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從善如流,把滿瓶子的硃砂全倒在了他的頭頂。
鮮血滴滴答答直流進他的脖子裡。
他便進入了狀態了……面前到處是受傷的戰士,他剛剛和對方敵軍戰鬥完畢,滿身鮮血,爲了最後的勝利,他在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
小綠很滿意,“眼神兒滄桑一點兒,絕望之中帶着勇氣,既傷心衆將士的死,又要堅毅無比。”
青楚便調整姿態,問她,“這樣行麼?”
小綠道:“行,行,不錯!”
小青道:“想不到大皇子還能做英雄!”
青楚便得意地笑了,“本王當然什麼都能做的!”
他決定把姿態調整到最佳狀態,讓小綠畫出他最完美的容貌來,說真的,他什麼都做過了,英雄倒是從來沒做過,讓小綠多畫幾幅他這般英雄氣概的冊子,對他而言,可是真能名垂千史的!
先別管他是真是假了……反正老百姓纔不會理他真假……這樣免費的宣傳,至少能挽回上次他那本冊子上受損的形象吧?
一想及此,他擺姿勢擺得更爲認真了。
金管事一進院子,看到的便是這般的情形,急問王芷兒,“這是怎麼回事?”
王芷兒忙安慰他,“別急,別急,那日晚上,大皇子也沒受什麼傷,就是頭被打破了,包了起來了,沒什麼事!”
青楚聽到了金管事的聲音,驚喜轉頭,“金管事,您來接本王回去?”
王芷兒道:“看,沒事兒吧?”
金管事這才放心,又見青楚神志清醒,沒有半點兒被人脅逼的樣子,更放心了,“大皇子殿下,奴才還暫時不能接你回去。”
青楚怒道:“爲什麼不能?”
金管事嘆道:“大皇子,您還是在平樂郡主這兒好好養病吧,大商使團,並不象您想的那樣安全。”
青楚更怒了,“大商使團是我皇妹作主,最安全不過了!”
王芷兒便嘆道:“金管事,您看,您還是把他接了回去的好,他這尊大佛,我們也不好伺侯啊,先別說他的飯量了,您也看見了,他一個人吃的,頂得上這院子裡所有人吃的,而且,他一清醒,脾氣可大着呢!”
金管事心底裡已經把他受的傷和青焰聯繫了起來了,他一個小小的管事,對皇室的忠心是有的,手裡邊無權也無人,哪阻得住青楚與青焰兩兄妹相殘?
一想及此,他轉身對了王芷兒,更加誠懇,“平樂郡主,只要您能好好兒的養着他,老奴願意再多加點兒銀子!”
王芷兒笑了。
青楚看見她臉上明晃晃的笑容,新仇舊恨一起涌了上來,跳起來便大叫,“死奴才,你是哪家的奴才,把本王置於何地!”
他一跳,頭頂上的鮮血……不,硃砂便直往脖子臉上流。
王芷兒忙道:“快快快,快扶他坐下,別迸裂了傷口。”
小黑小綠一左一右上前,掐住了他的穴道,他半邊身子軟了下來,聲音也發不出來,被她們扶着坐了下來。
金管事急了,“平樂郡主,他那傷不打緊吧?”
王芷兒道:“不打緊,您也看到了,他剛纔中氣十足的,就是頭上破了條口子,要人緊盯着,免得他那病發作,讓他自己把頭頂上的傷口弄破了。”
她還極誠懇地望着金管事,“金管事,聽聞您初識醫理,不如您替你家大皇子疹疹脈?”
金管事挽起袖子上前,當真給他疹起脈來。
這青楚原就沒事,他疹……當然也疹不出什麼來。
青楚被小黑小綠拿住穴道,急得頭頂上火,也掙扎不起來,又聽王芷兒言語‘那病那病’的稱呼,倒是犯了嘀咕……我犯了那病?那病是什麼病?
他鬆了一口氣,“大皇子的確沒有什麼事,有勞平樂郡主照料了。”
王芷兒便道:“快,快扶他進去,重新上了藥,記住,把他頭頂包紮好了!”
金管事見她緊張,便衷心感謝了起來,“平樂郡主,只要您護得他周全,老夫定銜草來報!”
王芷兒道:“別,別,您不用感激我,準時拿銀子來便成了!”
金管事更放心了,平樂郡主爲了那兩個錢,還真是拼命啊!
這樣便好,只要她沒別的心思便好。
青楚被小黑小綠一左一右拿住往屋子裡帶,聽了王芷兒的話,又氣得差點翻白眼兒,他全明白這些日子他的待遇爲什麼會提高這麼多了!
全是他自己的銀子買來的?
