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殺你,我會幫你引開追兵,請你務必要逃出去。”深吸了一口氣,珠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對吳天歌說道。
“爲什麼?”吳天歌不解,“珠玉小姐怪我嗎?所以連殺我都不願意?!”
珠玉搖搖頭:“實不相瞞,若沒有將軍此刻突然出現,珠玉此時只怕已經在宮外了。我早已安排好了出宮的退路。但出宮之後,我只身一人,想投奔中燕國的逸軒公子,卻沒有人相護。若將軍也能逃出皇宮,到時有將軍護送,珠玉自然安全。”能在水中自如呼吸之事,終究不方便告知旁人,所以珠玉選擇了含糊其詞。
“好!”吳天歌聞言,雙眼一亮,立即應道,“你放心,就算我不幸落到了高旭手中,我也不會透露你的行蹤!”
“將軍若得脫,樑月湖邊,等我一個時辰,若我來了,將軍就護送我到中燕國去吧。”珠玉點點頭,耳邊已經傳來一路追捕吳天歌的士兵搜查到上陽宮的動靜了,於是道,“人來了。將軍先在屋中,待我出去引開衆人,你再伺機逃脫。”
吳天歌收回刀,做好了準備,衝珠玉爽朗一笑。珠玉回報以一笑後,便出了房間,見綴兒緊張地守在外間,便道:“吳天歌方纔闖入本宮屋內,殺了兩名宮女,又聞侍衛趕來,慌不擇路,朝東邊逃跑了。”
“是!”綴兒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珠玉的意思。這是陳述句,不論綴兒是否看見吳天歌逃出去,也不論逃向何方,這都是事實。
“你很聰明,若不是……”珠玉突然低嘆一聲。若不是實在是自身難保,她還真希望能讓綴兒跟在自己的身邊。將來若是有緣,或許當她捲土重來,再登這西嵐皇宮之時,兩人還能再相遇吧。
沒有過多的時間可以用於慨嘆,珠玉領着綴兒下了樓,一番說辭之下,前來追趕吳天歌的士兵果然都朝東邊追去了。
“快,這邊——”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上陽宮中穿過,往東面奔去,珠玉回身之際,眼角餘光撇到了吳天歌的身形一閃而過,往反方向逃去了。她能幫他的也僅止於此,接下來能不能脫身,就看他的能耐了。
“你先回去吧,清理一下血污。命人好生安葬了那兩名宮女,再給她們家中一些銀兩。本宮先在此隨意轉轉。”珠玉假裝是不想回去看那一地的血腥。
“這……留娘娘一人……”綴兒猶豫道。
珠玉搖搖頭:“放心吧,人馬剛走不久,這裡最安全。”
綴兒自然沒有再疑心,領命而去了:“諾。奴婢帶人清理好了就來迎娘娘回去。”
見綴兒走遠之後,珠玉才掏出被自己塞入懷中的包袱,檢查了一番。好在包裹裡裝的東西本就不多,又因爲是在夜裡,塞在懷裡也無人察覺。檢查完畢之後,珠玉便一路快步來到御河邊,將外衣褪去。女子的宮裝繁瑣,游水多有不便,所以珠玉便在裡面着了一件男子的便服。
將包裹牢牢地綁好,珠玉活動了下自己的四肢,然後撲通一聲扎入了水中。
“什麼聲音?”
“有人落水了……是娘娘!那是娘娘的衣服!”
“來人啊!娘娘落水了!快來人——”
岸上聞聲而來的宮娥亂成了一片,但這些,水中的珠玉全然不知。入秋之後的河水多少有些冷了,乍一入水,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急忙大動作地遊起來,想讓自己的身子暖和起來。果然,遊着遊着,珠玉就漸漸不覺得水冷了,再加上不必露出水面換氣,更是有了些如魚得水的感覺。當然了,這一切都得感謝老天對她的照顧,讓她在重生後不僅粗識水性,還能像魚兒一樣在水中呼吸。否則一般人,水性再好,也無法遊過位於宮牆之下的暗河部分,不換氣,一定會窒息而死。
珠玉不知道自己遊了多久,她只知道御河確實很長,好在她做足了心理準備,纔沒有被這看似無邊的黑暗打垮。
前面有亮光了!
看到亮光的珠玉心神爲之一振,奮力地又游出好長一段,終於覺得自己是游到樑月湖了,自己頭頂上的,正是湖面!珠玉用力一蹬,半個身子便冒出了水面。深深地吸了幾口涼涼的空氣,一種逃出生天的喜悅感頓時涌上心頭,讓珠玉好不快活,以至於她沒有發現身後有一艘小船正往她這邊疾速划來。
“她在那裡!快抓住她——”
珠玉只來不及聽到這麼一句話,便覺得眼前一黑,被人打暈了過去……
珠玉是被冷醒的,雖然身上的衣服似乎已經被風乾了,可接近凌晨時候的風卻透着徹骨的寒意。她感到自己是躺倒在船板上的,因爲一路上都搖搖晃晃的。
“我讓你們去追人,你們倒好,把人給弄錯了!還是個來歷不明的。”一個聲音尖細的女人背對着珠玉,衝着三個身量高大的男人喊着,“鄒清雅的姿色是這批處子裡姿色最好的!就這麼跑了!你們帶回來的,頂多也只能算是個中上姿色!到時候虧的錢,全由你們兜着吧!”
“我們哥幾個怎麼能想到這大半夜的居然還有旁的女人會出現在水裡?!”其中一個男人叫屈。
珠玉眯起眼睛,輕咳出聲,示意自己醒來了。
“顧姐,她醒了。”其中一個面對着珠玉的男人提醒道。他的臉上有條從左眼角一直伸下頜的駭人刀疤。
那個被叫做顧姐的女人聞言,轉過身,再次上下打量了珠玉一番,對上珠玉的雙眸時,目光多停留了幾秒。
“姑娘可能告訴我你的身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顧姐突然對着珠玉笑得和顏悅色。
珠玉從方纔聽到的對話中,隱約明白了這羣人應該是販賣處子的販子,此刻這麼問自己,必然是怕兩個男人錯抓了有身份的貴家小姐。如果想要脫身,隨便掰個顯貴家小姐的身份對珠玉來說並不難,但他們也必定不會輕易相信,若是真押着她上門,她的真實身份一定會被戳破,就白白費盡心思逃出宮了。
再三權衡之下,珠玉決定隱瞞,低聲道:“我無姓,喚作玉兒。”在西嵐沒有姓氏的女子,多半是身份低下的婢女、奴隸或者ji女,所以這之後的身世說不說也就不重要了。
顧姐聞言,雙眼一眯,表現出喜色,又毫不顧忌地問道:“那你是處子嗎?”
“然。”珠玉裝出羞赧的樣子,低頭應道。
“好!好!”顧姐連連笑着點頭,“楊子,你出來,帶這位玉兒姑娘下去換一身乾淨的衣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