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潔站在孫文濤辦公室的門前不斷的在深呼吸,她企圖叫自己冷靜下來,忘記裡面坐的那個男人是把自己仰慕已久的前總裁孫文宇趕出公司的卑鄙小人。既然孫文濤已經掌管了公司的大局,她就必須想辦法讓Creation的利益在這位新總裁的帶領下,不受到任何損失。
“你來了?”孫文濤疲憊的看了一眼李雲潔,連演戲的力氣都提不起來,面上明顯的不耐煩幾乎要宣告他們這段關係的結束。李雲潔是一個缺乏激情的女人,不會像宋陽那樣令男人瞬間神魂顛倒,但是天長日久,李雲潔的存在就像是空氣,你意識不到她存在,可是卻又離不開她了。
“剛纔我和陳輝談了談,”李雲潔說道,“他初步同意手機研發的計劃了。”
“你果然還是厲害,我說什麼他都持反對意見,你一去就輕鬆拿下這個男人了啊!”孫文濤的面上帶着譏誚的笑容,剛纔李雲潔和陳輝在會議室配合唱戲的那一幕,他也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來。
李雲潔佯裝沒有聽懂孫文濤話裡的意思,繼續闡釋自己的觀點,“手機研發市場的利潤蛋糕很大,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和星微電子分這一杯羹。”她看着孫文濤繼續說道,把手裡的報表放在了他的面前,“去年的盈利已經下來了,星微電子是兩百億,盛景的亞太部門是三百億美元,其中下半年纔開展的手機業務爲他們攬到了十億美元的利潤,今年往後由於公司內部的政策傾斜,這個值只會持續走高,等到什麼時候能夠超過星微電子的市場份額,星微電子就什麼時候算是在這一行走到頭了。”
“你想說什麼?”孫文濤坐直了身子,頭一次意識到李雲潔能憑自己的本事做了那麼久的總裁助理,必定是有與衆不同的地方的。
“目前手機的市場營銷策略無非是兩個,第一個是便宜,同等配置比國外進口的手機要便宜很多;第二是飢餓銷售,利用這種營銷策略始終制造出一種供不應求的市場現狀。”李雲潔說道,“同樣的,國內的手機市場也有一個短板,就是質量問題,沒有一家的手機質量能夠與國外的手機相抗衡,也就是說,同等配置的國內外手機也仍舊存在着質的差距。即便是國外的手機,質量也是一個難關,我覺得這纔是我們應該下手去攻克的地方,短線發展的星微電子的發展策略和我們公司根本不相同,與其合作被掣肘,不如我們自己發展,開闢市場。”
“質量問題……”孫文濤的手輕輕敲打着桌面,“如你所看,世界上質量最好的手機公司已經被收購了,說明走質量路線是不實際且沒有任何效果的。”
“我們的產品芯片、電路的技術都已經是完全成熟的,我們自己做芯片,有自己的工程,擴大成規模生產之後就可以降低運營成本,所以我們核心的成本就會攤在手機的工藝上,這樣也大大縮短了手機的研發時間。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在高配置、低價格的基礎上,所有的國產機都買不到,而我們不採用飢餓銷售,只有我們能買到的時候,對別的公司就會造成一種衝擊。”李雲潔解釋道。
這個解釋叫孫文濤越來越不理解她在說什麼,但是面子上還是得配合李雲潔,不時的點頭,原本在宋陽的說服下,孫文濤就有意和星微電子放棄合作,眼下李雲潔的出現加強了他這個想法,但是卻沒有一個合適的臺階給自己用,“但是星微電子那邊,我已經說了可以談一談具體的合作策略,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這話出自孫文濤的嘴裡,還真是有些可笑,只是李雲潔什麼表現都沒有,從文件夾裡抽出了幾張合同副本,“這是我們去年年初和盛景公司合作的時候簽訂的行業保密協議,在未來發展的三年中,牽扯到那次合作使用的核心技術,不得以任何形式和其他公司外泄……所以,”她看着孫文濤,“即便是我們不自己做手機市場,也不可能和星微電子合作。”
孫文濤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挑了挑眉,留下了合同的副本,“這件事情我和金歲成再溝通溝通。”
“如果要合作的話,不如採取別的形式?”李雲潔問道,她擔心以孫文濤的智商和金歲成攤牌之後不知道怎麼收場,不得不把後路給他選好。
“比如?”孫文濤問道。
“我們既然打算做手機市場,大部分的公司都是直接採購的高通的處理器,我覺得我們不如合作開發處理器,從AMD買下處理器的技術,然後上自己的生產線研發。雖然不採用飢餓銷售,但是可以向遊戲一樣,發起內部公測,參加測試的用戶提供他們的數據報告,我們也可以更好的認識我們的研發能力。”李雲潔建議道,這叫孫文濤滿意的點了點頭,“行,我去和星微電子談一談,陳輝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你纔是CEO嘛!”李雲潔笑着說道,“作爲公司的CTO,應該是全權受你的領導的。他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也是最終的執行者,但是制定方向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啊!不用太在意合夥人的看法,畢竟當初孫總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也會在必要的時候才用獨斷專行的方式,不然蕭啓仁爲什麼會走?”
