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齊愷冷冷地道:“夫人,您今日威風也耍了,您還想怎麼樣?”
陳留長公主道:“她這雙鞋子,卻不能穿,嬤嬤,替她除了下來!”
孫嬤嬤上前,向芙香兒微微彎腰行禮,皮笑肉不笑的,“五姨娘,您是要老奴動手,還是您自己除了下來?”
王齊愷額頭青筋直冒,臉色陰得可滴出水來,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芙香兒含了淚,擡頭祈求地望了王齊愷一眼,見他袖手,只得自己彎下腰來,慢慢地除了腳上的鞋子,遞給孫嬤嬤。
孫嬤嬤接了那鞋子,笑道:“五姨娘,您可不能再沒規矩了,您且先回去,自個兒再找雙鞋子穿好。”
芙香兒眼淚流了下來,只穿了雙襪子,往門外走了去。
王齊愷一言不發,等她離開了,這纔對陳留長公主道:“夫人,這下您滿意了?爲夫都說過了,她只不過是個玩藝兒,您又何必跟她計較?”
陳留長公主清淡地笑,“老爺,我可沒跟她計較,如若真的計較,就不只十個巴掌那麼少的懲罰了,我只想告訴老爺,老爺若是想王府成爲百前不倒的世家大族,可千萬別因寢廢咽,少了規矩!”
王齊愷一噎,無話可說,氣惱地揭了衣裳在陳留長公主對面坐下,道:“夫人,那孽女現如今已被關入了宗人府大牢了,夫人,下面該怎麼辦,還請您明示。”
陳留長公主瞧了他一眼,“老爺,您可別怪我,這個主意,是您自己同意的,如芸的名聲已經毀了,讓她最後再爲咱們王家出一點力,也是應該的,她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王齊愷咬了牙暗暗發狠,如若不是要依仗王鳳兒,他哪裡用得再看這賤婦的臉色!
王鳳兒從宮裡邊傳來消息,要他這般對付王芷兒,他不得不依。
他這個女兒還真有幾分本事,進宮不久,就受皇帝寵幸,聖眷之濃竟有了當年麗貴妃受寵之時。
只要她生下個一兒半女,地位穩固,王府便會成爲更上一層樓!
他吸了口氣道:“夫人,我哪敢怪您,正如夫人所說,如芸算是死得其所了,爲夫會爲她以嫡女規格風光大葬,入祖廟宗祠,讓她來世投個好胎。”
對他的涼薄,陳留長公主只微微冷笑,道:“老爺也別掉以輕心,那孽女幾次三番地脫困而出,如果這一次還讓她輕鬆脫了身,別說我不答應,就連鳳兒也不會答應的,如今,咱們一家的風光富貴,可全在鳳兒身上了。”
王齊愷點了點頭,“請夫人放心。”
他上前撫了撫陳留長公主的肩頭,她卻站起身來,避開了,道:“老爺,您還是去其它姨娘那裡吧。”
說完,扶了孫嬤嬤的手便出去了。
王齊愷眼底狠利之色一閃而逝,她心底有了別人,這是肯定的了,想到這裡,他的頭都痛了起來,看見桌上放着的那補腦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
芙香兒只穿了襪子走到青石板小徑之後,垂着淚往前,轉了一個彎兒,後邊沒有人了,這才收了臉上眼淚,站直了腰,冷聲道:“出來吧。”
侍婢從樹影之中閃了出來,遞給芙香兒一雙鞋子,道:“首領,您何必這般委屈?竟讓那賤婢打了您巴掌!”
芙香兒眼神陰冷,“我告訴過你們,能屈能伸,纔是成大事首要條件,打我幾巴掌算得了什麼?想當初,我什麼苦沒有受過?”
她接着那雙鞋子穿上,來到了小院之中,直直地走到東廂房處,那侍婢給她揭了簾子,她便直直走了進去,轉過屏風,見榻邊縮於一角的那女子,在桌前坐下,道:“替我倒杯茶來。”
那女子怯怯下了塌,燈光照在她的臉上,赫然又是一張芙香兒的臉,她伸手拿了茶壺來,熟練地替她倒好了茶水,遞到她手上,又靜悄悄地退下。
“大當家,以後這王府之事,讓芙香兒盯着便成了,您何必親自出馬?”那侍婢道。
舒月玲看了一眼芙香兒那怯怯然的樣子,眼底露了絲譏諷,“我若不親自盯着一點兒,怕是又讓人胡弄了去!”
那侍婢道:“屬下只是替大當家擔心,如今李迥派了人四處偵尋咱們的下落,蟻巢損失嚴重,大當家理應當心些纔是。”
舒月玲手指在臉上搓了搓,把臉上那層芙香兒的皮揭了下來,露出原本那張清秀的臉來,笑了笑,“越是這種時侯,我越不能放鬆,王芷兒被王齊愷送進大獄,王府這下子好瞧了,李迥也不得清閒,全圍着她轉去了,正是我們動手的大好時機!”
她說到王芷兒這三個字,牙幫子咬得極緊,眼底略出些冰屑般的狠利來。
那侍婢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道:“倒沒有想到,李迥會出手。”
舒月玲道:“王芷兒,纔是他心尖上的人!”
她一掌捏去,便捏碎了手裡的茶杯。
蟻巢大本營被毀,她由穆傾城護着,逃了出來,聯合剩下的人仔細調查,這才知道,自己被王芷兒給騙了,王芷兒哪裡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愚蠢,許多事都與王芷兒有關聯,穆傾城更是不中了她什麼毒,居然隱瞞了許多事實,不向她彙報。
那侍婢眼底露出懼怕之色,道:“大當家,如今她都已被關進宗人府大牢了,您便不用再擔心了。”
舒月玲道:“她在牢裡怎麼樣?”
“倒是沒什麼動靜,聽咱們的人說,她在裡面只顧着吃喝,花了不少錢買通那些衙役來,整天的四周圍找了美食來吃,倒只把坐牢當成觀光了。”
舒月玲笑了起來,“真有幾分處變不驚的樣兒,我以往怎麼就沒有看出來?”
那侍婢躊躇半晌道:“大當家,穆香主受的懲罰也應當夠了,說到底,他對您依舊忠心不二,只是在王芷兒上犯了糊塗……”
舒月玲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你對他一番心意又怎麼樣,他心底裡只有那王芷兒!”她在屋子踱了兩步,“一個兩個的,只惦記着那賤人,這賤人,我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她道:“去,把穆傾城叫了來!”
那侍婢垂了頭去,隔了一會兒功夫,便和穆傾城一起重回到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