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簡溪送到家於誠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跟進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些天於誠在自己的身邊照顧,也叫簡溪沒有辦法就這麼給他下逐客令,只好倒了杯水遞給她。於誠似乎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接過了水杯,解釋道,“一會兒蔡毅康過來,這邊得留個人。”
“蔡芬芬的東西不多,一個人大概就能拿走了。”簡溪說道。
於誠搖了搖頭,“我是害怕你和他打起來。”
“怎麼會?”簡溪淺笑了一下,“他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可怕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不是誤會,等他來拿蔡芬芬遺物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於誠很隨意的說道,他也好、陳櫻也好、林浩也好,同時對這個男人嗤之以鼻,想必這其中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個事情,簡溪其實也早就應該想得到的,只是因爲破事兒太多,腦子裡一團亂麻,才叫她對不關注的事情變得遲鈍無比。
蔡毅康晚些時候過來了簡溪家裡,林浩和陳櫻也顯得很不放心,一併跟了上來,打開門看見於誠在,兩個人才同時舒了口氣,警覺的盯着蔡毅康。林浩的眼神總叫人覺得萬一蔡毅康和簡溪一言不合,他隨時可以把人拿下。
“簡小姐。”蔡毅康很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蔡先生。”簡溪皮笑肉不笑的附和道,“芬芬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都在這個行李箱裡,因爲中間搬過幾次家,所以這邊的東西也不多。”
“我能打開看看嗎?”蔡毅康指了指蔡芬芬的行李箱問道,得到了簡溪的應允他蹲下身子把行李箱的拉鍊拉開,翻找完所有的東西之後就開始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了,“不對啊,怎麼才這麼點東西……”他再三確認,然後站起身來對簡溪說道,“我能再看看她的房間嗎?”
“哦,可以!”簡溪點了點頭,轉過身帶着蔡毅康朝着蔡芬芬的房間走去,蔡毅康一進門就對準了抽屜、櫃子使勁兒的搜索,只可惜真的如同簡溪說的,蔡芬芬全部的東西都裝進了行李箱裡。
“他在找什麼?”簡溪退了一步看着於誠問道。
於誠只是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簡溪這個問題。蔡毅康很快結束完自己的工作站起身看着簡溪問道,“爲什麼沒有看見蔡芬芬的存摺、現金或者首飾珠寶什麼的,你把這些都藏在什麼地方了?”
“你說什麼?”簡溪條件反射般的問道。
“她怎麼可能沒有存款?”蔡毅康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道,“不是之前榜上了一個什麼大富豪嗎?多多少少人家給她的零花錢也是不小的一筆吧?另外,她應該也會給自己買保險對不對?保險的文件和憑證也應該有吧?她也是個女人,首飾珠寶少不了,怎麼會這些都沒有呢?簡小姐,不是我說你,你們雖然是朋友,可是我們家到底等着這筆錢救急呢……”
“你什麼意思?”簡溪看着蔡毅康問道,竭盡全力的壓低了自己的嗓音。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吧?”蔡毅康冷笑一聲說道,“我家芬芬有出息,自己找了一個有錢男人,有些人也許是眼紅嫉妒,或者是貪財什麼……你現在給我,我就當是芬芬交給你保管的,簡小姐,你識趣一點,不然我就報警了,到時候這事兒弄得難看了,你下不來臺別怪我現在沒提醒你。”
“有本事你就報警啊!”陳櫻先簡溪一步開口,衝蔡毅康吼道,然後指着林浩,“這就是警察,有本事你就報!”
“哦……差點忘了,”蔡毅康看着林浩笑道,“你之前還來過我們家嘛!傻小子,我家芬芬怎麼可能喜歡你呢?你看看你,上上下下一臉窮酸的樣子,知不知道我們家是大戶!”
“是嗎?”簡溪的語氣冰冷,她一開口,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以大家對她的瞭解,這個時候大概就到了拿着刀子要找人拼命的地步了,不過這次她沒有,反而是轉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蔡芬芬還欠着我一百萬,你要是找到了她的存摺、她的保險,不管是法律層面還是人情道義,這筆錢都應該是先給我,不是給你!”
“說她欠了你的錢,有什麼證據?”蔡毅康說道這裡就有點心虛了,看着簡溪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
“等你把存摺找出來,去銀行一查就知道了,一百萬,我給的是支票,存入記錄銀行都有,你要查查看嗎?”簡溪說道,這話說出來其實她自己心裡很沒底,但是眼下她只想把蔡毅康這尊大佛送走,也顧不上三七二十一了,她詐的就是他智商低。
“對了對了!”陳櫻接上話茬,“芬芬姐其實不太住在這邊的,你也知道她不是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嗎?她一般都住在那裡,這種貴重物品大概是放在他那邊的吧?”
