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路,文采菁都在尋找機會,哪怕脫不了身,能遞個消息出去也是好的,文家在不少大中城鎮都有生意,再加上安平侯府跟鎮國將軍府在各地的產業,只要將行蹤透『露』出去,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他們,只是沒想到,鄭四謹慎的很,一路都讓車隊走官道,就是晚上也多是尋地處偏僻的小道落腳,想遞個消息出去都難。舒睍蓴璩
看樣子,最後還是得靠自己脫身了。雖說,她不過是個女人,還拖着兩個孩子,想要自己脫身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要尋個天時地利人和俱備的時機,實在不容易。
這天,在崎嶇不平的小道上顛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他們才尋到了落腳的地方,是個名叫桃源的小鎮,依山傍水,雖不是什麼窮鄉僻壤,不過大晚上的,又是大冬天,進鎮的時候,街上已看不到什麼人了。
鎮上就一家客棧,正巧今晚沒客人留宿,鄭四就將整家客棧都包了下來,親自安置好車馬和頂頂重要的那一大兩小三個人,他纔要了些酒菜,回了自己的房間,吃罷後,又要了熱水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的疲乏,便上了牀,打算舒舒服服好好睡一覺。這幾天走的有些小道可不似官道,顛簸了幾天,就是他這個常年在外奔波的,可也有些吃不消了。
合上眼,就在他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的時候,隔壁忽然響起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煨。
他一嚇,陡然睜了眼,倏地坐了起來,眉頭緊鎖,一臉詫異的聽了片刻,翻身下了牀,決定過去看個究竟。
隔壁住的就是文采菁跟她的一雙兒女,一路過來,雖然辛苦,不過那兩個小娃娃都乖巧懂事的很,從來不哭不鬧的,今個兒怎麼這麼反常,突然苦惱起來了?
隔壁房間門口,兩個大漢正如鐵塔般豎在那裡鎮守着,許也是被房間裡頭娃娃的哭聲擾的頭疼,臉『色』都不大好看厴。
忽然看到鄭四出來,兩人都凜了神情,恭敬的齊喚了一聲“四爺”。?? 妾本嫡出543
鄭四點點頭,指指他們背後緊閉的房門問:“裡頭出什麼事了?怎麼哭成這樣?”
兩人對望一眼,脣邊勾起一抹苦哈哈的笑。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過會兒就沒事了。四爺您也累了一天了,還是趕緊回去歇息吧。”其中一個道。
“沒什麼事怎麼還會哭成這樣?”鄭四不大相信,走過去敲了敲門。
很快,裡頭就傳出文采菁帶着幾分惱火,幾分煩躁和幾分無奈的聲音:“誰啊?”
“是我,鄭四,小少爺沒事吧,二姑娘?”鄭四在外頭問。
“謝四爺關心了,孩子沒事。”文采菁在裡頭應。
說是沒事,可是她剛說,裡頭哭鬧的嗓門更大了。
真的沒事嗎?
鄭四狐疑,不放心,又敲了敲門:“二姑娘,我能進去看看嗎?”
文采菁在裡頭猶豫了一下,很是無奈的鬆了口:“四爺請吧。”
門沒上鎖,一推就開了。
屋子裡,文采菁和她的一雙兒女都還坐在桌旁,桌上擺着纔剛吃了不到一半的飯菜,看樣子還在吃晚飯,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楠哥兒正小臉漲的通紅,扯着嗓門哇哇哭得厲害,小柔兒則坐在旁邊,小嘴撅得高高的,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樣,眼睛紅紅的,有淚珠子在裡頭不住打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下來。文采菁立在一旁,正手足無措,左右爲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鄭四看着詫異,問:“好好的,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事,就是小孩子鬧脾氣了。”文采菁無奈的嘆了一聲,苦笑着說着,見鄭四隻草草披了衣衫的模樣,很是抱歉道:“是不是吵醒四爺了?真是對不住。”?? 妾本嫡出543
鄭四不以爲然笑笑:“沒事,我還沒睡,就是聽着孩子突然哭了起來,過來看看。”他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楠哥兒身旁,伸手過去,輕柔的『摸』『摸』他的小腦袋,嗓音也跟着柔了幾分,道:“好好的,怎麼突然哭了起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文采菁正要拒絕,楠哥兒突然抽了抽鼻子,指着小柔兒,指控道:“姐姐壞,搶我雞腿。”