他想狂叫,想怒罵,只可惜,在小黑小綠的手裡,他跳也跳不起來,罵也罵不出來,被小黑小綠帶着,進到屋子裡邊,又重換上了一頭的紗布。
金管事見青楚沒事,便向王芷兒告辭回去了。
青楚眼睜睜地看着金管事離開,腦子裡一片空白,終於,小黑與小綠鬆開了他,他才能狂呼一聲,“王芷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王芷兒欣賞着他的狂怒,朝小綠一使眼色,小綠便又奮筆疾畫。
青楚馬上氣息微弱,風度翩翩,“平樂郡主,您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這些日子,他這麼轉變臉色情緒,都成習慣了!
王芷兒這才滿意點頭,“這纔對嘛,這樣好好兒說話,不好麼?”
青楚一隻眼睛掃着小綠,一隻眼掃着王芷兒,“好,好,咱們好好兒說,你到底要把我留到什麼時侯?”
小綠自是炯炯有神地尋找着他臉上的醜態。
王芷兒笑了,“大皇子,剛剛我和金管事的對話,怕您也聽得明白了,您身上的病,您知道吧?”
青楚冷笑,“我有什麼病?”
王芷兒道:“您沒有什麼病?您一餐吃這麼多,您覺得您沒有什麼病?還有您的武功……這些日子,您想盡了辦法在恢復是吧?可曾恢復得了?”
青楚咬着牙想,這不是你們弄的鬼?
王芷兒眨着眼望他,“你可別想着你這餓病是我們給弄出來的,您腦子可得清醒點兒,我要給你下毒,給下個別的毒,我費得着下這麼個毒浪費自己的銀兩拿那麼多吃食養着你?”
王芷兒這個人,人家有一分銀子,她也想着法子搜刮出兩分來的性子,倒真不會給他下那樣的毒,那一桌桌的吃食,還真挺費銀兩的。
青楚便哼了兩哼道:“那你查出來沒有,這毒誰下的?”
王芷兒沉默地看着他……你怎麼那麼沒腦子?
青楚到底還是有幾分頭腦的,想了一想便吃驚起來,“大商使團內部有人?”
王芷兒點了點頭,“金管事正查着呢,我便勸你,好好兒在這兒呆着,如此一來,咱們皆大歡喜!”
是你一個人皆大歡喜吧!
青楚心底不相信,但他現在有什麼辦法?轉頭一想,這些日子的待遇也不錯,小綠與小青兩個人秀色可餐,雖則兩人氣人的本領登峰超級,但是,畫的畫兒也能讓他名垂青史。
他漸漸領悟了過來了,只要讓王芷兒賺足了銀兩,她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他在心底暗暗祈禱,王芷兒,快快賺足銀兩吧!
一想及此,他便平息靜氣了,“好,本王就先在這兒住着……”
他還向小青小綠打招呼,“來來來,那英雄的畫兒,咱們還沒完成,繼續來!”
小綠摸着下巴道:“咱們來個英雄末路怎麼樣?”
小青道:“把他畫死了不好吧?”
青楚的臉漸漸綠了。
小綠便道:“別,今兒個他還老實,咱們把他畫得半死不活便好!”
青楚的臉這才恢復了些顏色。
王芷兒見他老實了起來,和小黑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進門,就見王子欽與謝氏在裡邊坐着,兩人喝着茶,吃着點心。
見王芷兒進來,謝氏便站起身來,向她笑道:“芷兒,一大清早的,你去了哪兒了?”
王芷兒笑道:“在外邊折了枝花來插瓶。”
謝氏一眼看見小黑手裡拿的花,便釋然了,柔聲道:“女孩兒家,就是要喜歡些花兒朵兒的纔好。”
謝氏覺得王芷兒自被李迥給了十二女騎之後,行事有些捉摸不定了。
王芷兒見王子欽向她擠眼,便笑道:“娘,您今日來,是爲了何事?”
謝氏便嘆道:“四姨娘昨兒個來我那院子了,說她近幾日胎象不好,又知道你身邊有會醫術的奴婢,便想讓她過去看看。”
王子欽再向她擠眼。
王芷兒笑了,“好,讓小白過去瞧瞧。”
王子欽見她一口答應,吃了一驚,忍不住道:“娘,你理她這些事幹什麼?那四姨娘以往與你並無來往。”
謝氏低聲道:“近日王府發生了這麼多事,四姨娘這一胎,倒能給王府帶來些喜氣兒,你爹也會高興些的。”
王芷兒心知謝氏對王齊愷依舊留情,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王子欽眼底現了絲惱怒,想上前說個清楚,卻被王芷兒使眼色攔了。
王芷兒答應謝氏,到了晚間,便派擅醫的小白過去,謝氏便交待了她幾句,便走了。
王子欽送了謝氏出門,回頭對王芷兒道:“妹妹,你幹什麼答應娘攪這趟渾水?那些人無事都要攪出三分事來,你還這般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