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頭髮生的這一切,馬車上的宋意歡一概不知,馬車載着她和姬陵川,向着寧親王府而去。
寧親王府,遠遠看到送親隊伍走來,孩子們歡呼: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
炮竹點燃,奴僕和婢子們連忙上前擺好陣仗,馬車在寧親王府大門外緩緩停了下來。
姬陵川率先走下馬車,而後回過身去,將宋意歡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衆人從未見過這樣的迎親形式,臉上都是驚訝,莘姜和白溪鬆帶着人給四周圍觀的看客們派發喜糖,笑着道:
“這是咱們燕雲迎親的俗禮,大婚當日由新郎官將新娘抱出閨房,一直抵達目的地,寓意美好吉祥,姻緣和和美美。”
衆人聞言,這才知道這是燕雲的迎親俗禮,當即有人道:
“這法子好啊,成婚乃人生大事,新郎官需得出些氣力,方能顯現新郎疼愛自家娘子的心,成婚之後纔會越發珍惜。”
“我也覺得不錯,待我兒長大後,娶媳婦時也按着這法子來。”
前方,姬陵川與宋意歡一人各執着綵綢的一端,跨過門外的火盆後,便被引入了門內。
寧親王和寧親王妃早已回到府裡,端坐在正廳等待着將要到來的新人。齊磊抱着祥祥,還有宋意軒則是坐在了另一側,向正廳門外張望着。
樂曲聲中,身着火紅色朱雀婚服、頭戴朱雀鳳冠的宋意歡與身着金龍婚服的姬陵川步頻一致地跨入門內,向前緩緩行進。
目光落在婀娜雅貴,聘婷翩翩的新娘身上,寧親王妃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果然是她。
宋意歡。
不,或許,現在應該喚她燕雲“長歡公主”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四年過去,站在姬陵川身邊的人,仍舊是她。該不該說,這段緣分乃上天註定,便是中間有再多的曲折,最終仍是會讓他們兩人走到一起。
即使如此,便了卻了這段緣,又如何?
寧親王妃揚起脣角笑了起來,至此,她心中已是徹底放下。
透過眼前的紅紗,恍然看到寧親王妃露出了笑容,宋意歡懸着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
在寧親王和寧親王妃面前站定,姬陵川和宋意歡正待行禮時,外頭倏然響起太監的聲音:“陛下駕到——”
寧親王府跪了一片,微服出宮的姬子桓從外頭走了進來,笑着道:“起來都起來,今日是姬將軍的大喜之日,朕是來給堂兄和嫂嫂賀喜的,都免了這些俗禮。”
姬子桓來了,寧親王和寧親王妃連忙起身,將上首的位子讓給了他。
姬子桓坐下的時候,白溪鬆卻又道:“我們陛下遠在燕雲無法過來觀禮,不過讓我將他的手杖給帶來了,說是代替他親眼看着公主出嫁。”
說着,有人將一個掛着鈴鐺的木杖恭恭敬敬地遞了上來,放在了另一張空置的椅子上。
姬子桓的表情有一瞬的怪異,隨後笑着道:“燕雲國主真是有心了,既如此,就與朕一起觀禮吧。”
宋意歡看了看那根十分眼熟的木杖,心口只覺得暖暖的。
鳳停雲是真把她當成妹妹的,便是大婚這樣的日子無法親自到來,也讓下屬做足了準備。
接下來,便是大婚之禮了。
拜天地,拜豫國和燕雲的國君,拜父母。
拜過寧親王和寧親王妃,衆人以爲接下來便是要夫妻對拜,誰知兩位新人轉了個方向,向着京都城那新出爐的永安伯也鞠躬行了一個敬父母的大禮。
親眼看着宋意歡和姬陵川在面前彎腰行禮,熱淚盈滿了齊磊的眼眶,他緊緊握着藏在掌心裡的一個陳舊的香囊,在心內暗暗道:
小薇,你看到了嗎?歡兒她出嫁了,嫁得了一個愛她護她的好郎君,今後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再也不用受苦了。
“夫妻對拜——”
宋意歡與姬陵川面朝着對方,透過紅紗,她能看到男人深深凝望着她,那目光灼熱得像是她也喝了一罈雀神酒那般。
她羞怯地垂下眼,彎下腰和姬陵川完成了這個對拜禮。
這門親事雖說是兩國聯姻,但參照了尋常人家的大婚之禮,夫妻對拜過後便要送入洞房了。
宋意歡嫁入寧親王府,將會在這裡待上三日,直到回門那日,她便會與姬陵川去往姬子桓早已爲她備好的長歡公主府,往後,兩人便會一直住在那裡。
新郎新娘起身後,禮官唱道:“禮成!送入洞房——”
在賓客們的齊聲歡呼中,宋意歡被姬陵川用綵綢牽着,將她帶往她從來沒有踏足過的驚濤院。
滿目喜氣的屋內飄着淡淡的香氣,宋意歡坐在牀上,安靜等待着姬陵川的到來。
滴漏聲一滴滴在耳畔響起,天光從明亮逐漸變暗,屋內燃起了龍鳳對燭,搖曳的燭光越發讓氣氛變得旖旎曖昧了起來。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下人行禮的聲音:“見過世子。”
房門發出一聲輕響,宋意歡擡起頭朝前方看去,便看到男人朝她一步一步走來。
不同於早晨他前來迎親時,此時的他,每走一步,目光裡的愛意就更濃一分,濃得幾乎要化不開。
來到她的面前,男人拿起玉如意,撥開了始終遮在她面前的紅紗,明媚的燭光映照在她的臉上,終於讓他看清了他的新娘的模樣。
膚白勝過天上雪,桃腮含着三月春,朱脣豐潤瑩澤,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最重要是那雙含情脈脈又水波盪漾的鹿兒眼,此時此刻,裡面裝滿了他的身影。
等了數年,盼了數年,時至今日,她終於成爲他的妻了。
從此以後,再也無人可以將他們分離。
握住女人軟得不可思議的手,姬陵川將宋意歡牽了起來,下人們全都退了出去,屋內僅剩下兩人。
飲下合巹酒,宋意歡擡起頭,伸手輕輕勾住了男人的腰帶,笑得明媚又柔媚,喚出了那個稱呼: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們該歇下了。”
說完後,她低聲倒吸一口氣,男人將她抱了起來,帶着她向後方鋪着大紅錦被,鋪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的大牀上。
“娘子,我姬陵川此生唯你,至死不渝。”
早已不是頭一回體會男女之事,可今日不同往日,這是兩人的大婚之夜,是獨屬於他們兩人的圓房日。
姬陵川的動作無比輕柔,充滿了對懷中女人的珍惜和愛護。
墨色的發隨着兩人的動作緊緊纏在一起,就像落在地面上的朱雀嫁衣和金龍婚服那般,
龍鳳呈祥,天長地久。
本應是豔色旖旎的新婚夜,可以讓姬陵川徹底擁有心上人,然而宋意歡卻忽地抵住了男人的胸膛,變了臉色。
“娘子,你怎麼了?”姬陵川看她臉色不對,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宋意歡猛地推開他,撲到旁邊乾嘔着!
“娘子,娘子!來人,快去請大夫過來!”
新房內霎時兵荒馬亂,片刻後,前來吃酒的鐘太醫被人請進了屋內,替宋意歡把過脈後,鐘太醫眉開眼笑。
“恭喜世子,賀喜世子,公主這是有喜啦!”
姬陵川臉都綠了。
他盼了好久的新婚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