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姨娘笑眯眯的道:“馮大夫已經在門外等着了,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侯爺一片心意,老太太怎麼能辜負呢,不聽馮大夫親口說老太太沒事,侯爺只怕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閉嘴!”老太太滿肚子火無處發泄,衝瓊姨娘叱罵道。
瓊姨娘委屈的低下頭:“婢妾知錯。”
“瓊姨娘也是關心你,你衝她發什麼脾氣!”齊侯不悅道,也不想再聽她說什麼,直接對門外道,“請馮大夫進來吧。”
馮大夫走進來,給大家拱手見了個禮,然後衝陳大夫笑笑:“陳老也在啊。”
陳大夫從被映初質疑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好看,此時衝馮大夫假笑了一下,道:“千璣翁主不信任老夫的診斷,非說老夫診斷失誤,要請馮老再給老太太看一次,你我在京都一直都是齊名的,沒想到翁主這麼看重馮老。”
“呵呵,陳老過譽了,”馮大夫笑呵呵的道,“翁主本身就醫術精湛,若是跟陳老診斷結果不同,會產生疑慮也是很正常的。若是換成老夫在這裡,翁主肯定也會想請陳老過來再驗證一下。”
陳大夫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
齊侯道:“請馮大夫給夫人看診吧。”
齊侯以關心她的名義出面,她也不好再拒絕,否則真要讓人疑心了。但她心裡這口氣可不是好咽的,冷冷說道:“侯爺,若是馮大夫和陳大夫診斷結果一樣,證明是四丫頭診斷錯了,我再要懲罰她,侯爺總該不會插手了吧?”
齊侯看了映初一眼,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我只是來看看你,確定你的病情,其他的你們自己處理。”
“有侯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老太太勉強滿意了,把手腕伸出來給馮大夫看診。
馮大夫仔細的把了脈,猶豫一下,道:“可否請老太太再將另一隻手伸出來,老夫想確診一下。”
老太太皺眉,難道她的脈象真有問題?馮大夫竟然一時不能確診。
馮大夫又給她另一隻手把了脈,爲難的看了眼陳大夫,說:“這一次恐怕真是陳老失誤了,老太太的確沒有中毒,最多有點脾胃失調,食療調理一下就好了。”
“這怎麼可能?!”陳大夫不相信,“你是不是診錯了?”
馮大夫道:“老夫就是擔心出錯,纔再三確認,老太太的確沒中毒。”
“不可能!不可能!”老太太也不願相信,她自己服的毒她自己清楚,怎麼可能沒中毒呢?“陳大夫你再給我看看,我不可能沒中毒啊!”
陳大夫連忙又給老太太把脈,很快他臉上表情就變得古怪,再換一隻手把脈,然後臉上表情更古怪了。
“奇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不可置信的喃喃,“我之前把脈的時候,老太太的脈象明明是中毒的症狀,現在怎麼會變了?這也太奇怪了!”
他臉色一陣變幻之後,難堪的對老太太拱手道:“老太太恕罪,這次還真的是老夫誤診,幸虧被千璣翁主發現,否則真開了解毒的藥,傷害到老太太的身體,老夫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什麼?!”老太太眼睛瞪得滾圓,“你們,你們是不是都診錯了?這是不可能的啊!”
公儀含涵眸光一閃,道:“母親沒有中毒,這不是好事嗎?怎麼母親一副堅信自己會中毒的樣子?莫非是有什麼緣故?”
老太太連忙收斂了神情,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公儀可雯幫她掩飾道:“哪有什麼緣故,祖母就是太信任陳大夫了,沒想到陳大夫會誤診,祖母這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呢。”
她說着又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道:“現在好了,誤會已經解開了,剛纔大家都差點誤會四姐姐。還好四姐姐堅持,不然祖母真喝了解毒藥,就要糟糕了。”
二夫人有點不死心的問道:“陳大夫行醫多年,經驗豐富,按說不會出現誤診的情況。之前不是說老太太中毒不深嗎?會不會就是因爲毒量太少,被老太太的身體自行化解了,所以後來再診脈,就顯示沒有中毒了?”
“這個,”陳大夫猶豫了一下,如果說是的那就能說明他沒誤診,可以挽回自己的名聲,可是有馮大夫在這,他說假話也會被拆穿,所以只能實話實說道,“人的身體本來就能自行化解少量的毒素,但是那至少得有幾天甚至十幾天時間,這麼短短片刻,是不可能的。”
“好吧,就算老太太沒有中毒好了,但是這種危險還是存在的,爲了老太太的安危考慮,可姃就應該將奇花送給老太太!”二夫人說道,她就是想讓公儀可姃破財,就是想讓她心疼!
