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誠的搖頭叫簡溪點了點頭,“恩……像你,”時過境遷的最大好處,就是當時覺得天大的事情此刻反而覺得沒什麼了,不論當時的於誠是什麼心態,爲什麼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去幫別人,簡溪渾然不在乎了,“要是催着人家還錢,反倒是不像你了!姑娘就沒說個以身相許,來報答你嗎?”簡溪開玩笑似的隨意的說道。
“沒這個機會,沒多久這個姑娘就去世了。”於誠說道,這話叫簡溪愣住了,整個人的神經都驀地抽搐了一下,含在嘴裡的水不知道是該嚥下去還是該吐出來,“她家是……遺傳病史?”
於誠搖了搖頭,“是個意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爲了幫她哥賺錢,她一直在幫黑社會做些事情。”
簡溪搖着頭,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範圍的極限,只是人爲了金錢能夠做出鋌而走險的事情並不是什麼新聞了,生活中司空見慣而人類卻又無可奈何,“希望她哥哥的病好起來了。”
於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吃過飯後,於誠送簡溪回去,到了樓下,簡溪鬆開安全帶,於誠卻拉住了簡溪的胳膊,十分凝重的看着她,“這件事情我以前沒有想過要解釋。”
“現在既然已經解釋了,就翻篇了,我也不會再怪你當初怎樣,你也不用總讓自己揹着這個負擔,除了處理的不好,你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壞事。”簡溪說道。
“我解釋並不是因爲我心裡過意不去,”於誠說道,“而是因爲我知道我們兩個人之間橫亙着這件事情,就永遠沒有邁出下一步的可能性。”
“什麼意思?”簡溪佯裝不懂的問道,心跳聲幾乎能掩蓋住周圍的其他動靜,叫她在車裡慌亂不安,面子上強裝出來的鎮定讓她沒有推開車門奪路而逃,只是,坐在這裡絲毫不比逃走更加明智。
“簡溪……”於誠輕喚了一聲簡溪的名字,“我從來沒有放下過你。”
“我……”簡溪企圖說些什麼,於誠卻鬆開了拉住簡溪胳膊的手,“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哦!”簡溪生生的把準備說的話嚥進了肚子裡,有些木訥的推開車門朝樓上走去。
“你回來了?”蔡芬芬聽見簡溪開門的聲音,從飯廳衝出來看着簡溪問道。
“嗯!”簡溪點了點頭,心不在焉的換掉了自己的鞋子,穿着拖鞋朝着沙發走去,整個人都陷在軟軟的布藝之中,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樣子。
“怎麼了?”蔡芬芬問道。
“沒事兒!”簡溪搖了搖頭,打了一個哈欠,“太累了,我要去睡覺了。”她又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來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蔡芬芬狐疑的看了一眼簡溪,快步的走到陽臺看下面的情況,她本能的以爲是孫文宇把簡溪送回來的,看見的卻是另一輛車的離開。
“盛景的CTO不會是在追你吧?”蔡芬芬靠在簡溪房間的門框上問道。
簡溪看了一眼窗戶,又看了一眼蔡芬芬,“我現在是盛景的員工,加班晚了,他把我送回來很正常吧?”
“加班?”蔡芬芬上下打量了一邊簡溪,“你是加班回來,還是去吃飯回來,下次撒謊也得看看自己吃的是什麼吧?一身的火鍋味,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去加班了?”
“這件的事情不用你管!”簡溪說不過蔡芬芬,只好強行打斷了這場對話。
“其實我覺得你和盛景公司的這位CTO倒是更般配一些,”蔡芬芬說道,“他和你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總比你和孫文宇這種地位不平等的戀愛要來的更恰當。”
“門當戶對?”簡溪笑着說道,“別逗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首席技術官,我就是個部門職員,還是那種只要衝鋒陷陣就必須衝在最前線的級別,這算是哪門子的門當戶對?你就別瞎操心我的事情了,亂點鴛鴦譜是要惹出大麻煩的!”
“你的事情別拿來和我的事情相提並論好嗎?”蔡芬芬不滿的說道。
簡溪挑了挑眉,她說這話的時候可真是沒有想到這重內涵,“我沒有要說你的意思,單純的字面意思。”
“他再是你的領導,人家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和家庭出生完全沒有關係。”蔡芬芬接上話茬說道。
“你這麼說的話,孫總也是白手起家啊!”簡溪說道。
“白手起家?”蔡芬芬笑了出來,“你第一天在這個國家裡生活嗎?如果沒有家裡的關係,單純的依靠技術,你以爲孫文宇真的能把Creation做到今天這個程度?”