“這……這樣啊!那……那我就不打擾了,”蔡毅康賠笑的說道,“這些東西就放在你這裡,你看能不能抵芬芬欠你的那筆錢吧,人死爲大,她都已經去世了,你們又是朋友,可不能這麼落井下石,我先告辭了!”他說着都不等簡溪回話就飛也似的離開了現場,簡溪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指着門口問道,“這人怎麼這樣?”
“他從一開始來參加追悼會就不停的問我們芬芬姐遺產的事情,芬芬姐要是還有錢,還能那麼……”陳櫻話說了一般,看了看林浩不善的神色,生生的把話吞了下去,最後才換了一句話接上來,“攤上這種家裡人,芬芬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墓地的事情怎麼說?”簡溪看着林浩問道。
“他們家不管。”林浩搖了搖頭。
“你打算怎麼安排?”簡溪問道。
“葬在洛城公墓吧?”林浩建議道,“他們家人不管,我們想把芬芬葬在她爸爸身邊也不可能了,只能葬在這裡了。”
簡溪嘆了口氣,只能點點頭,只是不知道讓蔡芬芬一個人在路上會不會太孤單了一些,“剩下的事情我來跑吧,你還要上班。”
“我沒事兒。”林浩搖了搖頭,這也是他能爲蔡芬芬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我不做這件事情就沒別的事情可做了,一個人在家裡呆着我也會胡思亂想的,所以……”簡溪頓了頓,“還是我來吧,你去上班,順便看看蔡芬芬的案子審訊的怎麼樣了?”
其實大家也都知道這次金歲成又逃過一劫,最後也是沒有證據證明他買兇殺人,雖然每個人心裡都有些不甘心,可是也只好如此了,唯有寄希望在因果循環上,但願有一天有人替他們收拾這個十惡不赦的男人。
接下來的幾天裡,簡溪一面在幫蔡芬芬跑墓地,陳輝一面幫兩人辦理簽證,簽證辦下來立刻就定了從洛城直飛奧克蘭的機票,因爲蕭啓仁在奧克蘭大學任教,所以簡溪也好、陳輝也好,都猜測孫文宇應該會出現在那裡。
墓地安排在了城郊一處新的公墓裡,位於洛城周圍的山腰上。墓地安置好的當天,挪東西、買東西、辦儀式基本都是林浩在操心,簡溪和陳櫻幫他搭把手。安置好之後,擺好東西、放鞭炮、燒紙,然後三個人站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個仍舊年輕漂亮的蔡芬芬,心中不免唏噓。
“走吧?”簡溪第一個開口說道。
“你們先走吧?”林浩看着簡溪和陳櫻說道,“我想再多陪陪她。”
“也好,”簡溪點了點頭,轉身推了一把陳櫻,兩個人一併朝着山下走去,她順便交代道,“過兩天我的飛機飛新西蘭,這邊的事情你照應着一些。”
“你真的要去新西蘭?”陳櫻問道。
“嗯!簽證已經辦好了,機票也買好了。”簡溪說道,在這件事情上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可猶豫的。
“可是……”陳櫻嘆了口氣,“於總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簡溪好笑的反問道,“他做他的總裁,和我有什麼關係?”
“簡溪姐……”陳櫻拖長了語調看着簡溪,“你明知道於總喜歡你,你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就算是你現在心裡放不下孫總,你爲什麼不試試看接受接受他,也許你會發現其實於總比孫總更適合你呢?別的咱們不說,就單單說這一次,明明就知道他一聲不響的離開,你會擔心,但還是走了,顧及過你的感受嗎?”
“陳櫻,”簡溪很嚴肅的說道,“人心不是商品,不能拿價值來衡量。在愛情中,不是說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也不是說,你受了多少傷害就應該得到多少補償。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你願意不願意。”
這個道理以前簡溪不懂,可是現在她明白了,孫總不說話卻幫她把所有的傷害擋了下來,他之所以不告訴簡溪自己的行程,不是因爲逃避、不是因爲不愛,而是因爲他不知道,不知道簡溪竟然爲了自己留了下來。
此刻的孫文宇正坐在海邊的馬紮上釣魚,他在和蕭啓仁比賽,看看今天誰掉上來的魚更多一些,少的那位今天要負責把所有的魚都吃了。天空中一道白色的煙幕劃過,又一輛飛機抵達了奧克蘭,孫文宇望着飛機有些出神,坐在他身旁的蕭啓仁便開口問道,“怎麼,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