終於悠然響起了,“溪蘊,你的婚禮怎能沒有我呢?”
就像所有電視劇演的那樣,就在大家都等着新郎對着新娘說出“我願意”三字時,男主角破門而入了,架勢完全是來搶新娘的,真是俗套卻又別樣浪漫的劇情。可能唯一不俗的就是,這個男主角問的似乎不是,新娘,而是新郎?
而原本笑得一臉暢快的陳梓彤,卻猛然變了臉色,也不管白溪蘊和牧師的反應,拿起戒指就準備往白溪蘊無名指上套,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白溪蘊在聽到那個聲音時,便下意識地鬆了口氣,抽回了手,微微退開一步,往門口望去,眼裡閃爍着絲絲驚喜。他看着男人像王者蒞臨般,踩着優雅的步調,身着玄色禮服,眼神閃亮,臉上掛着幾絲若隱若現的笑意,那慵懶恣意的姿態,彷彿正漫步於自家後花園,依舊英俊逼人,仿如初見。
男人那君臨天下的氣勢,瞬間震懾全場,而另一邊,就在瀧澤慕出現的同時,白玫臉上卻凝起了一層寒霜,她站起身,擋住白溪蘊準備迎上前的身子,眼底的冷意化作了千年冰寒。
只見白玫一身高貴奢華卻又內斂的黑色晚禮,與她身上冰冷的氣質交相輝映,當她的眼神與瀧澤慕在半空中交匯,彷彿有火星冒出,兩人同時眯起眼,正大光明得互相打量着。
“白小姐,好久不見,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
“瀧澤幫主也依舊風采灼人,對於您今日百忙中前來參加犬子的婚禮,我和溪蘊都深感榮幸。”白玫優雅卻又惡意地說道,滿意地看到男人的笑容一滯,眼裡閃過一絲不悅。
白溪蘊看着擋在自己眼前的白玫,又看看不遠處站着的男人,心裡不禁哀嘆道:“這都什麼事兒啊……”
一想到這複雜的關係,白溪蘊一時更是哭笑不得,不知該想什麼,更不能說什麼,只能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哦?我不來,這個婚禮怎麼可能進行得下去?溪蘊,你說是不是?”
這一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溪蘊身上,他無奈地在心底嘆一口氣,纔開口道:“啊……呵,慕,你來了啊,我……”是被逼的……
只聽白溪蘊後半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扼殺在了白玫威脅的眼神裡。然後,白玫轉過臉,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對着瀧澤慕鄭重地說道:“瀧澤慕,今天你能準時到達這裡,說實話,我還是很驚訝的。”
“哦?是嗎?”
“呵呵……白家七將的滋味,還不錯吧?”
聽了白玫的挑釁,瀧澤慕放在背後的手緊了又送,鬆了又緊,最後仍是淡定地勾起一抹笑,從容道:“那是,白家七將,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我想他們正和我的手下們,在醫院聯絡感情吧!”
原來,是兩敗俱傷……白玫看着就連衣服都沒有一絲褶皺的瀧澤慕,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心裡想到男人的身手,該是值得信賴的。
“明人不說暗話,瀧澤幫主今日來的目的,我們都心知肚明,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
“絕對不會有你想象中的情況再次發生,”瀧澤慕詭譎一笑,繼續說,“不信的話,白小姐可以親自試試。試試能否再次從我家,帶走我家寶貝。”說完他還抽空輕佻地瞥了眼白溪蘊,倒把白溪蘊逗得耳根有些發熱。
白玫不再接話,粲然一笑,退開一步,靜靜地看着瀧澤慕緩緩朝白溪蘊走去。
“站住!又是你這個男人!”白玫不擋了,陳梓彤卻跳到了二人之間,出聲怒道。
“啊!原來是陳家小姐,失敬失敬。”瀧澤慕臉上帶着笑,眼裡卻是冰冷的神色,“你哥哥的事情我還沒算完帳,陳小姐也想再添上一筆?”
陳梓彤原本只是想再爲難爲難男人,卻在男人如冰般的眼神中,縮了縮脖子,又在聽到哥哥時又擡起腦袋,驚訝道:“哥哥?他怎麼了?”
瀧澤慕卻並未接話,連看都沒再看陳梓彤一眼,只是靜靜地注視着白溪蘊,直到白溪蘊受不了那熾熱的眼神,微微低下頭。
看着白溪蘊殷紅的耳根,瀧澤慕的心情立刻大悅,還隱隱有些得意,這是他的小情人,誰也搶不走!
“陳潤羽的事,還是你自己去問他吧?不過,記住!這是我給你們陳家的最後一次機會,不要再妄圖接近溪蘊,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男人嗜血地瞥了眼陳梓彤,逼得陳梓彤下意識地退開一步。
等陳梓彤反應過來,正準備再度上前詢問,卻被白玫拉開了。然後在白玫嚴肅的眼神下,她再也不敢說什麼,只撇過頭略微不甘地望向另一處,卻在看到教堂角落裡陳潤羽的身影時,瞬間愣住了。
那是哥哥?那個渾身散發着頹廢氣息的人,是我哥哥?陳梓彤揉了揉眼睛,卻悲哀地發現,那真的是陳潤羽,只是陳潤羽眉宇間的那種自信與傲然,此刻全然不見,眼裡只剩下了滿滿的悲傷與絕望,而他正愣愣地看向……旁邊?
