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溫溫吞吞的過了兩天,方爾去森日集團的事總算是提上了日程。
週六的時候天朗氣清,方爾想着上面可能會需要的一些雜物,心裡盤算着找個時間把東西給買回來。她大概有好幾個月都沒有拿過筆了,工作的時候應該時不時會用到筆吧?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覺得生疏。
唔……天天對着電腦,還要買一盆多肉防輻射,買什麼品種的比較好呢?方爾在家裡來回轉了幾圈,莫名的有些緊張,就像是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要去上學的時候那種心情,明明萬事俱備了,卻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麼沒準備好。
臥室裡面的衣櫃大的出奇,佔了整整一面牆,是四開的,方爾的衣服只佔了一小格,其他的都是林森的衣服。羽絨服、風衣、呢子大衣、牛角扣、運動衫……每一件但看起來都很普通,可林森一穿上去就感覺立馬能上T臺了似的,都說人靠衣裝,可這些衣服更像是被林森穿出來了檔次。
方爾打量着自己的那幾件衣服,突然有種莫名的羞恥感。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林森的衣櫃有羞恥感了,她發現自己的衣服連林森的一個衣角都比不上。她在房間坐了半晌,最後給露露Call了一個電話。
露露新找的工作就是A市,隔着學校不遠的地方,是一個小工作室,她工資不多但是好歹也不是無業遊民了。
“幹啥,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露露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明顯是還沒有睡醒。
“趕快起來!都幾點了?”方爾瞅了一眼時間,“都快十點了,你已經快要和你的牀長在一起了~”
露露的聲音還是和一貫粗狂形成對比的虛弱:“給你一秒鐘馬上掛電話,不然我會馬上給警察叔叔打電話說你騷擾的。”
“你現在在學校?”方爾直接忽略她的威脅,問道。
“連我住在哪裡你都不知道,看來我們真的只能絕交了,你的心已經完全掉在了那個男人身上,我對你已經不重要了,你已經不愛我了,就這樣,絕交。”露露磨磨蹭蹭的要掛電話,可電話一直都處在通話狀態,聲音也懶懶的好像隨時都能睡着。
方爾癟癟嘴:“你這樣只看得見我沒有找你,而看不見自己都已經快半個月都沒有聯繫我是不對的,我之所以沒有聯繫你還不是因爲害怕打擾你工作?”幾句胡說八道亂七八糟的話方爾說的義正言辭,好像有什麼不對的都是因爲露露自己作出來的。
“……”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是突然就睡着了還是純粹的不想說話,方爾只能聽到清清淺淺的呼吸聲。她幽幽的頓了兩秒,在牀邊坐了下來:“哎好久沒吃過五福記的炸雞了,不知道那裡生意怎麼樣,怪想的。”
下一秒,那般一直懨懨的聲音一下子精神抖擻了起來:“什麼時候去?”
方爾慢悠悠的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到的污漬,氣定神閒的說道:“五分鐘。”
她都還沒有說五分鐘是幹嘛的,那邊就直接回了一個“好”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她眼前甚至能浮現出她現在的表情和一下子從牀上蹦起來的模樣。
……
十分鐘後,方爾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那首名叫《初》的歌。
“又怎麼了,起牀困難戶?”
露露:“你現在在哪兒?我已經在南校門口了。”
從南校門到五福記只要幾分鐘的路程。
方爾:“……你確定你現在沒有夢遊?”那丫十分鐘就收拾洗漱好了?據她所知,從寢室樓下走到南校門口差不多都要十分鐘,這丫是直接飛的嗎???還是說她根本就是抓起衣服就直接飛奔到了南校門?
等方爾到南校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羣中的露露,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羣中就她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她非但沒有油光滿面,還衣着光鮮看起來很棒棒。或許是因爲參加了工作的原因,露露看起來和方爾之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樣,明明穿的還是簡簡單單的衣服可整個人的氣質就不同了,腳上蹬着一雙小高跟,氣質裡多了一絲鎮定和從容,怎麼說呢?像大人了。
“露露。”方爾笑着叫住她。
露露也在人流中鎖住她,原本淡淡的表情一瞬間就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朝着她張開手臂大步走了過去:“爾爾我想死你了。”兩人抱作一團,方爾吸了吸鼻子。
對啊,這纔是她認識的露露,人都會不斷改變,但是有些本質的東西萬變不離其宗,比如說自帶傻逼的天性。
露露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背,聲調上揚的問道:“走吧,我們現在去吃還是再等一會兒?”
