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蘇秀才的這一番行爲實在是自私至極。
一則,蘇秀才在這佛門清淨之地自盡,血流了這麼一片,實在是爲佛門招來了殺孽,這是不好。二來,他是殺人兇手,應當隨着大理寺卿回去斷案,不能妄自結束自己的性命,這樣會讓大理寺卿十分難辦。所以說,蘇秀才實在是自私至極。
就像在這裡的香客,有的甚至被蘇秀才那可怖的流着血的面容給嚇到了,嚇得幾欲作嘔。他們也都明知,這蘇秀才是那殺人之人。可是偏偏,每個人都覺得蘇秀才好生讓人同情。就像是現在,宋玉兒看到蘇秀才的這一番爲情的癡顛模樣,她覺得自己胸口好悶,鼻子酸酸的,忍不住就想要哭出來。
正在這時,陳老闆也趕了過來。他今早上正在進貨,想要進些好的綢緞爲自己的女兒的婚禮多準備一些。說實在的,陳老闆是對着朱公子十分滿意的。長得富貴,雖然有些胖,但是總比那蘇秀才那瘦不拉幾的樣子強上許多吧。他就不明白,自己那傻女兒,自己就一定要嫁給那窮秀才。但是以前自己家境還算富裕,所以也由得女兒去了,想嫁給那秀才,就嫁給那秀才好了。但是綢緞莊裡出了這麼一件事情,叫他真是賠光了自己家產還不夠。好在這朱員外願意伸出援助之手,他是十分願意的。但是陳老闆十分疼愛女兒,他又不願意將女兒當做禮物與別人交換。正在猶豫之間,好在女兒願意,答應了這件事情。
這才叫陳老闆鬆了一口氣,他這才能保住自己的家產,也能讓女兒嫁一個好歸宿,多麼圓滿啊。至於那蘇秀才,也不能怪陳老闆將他趕出去,畢竟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但是女兒的一系列變化都看在了陳老闆的眼裡,他知道自己女兒現在吃很少的飯,就像只貓兒一般。可是不論陳老闆拿來多麼美味的食物,貞娘都只是吃一口,爾後抱着那一堆廢紙不鬆手。陳老闆知道那是那是那窮秀才寫的詩作,但是他也只能嘆口氣,任由自己女兒抱着那詩作。他也沒辦法,朱員外也是個生意人,兩人一起談笑的時候很開心。但是那協議上明文寫的很清楚,若是自己將貞娘嫁給了他兒子,那朱員外借給他的十萬兩銀子就不要了。而且自己送來的聘禮,也會十分豐厚。但是若是這陳老闆反悔,就要賠朱員外一百萬兩銀子。這樣大的數目叫陳老闆十分無奈,但自己卻又缺這十萬兩銀子,也才無奈的答應了朱員外的這一番請求。
所以,陳老闆看着自己女兒現在這般折磨自己,雖說他心內十分心疼,但是也無可奈何。所以在昨日裡自己女兒說要來這廟裡散散心的時候,陳老闆幾乎要老淚縱橫了。他急忙幫着自己女兒套好了馬車,唯恐自己女兒會反悔。他無限唏噓的送着自己女兒上
馬車,出去走走好呀,出去散散心,總比每日裡都悶在屋子裡好多了。
他也知道女兒昨日不會回來,這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是呀,寺廟裡都是和尚,還有德高望重的劫色大師,能出什麼問題呀。所以陳老闆覺得十分放心,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今日裡一早,竟然有官差還找他。這叫陳老闆十分害怕,以爲自己店裡的某個夥計出了什麼紕漏,畢竟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所以陳老闆忙對着自己的師爺說,讓他去賬房那裡拿些音量,好擺平這官差。
可是還沒等師爺將銀兩拿來,這官差卻說自己的女兒出了事情。初始,陳老闆十分不相信,這是唬誰的啊。自己女兒昨日裡去了寺廟,現在應當正在用早上的齋飯呢。嘖嘖,這些官差也真是,想要銀子的手段可是越來越高明瞭呀。
所以陳老闆笑着打着哈哈,等自己師爺快些將銀兩拿回來,好打發這官差。
可是這官差在下一個瞬間說出來的話,卻叫陳老闆再也笑不出來了。那官差說:“陳員外是吧,你不要再在我面前笑了,您的女兒在宏兒廟裡,被人殺害了。所以請您,快些收拾東西,跟着我去那宏兒廟吧。”
剛開始說話的時候,陳老闆還覺得這官差倒是挺有意思的,竟然那麼說話。但是聽着聽着,陳老闆有些慌了起來,因爲這官差說出來了他女兒貞娘在那宏兒廟裡!陳老闆再也笑不出來了,他也不顧拿着銀兩過來的師爺了,陳老闆慌了起來,叫自己的下人快些幫自己備車。
