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樹的成長,傳承真器的恢復,因爲木影的消散,確實邁出了一大步。
但是對現在的陳長青來說,逐漸找到道途的他,成熟期的世界樹也未必能讓他狂喜。
更何況這一切的變化是以木影的消散爲前提。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陳長青咬牙切齒,一連說了不知十幾遍,眉心甚至出現了一抹黑氣,面目少有的猙獰。
木影在復甦之前,動用靈皇寶典的最後一點儲備能量救了他的性命。
最後直接導致聖地、聖物、聖器的崩潰,不得不融爲一體。
而在陳長青還未進入溫溪別院之前,木影幾乎手把手傳授他符文知識,爲他之後的修煉掃除了基本、卻又最耗時的困難。
雖然木影在嚴雨萱動用玉佛導致他神志受到影響上有所隱瞞,也讓當時的陳長青勃然大怒,但是毫無疑問,木影是他修行路上的最早的引路人。
甚至陳長青還向他許下過重新復甦木靈一脈的承諾。
而今日,一直以來理智又莫測的木影毅然決然的放棄了生命,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哀莫大於心死,木影還未親眼看到過陳長青父親消散,心中未嘗沒有一點僥倖。
如今見到榕樹,那一點僥倖消失不見,只有深深的絕望。
一直以冷酷、狠辣行事的陳長青,先是勾起了對那段最黑暗童年記憶的回憶,又見到和他最初有所羈絆的木影出乎意料的消散,少有的心神失守,心生魔念。
這魔念進一步激起了他的的殺意。
只是陳長青既有雷法護體,又有世界樹強悍的淨化力量。
在雷光和金光先後閃過之後,就將那還未升起的魔念,滅殺殆盡,陳長青眉心的黑氣消散。
察覺到一切的陳長青,殺心沒有絲毫改變。
滅了魔念勾引,他的殺機依然勃發,就說明殺機的真實,還有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從木影出現,到木影消亡,從陳長青沉寂如死水,到殺機勃發,這短短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陳長青濤濤殺機籠罩方圓百里。
海源城普通百姓只是心中一悸,就再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感知強悍的修士,只覺得一種霸道的惡意,直接灌入他們的心神。
而越是修爲高的修士,這種感覺就越是強烈。
海源城中勢力複雜,不僅有皇庭駐兵,還有景國境內的很多修士。
按照乾元世界的規則,皇庭作爲第二檔次勢力,對於地方宗門有保護義務,而地方勢力也有着助戰的責任。
這種責任包括守護主世界領土,應對異世界的討伐,後者重點是針對魔域作戰。
陳長青一身氣勢如淵如海,剛剛突破四階窠臼的他,不僅可以如兵家修士一般氣勢擰成實體,拳破虛空,又有着最蠻荒、最原始的殺意。
“哪位前輩路過我海源城,還請冷靜一二。
海源城爲千萬人大城,其中多數爲凡俗之人,還請前輩不要傷及無辜!”海源城城主硬着頭皮傳音道。
李青作爲海源城城主,而景國和晉國一樣實行的都是城主中心制。
城主除了沒有城池所有權,幾乎有着一切權力。李青作爲副都城主,首先就是皇庭信任之人,其次也有着遠超一般人的能力。
這位平日裡冷靜、威嚴,即使在十年前面對晉兵突襲,也沒有此刻失措。
要不是來者從氣勢上不像是魔門弟子,李青早就直接棄城逃走了。
三階和四階是兩個概念,第九境和第十境是兩個天地,早在二十年前就困在第九境的李青,自然比一般人更明白城外人可怕。
這種情況下,在對方氣勢壓制下,李青還保存着最基本的冷靜,已經殊爲不易。
要不是有着遠超一般人的意志,還有無法坐視這座城池自生自滅,李青又怎麼在對方明顯盛怒情況下出現。
望着一步步走來的李青,陳長青並未搭理,而是一步到了海源城北郭的一座小小城鎮。
這種城鎮既可以爲主城分擔壓力,又能在戰時成爲駐兵據點,可以及時佈防。
而陳長青所在的這座小城,多年之前才初步形成,小城並不大,相當於半個青山城,在城中心矗立着一顆榕樹。
陳長青入城,進入榕樹別院,然後到了榕樹下,只有短短瞬間。
撫摸着那顆榕樹他感覺到了一陣陣悸動,那榕樹似乎也有靈性,沙沙作響。
“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進來的!知不知道這是宮家別院還不滾出去!”別院護衛厲聲道。
剛開始他還覺得眼花,看到真的有人敢擅闖,他立即示警。
陳長青皺了皺眉頭,道“你沒有發現只有你一個人出聲麼?”
那護衛只不過在第二境,實力低微並不能真正明白陳長青的恐怖,只知道他很強。
可是之前也有強者窺伺,這處別院可是有高手鎮守,所以他纔會毫不畏懼。
此刻聽到陳長青的話,他立即發現鎮守的強者沒有一點生息,就連他身邊的夥伴也沒有說話。
這護衛終於意識到不妙,臉色發白不敢說話。
陳長青手一伸,轟隆一聲,別院深處一處房屋直接倒塌,裡面早已癱軟在地的老者被一隻無形手抓來。
老者實力堪堪在第七境,已經很不俗了,宮家能有這種守衛,也說明了其不凡。
但是在陳長青面前,這老者恨不得自己毫無存在感。掃過老者,發現他早已老朽不堪,只怕終生止於現在境界,而且隱隱散發着某種腐敗氣息。
那是壽元將近的跡象。
壽元將近,鎮守榕樹,陳長青心下了然,此人的報酬就很可能是在此處修煉。
“前輩,前輩,我只是宮家小小供奉,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您,老朽已經老邁,也沒有幾天好活,還請前輩手下留情。”老者連掙扎都沒有,匍匐着說道。
陳長青之前見到的多是精英弟子,但也知道散修以修爲論輩分。
他沉默片刻,望着榕樹,淡淡道“這顆樹上十九年前吊死過我的父親。”
陳長青聲音很輕,但無論是注視着這裡的李青,還是匍匐的老者,皆是心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