方爾:“……露露你變了。”她神色嚴肅的看着露露,腳往後面踩了兩步,像是要仔細端詳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
露露鬆開她:“嗯?哪裡變了?”
“變胖了。哈哈哈哈哈。”說完大笑了幾聲,她猛地一鬆手,轉身往身後的廣場跑,笑聲肆意的飛揚在空中,身後追着一個像是瘋子一樣瘋狂奔跑的人。
廣場還是原來的廣場,學校還是原來的學校,天空還是原來的那一片天空,好在人,也是原來的人。
五月份快要到六月份的時候,霧霾已經漸漸脫離了這個城市,藍天白雲,讓人忘記了前段時間五米開外人畜不分的天氣,大部分的女生都換上了小短裙行走在路上,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五福記的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爆滿,絕大多數都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三三兩兩的來聚餐,或者是一對小情侶你儂我儂的坐在座位上膩膩歪歪。方爾和露露走進去的時候恰好跑堂的遇上,開場就是一句:“喲,你們怎麼還沒畢業?”
方爾和露露從大一開始就一直在這裡吃飯,和跑堂的小楊哥熟的不行,幾乎每次週末兩人就會在這裡給自己加餐,和老闆關係也不錯,時不時還會送點小菜什麼,不過方爾和露露向來都是不佔人便宜的秉性,每次都會給足錢,關係也就越來越好,小楊哥都會開玩笑什麼的。
“小楊哥老闆娘給你漲工資了嗎?”露露咋咋呼呼的找了空位坐了下來,調侃着說道。
老闆娘和老闆都還是老樣子,一邊忙着一邊找空檔和方爾她們閒扯幾句,常年開餐廳的人,天南地北都能瞎扯幾句,幾個人也聊得樂呵呵的。
店裡面這個時間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鬧哄哄的,人氣很足。方爾點了兩人常點的套餐就開始大吃特吃。
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的時候胃就像是沒有底線一樣,能胡吃海塞各種東西,完了還能戰鬥力很強的喝一杯奶茶暖暖胃~
炸雞沒有雞腳雞翅,方爾每次都會額外點一份,她吃雞腳露露吃雞翅,氣氛如此和諧,兩人忙起來的時候她們甚至都沒有時間說話。
今天方爾抓起來一個雞腳看了看,又將自己的爪子伸到了露露雞翅的盤子裡,手疾眼快的抓了一個,露露瞪了她一眼沒有多計較,然後從她忙前的盤子裡抓走了兩個雞腳。
方爾:“……”她迷迷瞪瞪的看着眼前這個褐色的一看味道就棒棒噠的雞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以前的時候林森就會給我剝雞翅,他最近忙起來都已經好久沒有和我一起吃過飯了。”說着她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那個正在面目猙獰的吃着雞翅的女人,又嘆了一口氣。
“請你滾,馬上。”露露瞪了方爾一眼,憤恨的咬着雞翅,這丫就是來秀恩愛的,吃個飯都不能讓她安寧。
方爾也知道自己再作下去是會被打的,幽幽的閉了嘴,拿一張小嘴去啃,結果啥肉都沒有啃下來,她默默的把雞翅放到了一邊,覺得以後要是林森和自己分手了,她肯定都要放棄自己最愛的雞翅了,或者是直接以會剝雞翅這個條件作爲衡量自己以後男朋友的唯一標準。
露露瞅見了她的小動作,也不說話,哼哼了兩聲。公主病都是寵出來的,哪有什麼自帶的,一個人喜歡你的時候就連你的粘人都覺得可愛,他不喜歡你的時候覺得你的任何一句話落在了他的耳朵裡都變成了聒噪。
結賬的時候方爾翻錢包,愕然發現自己出門的時候什麼都準備齊全了,就是沒有帶錢包,於是這個付賬的大任就交代在了從來沒有領過工資的露露的小肩膀上面。
老闆娘一張臉上肉呼呼的,看見露露調侃的問道:“大力那小夥子呢?今天怎麼沒來?”以前她們一起來吃飯的時候都是三個人,兩個人的時候老闆娘都會問一句。好像大力站在露露身邊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
方爾有些緊張的看了露露一眼,敷衍的說道:“今天他有些事。”說完她拉着露露就要走,怕她覺得尷尬,可露露反倒是氣定神閒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着老闆娘風輕雲淡的解釋道。
“哦,分手了。”
大抵兩個曾經互相依偎過得心靈真正能分開的那一瞬就是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哦,分手了。”這樣的話吧,方爾看着這樣的露露,陡然從心裡涌起來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既視感。她大概是真的不在意了吧,有些人終究要放手的,因爲抓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