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盛夏時分,所以天亮得總是特別的早,雞鳴啼過之後,楚家大宅之內,早起當職的丫鬟和家丁都已紛紛起牀,各歸各位幹起活來。
由於楚家面積之大,又是園林設計風格,宅內的山山水水,花草樹木特別的多,所以清晨的空氣也就格外的新鮮,擡頭遠觀,天朗氣清,天空中一片清澈,偶有白雲悠悠浮過,讓人心淨如洗,分外的透亮
。
此刻,晨風輕揚,拂來陣陣帶着花香的清甜;蝴蝶與蜻蜓伴着晨露,在花叢中漫漫飛舞,絢爛的花衣爲這美妙的清晨增添了更豐富的色彩。
美好的環境可以帶來美好的心情,大家都輕鬆愉快地着手了自己的工作,但是與此同時,楚家大宅的另一處,心底裡透着那緊張,恐怖,又戰戰兢兢的兩個人,卻與這美妙的清晨有着天壤之別。
養心居門外,黃鶯垂頭蹲在角落,十分氣惱地用方巾抽打着跟前的銀盆和各種洗漱用品,以發泄心中的不快,隨後又痛苦地手捂着頭,呲牙咧嘴,“痛,好痛,痛死我了……”
見到此情景,綠水惴惴不安地端着另一個盛着水的銀盆,湊到黃鶯身邊,小聲地非常不安地問道:“黃鶯,裡面的情景還是和昨天一樣嗎?”
黃鶯眼裡擒着淚水,擡起雙眸,迎上綠水忐忑不安的目光,露出求助的眼神,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委屈言道:“綠水,比昨天更爲嚴重,你看我的頭,被砸起了好幾個大包。”
綠水看着黃鶯手指的地方,忍不住叫喚出聲,“啊?他,他下手真這麼重?”隨後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跌倒,“這可如何是好?”
“綠水,我們要怎麼辦?”黃鶯扯着綠水的衣袖,兩腮掛着淚珠,一臉的無助與茫然,“還以爲能侍候二少爺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能得到這份差事,差點把咱倆的鼻涕泡都美了出來,可是來到養心居已經兩天了,咱們不但連二少爺的真身都沒見着,還,還弄了一身的傷,真沒想到二少爺他,他也太過分了,虧得我們還那麼崇拜他,以做他的貼身丫鬟爲榮,當初如果知道是這樣,馬總管去選侍女的時候,我們打死也不要來這種地方……”
綠水難過地看了一眼黃鶯頭上那泛紅的,已經突起的大包,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用力一跺腳,起身端起銀盆,幾句話說的類似於臨終告別一般壯烈,“我再進去試一試,大不了直接被他砸死,黃鶯,我要是死了,你可得好好活着啊……”
黃鶯感動得稀里嘩啦,一邊抹淚,一邊拼了命地使勁點着頭,“嗯,綠水你保重。”
“嗯,那我這就去了……”綠水踩着劉胡蘭一般慷慨赴義的步伐,往那比關着毒蛇猛獸,豺狼虎豹還讓人更覺得可怕的養心居走去
。
待綠水推門而入,身影消失於門口時,黃鶯的一顆心提得老高,幾乎到了嗓子眼,內心忐忑不安的不停地來回踱着步子,雙手合十,樣子極爲虔誠,嘴上也不停的唸叨着,“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保佑綠水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然而天不遂人願,綠水前腳剛踏入,還未到三秒鐘,養心居內一陣暴吼及物品落地的清脆撞擊聲便在下一刻轟然響起,緊接着綠水滿臉水珠,頭髮散落,如身後有惡狼猛虎追命一般,樣子極爲狼狽但卻用着迅雷不及的速度衝了出來。
黃鶯雖然一直在求菩薩,但事情有着這樣的結果,也是在她預料之中的,所以臉上沒有寫着太多意外,只是馬上迎了上去,關切地詢問,“綠水,你沒事吧?傷到哪沒?”