這句話算是說道孫文濤的心坎上了,指着李雲潔滿面的笑容,“陳輝那邊的斡旋就交給你了,然後你記得隨時物色着合適的CTO,哪怕是高價買過來也可以,他暫時不能動,但是一旦機會成熟我就叫他立刻收拾東西滾蛋。”
李雲潔點了點頭,“他對你來說,暫時還有用,他那邊我會穩住的。手機的事情就這麼通過了,合適的話,我們敲定一下下次會議的時間?”她看着孫文濤問道,心中鬆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勉強度過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孫文宇纔會回來,她不確定自己對着孫文濤還能演多久的戲?當務之急是利用自己在孫文濤身邊的便利,把孫文濤和金歲成安插在Creation的所有棋子一併掘出地面,然後一次性的剷除。
……
孫家和簡家坐在香格里拉一樓的大廳裡,六個人的氣氛嚴肅的叫人有些害怕,這一桌方圓幾米內都沒有顧客。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孫文宇忘記了香格里拉的餐廳是自助餐,這就意味着大家想要聊點什麼事情就得餓肚子,要吃東西誰也見不到誰。
“叔叔阿姨,爸媽,你們要吃什麼,我去給你們拿。”大家都端着,簡溪只好這個時候站出來接着了,不好一個晚餐吃完反而更加飢腸轆轆,然後各自出去覓食吧?
“隨便拿點吧,”孫爸爸看着簡溪說道。
“你看着辦吧,”簡爸爸說道。
這真是給她出了一道世界上最難的題目,簡溪點了點頭走向擺放餐食的地方,孫爸爸看着孫文宇說道,“你去搭把手。”
孫文宇也只好站起來朝着簡溪走了過來,不管是怎樣有所成就的人,在自己的父母前面看來到底是小孩子,他接過簡溪手裡的盤子,簡溪驚訝的擡起頭看了一眼孫文宇,“你怎麼過來了?”
“大概是有什麼事情想背過我們說吧!”孫文宇聳了聳肩,事實上不是背過簡溪,而是不想當着孫文宇的面,孫爸爸看着簡溪的父親十分抱歉的說道,“因爲我兒子處理事情太幼稚,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這話叫簡爸爸一個激靈,幾乎以爲自己耳背了。
在兩家人見面的第一眼,簡爸爸就覺得孫文宇的爸爸身上散發着一種不容抗辯的氣魄,那種與生俱來、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不由的想要離他遠一點。所以自然而然的,簡爸爸就一直在爲自己女兒日後嫁入豪門擔憂,卻不想孫爸爸身上這股威嚴是來自於自己的軍旅生涯,而不是出自對人刻薄的商人習性。
“我家簡溪也是個孩子,行爲處事大多數時候也登不上臺面,只怕是未來還會給你們帶來不少麻煩。”簡爸爸不得不客氣的接上孫文宇父親的話茬,孫爸爸居然在這個時候冷冽的笑了一下,“孩子嘛,在家長的眼中永遠都不可能長大。”
“誰說不是呢!”簡爸爸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兒,她拿着盤子正在左右爲難到底要選什麼菜品端回來合適,她仰着頭不停的像孫文宇詢問,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般的周旋在兩家父母之間,生怕自己哪一點做的不周詳,而叫兩家人生了間隙。
“孫文宇的奶奶年紀大了,年輕人的想法她不一定能理解,結婚這件事情,可能……”孫爸爸用十分抱歉的口吻說道,這件事情他沒有說完,孫媽媽就接上了話茬,“這件事情和我也有關係,如果我年輕的時候不是任性,也不會讓媽這麼不認可小宇的選擇,纔會什麼都想要幫他安排。”
孫爸爸捏住了孫媽媽的手,大手溫熱,微微的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告訴她這件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簡溪拽了拽孫文宇的胳膊,指了指他們父母的那張桌子,他順着簡溪的手看過去,自己軍人父親臉上那一瞬的柔情是他這一生中鮮少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