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莽黃金樹伸出的四方枝幹透着毫光,上面浮現一道道細小的紋路,並形成玄妙符文。
符文跳動,像是太陽揮灑金光。
點點金光落下,播撒在陳長青頭頂。
陳長青穩穩的端坐在黃金樹一旁,腦袋上的傷口已經完好,隨着金光融入他體內,一絲絲黑色霧氣扭曲飄散。
這是魔染之力。
黃金樹自帶淨化手段,這也是陳長青並未直接逃走的原因之一。
易夫人的龐雜記憶,再加上魔光中蘊含的污穢氣息,早已讓他心神疲憊,成爲強弩之末。
魔染時間越長越是危險。
若是進入神魂中心,有魔光替代真我,從此之後,無論能不能恢復,陳長青都已不在。
進入樹葉空間是迫不得已,也是最好選擇。
金光不斷揮灑,隨之一聲輕鳴,陳長青只覺得頭腦一清。
黃金樹吱吱作響,金光於是更勝,更爲細緻的清理容易忽視的小角落。
藉着這最後一鼓之力,陳長青再也沒有遲疑,迎上了他故意封鎖的易夫人信息。
轟隆一聲!
沒了魔染氣息作祟,再加上有黃金樹的自然之力加持,陳長青瘋狂分析易夫人的記憶零碎。
陳長青就一一檢索,將最關心的信息找到。
悄然間,三日三夜過去。
這段時間易夫人之死並未發酵。
原因在於環採閣內部有所變動,黃沙夫人選擇做暮成雪的閨中人,其餘幾位夫人從暗鬥變爲明爭。
幾乎日日都有約。
按說,到了諸位‘夫人’層次服務對象少之又少,尋常人根本入不了她們法眼,除非一擲千金另說。
而這段時日,頗有你方登臺我唱罷的感覺。
動用一切資源,爭奪環採閣的主導權。
黃沙夫人隨了暮成雪,日後她一定不會過多參與閣內事務。
如此,易夫人之死,她身邊人可能會傷心一下,至於環採閣只是象徵性的搜索了一天。
中年人拿着陳長青預約時留下的資料,想要閣內出面,搜查‘環城人家’。
推來推去,最後竟無一人前去。
而對於易夫人身邊人來說,易夫人的消失意味着他們要自謀生路。
最後,那個中年人也只能不了了之。
這些陳長青並不知道。
他在樹葉空間裡只能感知到易夫人這一處院落裡的情況。
本來他以爲會有人嚴壓死守,誰知道收拾完易夫人殘屍之後,這裡便被封閉了。
除了易夫人的幾個貼身之人,來尋找暗藏其中的錢財。除此,平靜到陳長青也很是不解。
等到三日後,陳長青消化完一切,他緩緩張開眼睛。
易夫人死的不怨。
她不僅知道曾滄海,實際上曾滄海之所以在漢陽城出現,也是因爲易夫人。
當然,準確的說是易夫人背後之人。
控制易夫人的魔君,陳長青在易夫人記憶中並未看到過任何有關她身份的信息。
但是並非一無所知。
魔君早在幾十年前就落下了易夫人這枚棋子,魔染之後,原本只是被家人賣入妓院的易夫人,扶搖直上。
易夫人本身也知道自己受控制。
這也是她見到陳長青搜魂,驚恐高呼自己有秘術的原因。那是演戲。
她希望陳長青反其道而行,堅持搜魂,從而坑死他。
易夫人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可謂一步三看,皆是心機,步步是坑。所以她死的不怨。
幾十年落子,那位魔君只是讓易夫人傳達了一則消息。
“陰風谷長老楊曉會在漢陽城年底拍賣大會上出現。”
曾滄海之所以來找易夫人,就是因爲這句話。
陰風谷陳長青知道,這是位居二等頂端,與玄天觀不相上下的一大魔道宗門。
至於楊曉之名,他聞所不聞。
易夫人信息到此爲止。
等陳長青轉醒之後,得到了這些信息,有了一絲頭緒,反而多了更多疑惑。
絲毫不提陰風谷長老楊曉其他信息,只憑蹤跡就能引來曾滄海,說明曾滄海早就知道了楊曉身份。
若是他所想不差,不出意外,楊曉應該是殺害了季白真之人。
也只有如此曾滄海纔會因爲他前來。
但這就有問題了。
若真是如此,那曾滄海出身天景宮,其師父位高權重,得知仇人身份,報仇應該不難。
甚至不用其師父出手,只要天景宮壓下,讓楊曉與之決鬥。曾滄海境界不夠,也可借來宗門利器。
殺之,不難。
但曾滄海明知楊曉身份卻等了百年。
反言之,楊曉沒有殺死季白真。
百年不出面的曾滄海爲他現身絕不可能,曾滄海早知道玄天觀的調查,貿然現身,更說不通。
曾滄海還只是一環。
利用易夫人傳達消息的魔君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還有在易夫人記憶中沒有一點古怪,一切正常的‘侍女’。
他是什麼時候被掉包,死神殿又是什麼勢力,那侍女又是爲何接近易夫人。
再說,正一門門主幼女出現在漢陽城真的是巧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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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內聲音嘈雜,酒氣熏天。
羣人中不時有打扮暴露的侍女嬉笑嬌罵,每當誰沾到一點便宜,便會引來一陣鬨笑。
也有互相看對眼,然後錢給夠的客人。
便能在後面單間中享受一番青春肉體的服務。
角落裡一張獨桌,身穿普通單衫的青年正在獨酌。
雖然青年已經盡力掩蓋了自身不凡,但是自他坐下,不過一刻鐘就有三四名侍女以各種理由路過。
不僅如此,皆是暗示可以給青年打了對摺,甚至三折也不是不可以。青年不領情,只是獨酌。
那即使在角落裡,也無法掩蓋非凡氣質的青年自然是陳長青。
一個猙獰大漢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身上冒着酒氣,他實力不錯,陳長青望了一眼,第四境修爲。
“這裡有人了。”
大漢咧嘴一笑,下意識就伸手去抓陳長青頭髮。
只是他手還沒伸出來,多年拼殺直覺,讓他遍體生寒。以他實力,尋常酒水只有人自醉,卻不能醉人。
他瞬間清醒。手說什麼也放不下去。
每一有這個念頭,就有更可怕的後果等着他,無論如何都逃不過。
大漢姿勢古怪到了極點,以至於讓和他打賭那個青年會不會尿褲子的羣人直接鬨笑一團。
大漢一點點轉過身,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對身後中年人道,“恕罪恕罪!!”
見中年人不看他一眼,大漢隨手扔下酒金,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連滾打趴朝門外狂奔。
鬨笑之聲戛然而止。
大漢是酒館熟客,實力數一數二,他嚇成這樣,只說明碰到了不該碰的人。猛然憋住笑聲,好幾人嗆得前仰後合。
角落裡。
“多謝!”陳長青朝中年人舉杯示意。
中年人對他輕輕點頭,指尖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閃過。
陳長青同樣如此。
不可查的微小波動漸漸統一頻率。
兩人相視一笑,中年人也不說話,手指從桌上一抹,似乎只是路過,=。
他走向酒臺,拿了酒水出門離去。
陳長青多待了一會,有了大漢的前車之鑑,無論原因如何,也沒有誰來招惹他,倒是侍女更爲殷勤了。
消化了得此觀中暗部成員傳達的信息,陳長青悄無聲息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