鄭四聽着一怔,看着小柔兒面前的小碗裡靜靜躺着的小雞腿,不由啞然失笑。他說是爲了什麼事哭成這樣呢,原來就爲了點吃食,果然再乖巧的小孩子也還是小孩子,時不時都會鬧點兒小脾氣。
“誰搶你雞腿了?這雞腿分明是我先拿到的。”小柔兒不服氣的將盛着雞腿的碗護在胸前,說。
“可是我先看中的……”楠哥兒氣咻咻道。
小柔兒不屑的輕嗤一聲:“管你是不是先看中的,誰先拿到算誰的……”
“沒關係,這裡不是還有一隻雞腿嘛,比你姐姐那隻還大……”鄭四和顏悅『色』的試圖在旁充當和事老,取了筷子,夾了盤子裡還剩下的另一隻雞腿試圖往楠哥兒面前的碗裡送。
哪知,楠哥兒根本不領情,護着自個兒的小碗躲開了:“我不要這個,這個長得好醜,沒姐姐的那個漂亮……”
“……”鄭四怔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同一只雞上的兩個腿,哪有漂亮跟醜的分別?他怎麼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文采菁在一旁抱歉的笑:“四爺不用管他,他這是來了脾氣了,說不聽的,等他哭累了,他就不哭了。”
鄭四悻悻然放下了筷子:“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文采菁點點頭:“打擾了,還請四爺多包涵,他怕是還要再哭一陣呢。”
鄭四不以爲然擺擺手:“無妨,反正時候還在,我也不急着睡。”說完,他便告了辭,轉身走了。
眼看着房門“啪”一聲關上,文采菁眸底精光一閃,微微翹了脣角,向兩個小的使了個眼『色』。
兩個小的心領神會,鬧騰了一陣,扯着嗓子乾嚎了起來。
文采菁裝模作樣的在旁邊勸了兩句後,就走到牀邊,扯了牀單、被面,在那哭聲雙重奏的掩護下,麻利的撕開了,估『摸』着從她這個二樓房間的窗戶到摟下的距離,系成了長繩,並將一頭結結實實的系在了牀柱上,只等着夜更深、人更靜的時候,準備行動。
鄭四回了自個兒的房間,重又上了牀,雖然累得很,困得很,卻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隔壁的哭聲一陣又一陣的傳來,彷彿魔音似的直往他耳朵深處鑽,掩了耳朵都沒用,讓他頭疼的厲害。大概過了有半個多時辰,隱約在某人輕柔的安慰聲中,隔壁那哭聲才慢慢停了下來。
終於安靜了。
鄭四舒了口氣,閉了眼,慢慢沉進了夢鄉。
窗外不知何時颳起了大風,“嗚嗚”直響,不過這些已經影響不到他了,相比那魔音似的哭聲,這風聲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啪”的一聲怪異響動吵醒了。
什麼聲音?
他睜了眼,奇怪的皺了眉,豎直耳朵仔細傾聽。
外頭,風聲很大,發着“嗚嗚”的怪響,緊接着,“啪啪”又是兩聲。
這回,他聽清楚了,是打開的窗戶被風吹着打在牆上的聲音,而且聽着聲音很近。
原來是隔壁的窗戶沒關好。
他心想着,也沒太在意,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覺。
可是閉上眼睛纔不過一息工夫,他便又忽的猛又睜了眼。
隔壁,敞開的窗戶還在被風吹得“啪嗒、啪嗒”直往牆上摔。
不對。
他倏地坐了起來,腦中很快轉過一個念頭,臉一白,連衣衫都沒披上件,就穿着褻衣,趿着鞋急匆匆跑了出去。
那兩大漢還在隔壁的門口守着,不過因爲連日的疲倦,這會兒已有些撐不住,靠着牆,正睡着。
鄭四頓覺氣惱,“啪啪”兩巴掌扇了過去,將他們打醒了:“讓你們好好守着門的,誰讓你們睡覺的?”
那兩大漢陡然清醒過來,任由鄭四打罵,低着頭都不說話,心裡卻微微有些不滿。連日趕路,晚上還要守夜,他們也累,雖說小睡了一下,可也沒有睡死,裡面的女人跟孩子若是想要從他們手上逃走也是絕對不可能的,犯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嘛。
推開那兩大漢,鄭四過去“啪啪”使勁敲門,也不管現在正是深夜,扯着嗓子大聲叫:“二姑娘,二姑娘,你在裡面嗎?”
兩大漢頗不以爲然。
“深更半夜的,他們不在裡面還能去哪兒?這可是二樓,”其中一個道,“四爺你就放心好了,我們兄弟一直都在這兒守着呢,沒人出過這道門。”
鄭四懶得搭理他們,敲了兩下,沒見裡頭有什麼反應,心中那種不妙的預感頓時更濃了,也顧不得別的,使勁用手推門,可是門已經從裡面被閂住了,推不開了。
“把門給我踹開……”他黑沉着臉命令。
那兩大漢對望一眼,有些猶豫:“四爺,這不大好吧……”裡面住的可是個女子,聽說還是頗有身份的,『亂』闖進去不大好吧……
“我說踹就踹……”鄭四惱火的怒聲吼了起來。
那兩大漢終於不敢再猶豫,“咣”的擡腳就將門踹開了。
看到房間裡頭的情形,三個人齊刷刷傻了眼。
只見裡頭窗戶洞開,一條由牀單跟被面系成的繩子一頭綁在牀柱上,一頭伸到了窗戶外頭,牀上自然是空空一片,一看便知是出了什麼事了。
三個人心裡頭不由冒出同樣一個念頭:這女人膽子夠大的,帶着兩個孩子竟然也敢跳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