於是,陳梓彤順着陳潤羽的目光轉過頭,竟看到瀧澤慕那個王者般的男人,對着白溪蘊單膝跪下了。
他,要幹嘛?瞬間,陳梓彤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這都是怎麼回事?緊接着,她又看到男人從口袋裡拿出了……戒指?!
“溪蘊,我們結婚吧!”男人優雅而淡然地說道,全然不顧這一舉動有多麼驚世駭俗。
白溪蘊更是瞪大了眼睛,愣愣地不知該做什麼,他沒想到瀧澤慕會突然來這樣一下,讓他的心全亂了。
此時,白溪蘊心裡的震撼不亞於聽到火星撞地球,可是震撼過後,心裡卻又隱隱帶着幾分矛盾的甜蜜,猛然間,腦海裡再次冒出那天想到的模擬場景,心不可抑制地,突突地跳了一下,竟生出了幾分,期待?
期待?哦,天啊!我完了,我到底在想什麼!我們怎麼可能結婚……那不全亂了嗎……
什麼亂了不亂了的,他是慕,你的愛人啊!相守一輩子,不是愛情最美的歸宿嗎?
可是,可是……
就在白溪蘊腦海裡的天使與惡魔在不休止地吵架時,白玫略顯得意中帶着微微諷刺的聲音,幽幽傳來,“看到沒?我兒子不要和你結婚,你還是早早放棄吧!”
男人並未理會白玫的冷嘲熱諷,只是輕輕地重複了遍,“溪蘊,我們結婚吧。”
“好……”這一次,白溪蘊呆呆地看着瀧澤慕認真的眼神,竟下意識地回答了,因爲對男人說好,已經成爲了他的一種習慣。
但當白溪蘊說完清醒過來,他立刻就後悔了,又羞又窘有隱隱羞恥,怎麼可以……哎!習慣果然是可怕的!
不過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瀧澤慕可不管白溪蘊心裡的小九九,他虔誠地執起白溪蘊的手,將一枚鉑金戒指緩緩套到了白溪蘊的中指上,溫柔而又堅定。
“溪蘊,你是否也該爲我戴上呢?”
“啊?”白溪蘊有些不知所措,卻最終還是微微發窘地,顫着手,將戒指套進了男人修長的中指。
而後,男人站起身,捧着白溪蘊的臉,輕輕地吻在了那美好的脣上,一觸便放開,眼裡卻帶着滿得要溢出來的盈盈笑意。
“溪蘊,你被我套住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嗎?”
“好……”瞬間,白溪蘊眼前只剩下一雙眼睛,耳裡只能聽見一個聲音,靈魂裡也只鐫刻着男人的名字。
男人的臉、男人的眼、男人的名字、男人的期許,都在腦海裡一遍遍迴旋,而就在爲男人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一種不可言喻的感動從心底緩緩溢出,白溪蘊終於彎着嘴角笑了。他們的愛情,雖然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儀式來證明,可這種這個世上有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時刻,讓他們完全融入到對方的生命印記裡,這樣的震動,讓他的心無法不爲之變得柔軟。
戴好戒指之後,男人暢快地大笑起來,然後他站起身,猛地打橫抱起白溪蘊,徑自往外走去,引來白溪蘊小小聲的不滿驚叫。
“你幹什麼?這麼多人,你快放我下來!”白溪蘊臉漲得通紅,不敢去看那個已然呆滯的牧師、一臉不甘的白玫、瞪大眼的陳梓彤,以及在場零散的賓客,覺得這輩子所有的臉面都在今天被瀧澤慕丟盡了。
於是羞憤之下,白溪蘊只得將腦袋緊緊埋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又引得男人一陣愉悅的大笑,引起胸膛震動。而他聽着男人從胸口處傳來的心跳聲音,那一下一下全部敲擊在他的心尖上,讓他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隨着一陣陣暖心的暖流汩汩而過,嘴角終是忍不住勾了起來。
男人抱着白溪蘊登上原本停在外面的直升機,飛機起飛的那刻,他輕輕吻了白溪蘊,柔聲道:“溪蘊,我們去南極看極光。”
再然後,伴隨着直升機起飛的嗡鳴巨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對驚世駭俗的情人吸引過去,沒有人注意到,在直升機漸漸消匿不見,有個面目憔悴、滿臉落寞的青年,看着遠去的飛機,久久久久……他的眼中有着悲傷、有着絕望,還有一抹類似祝福的東西。
這世上有無數種相遇相知相愛的感情,但若能成眷屬,能珍惜,最終的幸福大都是一樣的。這個道理很淺顯,做起來卻並不容易,若是遇到對的人,不管他是誰,都牢牢抓緊吧!因爲也許一時遲疑,就是錯過,也必將悔恨終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