綠水手握着空空如也的銀盆,雙手瑟瑟發抖,渾身溼透,連發梢也在滴着水,見黃鶯迎了過來,忍不住滿臉憤恨地摔了銀盆,瞬時便紅了眼眶,“哼……二少爺太讓我失望了,他簡直比咱爹還可惡十倍,不!是一百倍。”
“我們去找馬總管,寧可挨板子受家法,也不想再來這可怕的養心居,侍候這萬惡的二少爺。”黃鶯的眉眼之中燃着怒火,抓了綠水的手就往外走去。
“不用去找我了,本總管就在這裡。”黃鶯和綠水撞見迎面而來的馬總管,先是雙雙一怔,接下來兩個人都萬般委屈地,齊唰唰地掉下了眼淚。
“馬總管,不是奴婢們吃不了苦,二少爺實在是……,奴婢真的受不了了,求馬總管給我們安排到別處幹活吧,只要能離開這養心居,做什麼苦活累活奴婢都不怕,求馬總管成全……”兩人說完便雙雙跪了下去,抽泣着雙肩,可憐兮兮地抹着眼淚。
“哎!那你們回廚房去吧。”馬總管雖然一臉無奈,似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一般,非常淡定地擺了擺手,準備放她們離開了。
“真的?”黃鶯和綠水的臉上寫着十萬分的驚喜,因爲對她們來說,廚房的活雖然又髒又累,但和在養心居做侍女相比,那簡單就是天堂了。
馬總管點點頭,“真的,但是你們切記,養心居內發生的事,不許對任何人泄露半個字,否則的話你們將被賣出府,至於賣到何處就不好說了,我想無非是賣到低等人家給老頭子做妾,或者直接賣到煙花柳巷青樓妓院,孰輕孰重你們自己惦量着辦
。”
兩個丫頭聽得此話,腦袋已經搖成了撥浪鼓,“不說,一定不說,我們就回到廚房規規矩矩洗菜,對天發誓一定不說。”
馬總管滿意地點點頭,閃身出了養心居,步履沉重,直奔寶月樓而去。
寶月樓內,太夫人正被幾個丫鬟侍候着用早飯,她的早飯倒是準備的極爲清淡,桌上擺着一碗八寶粥,幾個素包子,還有幾樣小鹹菜,兩個已經剝了皮的茶葉蛋。
太夫人放下粥碗,擡眼瞟了一下立在門口的馬總管,微微蹙了眉,“還是不行?”
“回太夫人,還是和以前一樣。”馬總管一臉擔憂之色。
“這都三年了,千尋他怎麼就長不大呢!”太夫人嘴角下垂,對幾個丫鬟招招手,“不吃了,早飯收了吧”。
幾個丫鬟領命收了早飯出去了,一直在太夫人身旁侍候的櫻桃,見她好像有話對馬總管說,趕緊爲太夫人上了一杯茶後,便也識相地找了個藉口退了出去。
“這三年,丫鬟就換了百八十個了吧?”太夫人端起茶碗,臉色凝重的撇着浮沫。
“唉……”馬總管嘆着氣,一臉憂慮之色,“算剛纔那兩個,已經換了一百零八個了,最多的撐到半月,最少的只有一天,就,就堅持不住了。”
“這可如何是好,已經請了那麼多郎中爲他診脈,都說他身體好的很,也沒有得嗜睡症,可這,這是爲什麼他就天天不起牀呢?”太夫人皺着眉頭,將茶碗重重放回桌子這上,發出了一聲脆響。“莫不是這千尋真如外面傳言,他這夜夜出去逛那煙花柳巷去了?所以白天才會貪睡不起。”
馬總管也爲難地皺着眉,“太夫人,不管二少爺因何貪睡,老奴覺得這麼頻繁的更換侍女也不是辦法,這前一百零八個都被二少爺砸了出來,而且那養心居內值錢的物件也是毀壞了不少,最後還是沒有解決問題。”
太夫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那依馬總管的意思呢?可想出什麼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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