“你好像對孫總很不滿似的!”簡溪看着蔡芬芬,糾正的說道,“人家可是會隨隨便便就拿出一百萬給你花着玩的金主,你這樣說人家挺不地道的!”
“簡溪,你和孫文宇的事情我都聽宋陽說了,”蔡芬芬擺出一副過來人的痛心疾首狀說道,“就因爲當初你接近他的目的不純粹,連問都不問你一聲,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一個,他在乎的全部就是他自己的感受,這種男人根本不可能給你幸福的!他愛你的前提是,他的領空領土完整,愛你不會令他蒙受損失,他根本不會爲你犧牲的!”
“我爲什麼要他爲我犧牲?”簡溪看着蔡芬芬好笑的問道,“日子就不能過的正常一些?怎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呢!”
“他不是一個平平淡淡的人!”蔡芬芬強調道,“在要犧牲你的利益和他公司的利益的時候,你會毫不猶豫的把你推到風口浪尖來做這個炮灰,我不想看着你到時候後悔!”
簡溪皺了皺眉頭,“我對討論這件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不管怎麼說,你能不計後果的去愛一個人,就沒有立場來管我和孫文宇到底誰愛誰更多一些,我拿賣你的公司的一百萬給你還了你欠他的錢,我和他之間已經能平等的站在同一個臺階上了,只是我的臺階稍微的矮了一些。”她用手比劃着一段距離,臉上浮現着一絲滿足的笑意。
“你和我不一樣!”蔡芬芬看着簡溪語重心長的說道,今晚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前輩,用自己過來人的經驗去教育那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人,告訴他們前面的路有多坎坷。
“孫文宇和金歲成也不一樣。”簡溪很堅定的說道,她說罷走到門口,“我真的要洗漱了,明天早上要和盛景、Creation兌計劃表,我得早點睡了。”她說着把蔡芬芬推出門去了,然後把門關上。
簡溪靠在門上發了一會兒呆,轉身走到電腦前擺弄了一會兒自己的電腦,才起身拿着睡衣到衛生間去洗漱了。
第二天一早,簡溪起來就發現蔡芬芬準備好了早餐,以前絕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蔡芬芬,此刻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是寄人籬下的身份了,她和簡溪之間看似回到了過去,彼此卻都生分了起來,雖然仍舊勉力的裝作毫無間隙的樣子,她們卻都感覺的出來,這道友情上的裂痕再也無法彌補了,饒是再精巧的手藝人,也做不到完美無瑕的修復。
簡溪吃過早飯道了聲謝謝,就拿起放在沙發上的短外套穿上朝樓下走去,走到門口就頓住了,“於總?”
“早!”於誠靠在自己的車上,把頭擡起來,將視線遞給了簡溪,“走吧?”
“你……路過?”簡溪朝着於誠的方向走了過去。
“送你去Creation!”於誠說道。
“不用這麼費心,我也不是路癡,不至於迷路的!”簡溪訕笑道,她沒想到於誠是來真的,本來以爲他只是說說而已,便也沒太在意。
“上車吧,”於誠說道。
“其實我坐公交車或者地鐵就可以了!”簡溪說道,心中開始盤算等攢點錢第一件事就是買輛車回來,這樣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拒絕於誠的好意了。
“要叫我動手嗎?”於誠看着簡溪問道,簡溪只好撇了撇嘴,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繫上安全帶,看着後上車的於誠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去Creation開會!”於誠說罷發動了車,全神貫注的都盯着前方的路況。
“於誠!”簡溪看着身邊的男人叫出了他的名字,表情也好、語氣也好,都饒有語重心長的意味,“上班我自己可以去,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不需要監護人!工作上的事情,你是我的上司,如果認爲我的工作能力有待商榷,你大可以叫我收拾東西滾!現在你這種態度,叫我沒辦法展開我的工作,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想幹什麼,就不知道該擺出一個怎樣的姿態來對待你。”
“就擺出你平時的姿態就好。”於誠忽略了簡溪這段話的前半段,只回答了她最後一句。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你逼着我以後見到你要繞道走了!”簡溪負氣的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轉而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開到Creation的地下車庫,簡溪從車上下來,正正的撞上了同樣是在停車的孫文宇,他關上賓利的車門就看見了簡溪。
“孫總?”於誠鎖好車門先簡溪和孫文宇一步打了聲招呼。
“早!”孫文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