等到陳老闆趕到宏兒廟的時候,他先是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蘇秀才,這叫陳老闆有些錯愕。是什麼狀況,爲什麼這蘇秀才也會在這裡?但是來不及思考,陳老闆要快些去找到自己的女兒。陳小姐十分好找,就在她住的那間廂房裡。等到陳老闆一隻腳踏進去的時候,陳老闆就看見自己的女兒,倒在血泊之中,滿臉上竟還帶着詭異的笑容。
陳老闆老淚縱橫起來,要上前抱着自己的女兒。但是看守陳貞孃的護衛卻不讓他上前。意思是要保護好案發現場,不能給人破壞了,這對案情有幫助,容易找出誰是殺他女兒的兇手。
想必這護衛在後院待着,並不知道方纔那兇手已經投案自首,承認他便是殺了那貞孃的兇手。
陳老闆雖然心內十分悲痛,但也覺得這護衛說的十分有理。是啊,女兒如此慘死,遭到這樣的毒手,是要快些幫着大人們破案,好找到那兇手。若是找到那兇手之後,自己一定要打他幾下……以泄心頭之恨。不……不只是要打那兇手,而是要求着大人讓那兇手凌遲處死,這纔好!
陳老闆在心內算計着如何處置那兇手,好似兇手已經被他
抓到了,任由他處置一般。走到大理寺卿面前,陳老闆的面上還都帶着悲痛之色,他看看前方呈現十分詭異姿勢的蘇秀才,心中依舊是十分不解。不知道這蘇秀才爲何在此,也慘遭了毒手。沒有時間去想的恁般多,陳老闆問着大理寺卿,殺他女兒的兇手可抓住了?是什麼人?
大理寺卿有些爲難的看了一眼陳老闆,爾後指着地上的蘇秀才,沒有出聲。
陳老闆眨眨眼看着地上的那具屍首,不明白大理寺卿爲何要指着陳秀才。爾後陳老闆腦子裡轉了好大的一個彎,纔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地上的蘇秀才,氣的哆嗦的一隻手指着那蘇秀才問道:“是……是這個蘇秀才殺了我的女兒,殺了我的貞娘?”
大理寺卿不忍心看到這個老人傷心,聽到他這麼問,只是點了點頭,表示他所說的是真。
陳老闆得到這個答案,還是不敢置信。他晃晃身形,有些站不穩,好在一旁的小媚跑了過來,扶住了他,纔不至於叫他太失態。
看到小媚,陳老闆急忙出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媚心知老爺現在心中十分傷心,但自己也不能瞞他,便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個清清楚楚。包括這蘇秀才是如何殺了陳貞娘,也是如何自盡的。
陳老闆聽完之後,整個人都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動,不知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纔會造成現在的場面。陳老闆先是對着天空高呼了一聲:“真是孽緣啊孽緣。”若是知道會埋下現在這樣的孽障,當初他便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朱公子了。就算是貧困些,但是他的女兒好歹還活着。哦不……若是早知會如此,他便不會將自己的女兒與那蘇秀才訂下這樣一樁娃娃親!
看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渾渾噩噩的陳老闆。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都免不了對他同情起來。但是這件事情走到了如今這種場面,怪得了誰呢。
哎,縱是無情便有情。
等到陳老闆坐在那地上有些頹廢之後,他纔像是反應了過來一般,走到蘇秀才的屍體面前,就在所有人都在猜陳老闆要做什麼的時候。只見陳老闆像是瘋了一般朝着蘇秀才的屍首踢了起來,邊踢還邊喊道:“你這個畜生,你怎麼對得起貞娘,你這個畜生,畜生……”
無數的髒話從陳老闆的口中說出來,大理寺卿先是有些錯愕,爾後急忙命人拉住陳老闆。縱使那蘇秀才已經死了,感受不到疼痛,還是個罪人,但也不能任由陳老闆這麼打罵他呀。
陳老闆被拉開之後,渾身才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又癱坐在了地上。一把年紀的男子,像是個孩子一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起來。
他的女兒呀,還那麼年輕,可是就這麼去了。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