映初輕笑一聲,道:“二伯母如此關心祖母,真是孝心可嘉。照二伯母這麼說來,祖母掌管公中錢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見資金短缺,二伯母既然對祖母這麼孝順,那就把自己私庫裡的錢財寶物全都送給祖母吧。只要二伯母做了這個表率,我一定向二伯母學習。”
二夫人頓時噎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其他和二夫人想法相同的人也都無話可說了,他們自己也做不到把錢財都送給老太太,有什麼立場再要求公儀可姃呢?
五個進府來的小姐,此時對映初越發佩服的五體投地,換做她們大概只能被逼的毫無招架之力,最後不得不乖乖送上奇花,公儀可姃這話反駁的可真漂亮,一點都讓人挑不出錯處。
公儀可雪這些天一直被逼着喝藥,心裡壓着怒氣,她本來膽子就不小,這會兒受了映初的影響,譏笑着說道:“其實二嬸嬸有句話說的不錯,陳大夫行醫多年、經驗豐富,若是遇到什麼疑難雜症,出現誤診還有可能,區區一箇中毒的症狀,怎麼也不可能診錯吧,而且也的確從老太太房裡的茉莉花上辨出了毒素。”
她頓了頓,故意看着老太太說:“所以啊,很可能根本不是陳大夫誤診,是有人裝模作樣,用了不知道什麼手段騙了陳大夫和我們所有人,目的就是想得到姃妹妹的那盆奇花。結果被姃妹妹慧眼識破,就拿長輩的氣勢壓人,還拒絕不肯再診,今天若不是侯爺趕來,四姐姐不僅要失去奇花,還要平白挨一頓打,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呢!”
“你這個臭丫頭,你說誰耍手段騙人?”老太太撈起一個碗就朝公儀可雪砸去,可惜她憤怒之下失了準頭,碗好巧不巧的就砸到了齊侯的腳下,碎片蹦的齊侯滿腳都是。
齊侯大怒:“你這是做什麼?受委屈的是可姃,可姃還沒說話呢,你倒先發起脾氣來了!你這是衝孩子發脾氣,還是衝着我?!”
“我怎敢對侯爺不敬,侯爺聽聽這臭丫頭說的什麼話?”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這些丫頭一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裡,全都敢出言忤逆諷刺我!今天她們敢這樣對我,以後就敢這麼對侯爺,侯爺還要這麼偏袒她們嗎?!”
“你若是行得正坐得端,誰能說你?”齊侯冷冷道,“自己沒有做長輩的樣子,拿什麼要求晚輩的敬重?”
“侯爺,你也懷疑我?”老太太怒目圓睜,“你竟然聽信這個臭丫頭的話,也懷疑是我裝病騙人?侯爺未免太過分了,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有沒有做你自己心裡清楚,”齊侯面無表情道,“不管怎樣,今天的宴會是專門給五個丫頭接風洗塵的,你鬧的雞飛狗跳,讓所有人跟着白擔心一場,就是不應該!你若是拿不出長輩該有的樣子,以後就在屋裡老實待着,把府裡的大小事情全交給二媳婦掌管!”
老太太抖得更厲害,呼吸粗重的像破風箱,終於她兩眼一翻,被氣的昏了過去。
大老爺和二老爺他們都是滿臉擔心的樣子,齊侯漠然的道:“把夫人送回房間去,讓她好好休息。”
幾個丫鬟嬤嬤大氣不敢出一聲,把老太太送回屋去了。
“孫女去照顧祖母,就先告退了。”公儀可雯表情滿是焦急擔憂,衝齊侯行了個禮,跟在丫鬟嬤嬤身後走了。
齊侯和藹的對五個小姐道:“今天也沒能好好招待你們,委屈你們了,日後你們就在府裡安心住着,有什麼需要就跟你們二嬸嬸或者可姃說,就當在自己家一樣,不要見外。”
五人受寵若驚,連忙連聲道謝,心裡對齊侯好感頓生。齊侯雖然看着威嚴,但是比老太太平易近人多了。
“時間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齊侯疲憊的擺擺手,轉身先走了。
“祖父,我送送你。”映初追上去扶住齊侯,公儀含涵也跟着去扶,倒是把瓊姨娘擠到一邊去了。
瓊姨娘微微一笑,看着一左一右扶着齊侯的兩人,心裡覺得欣慰的很。兩個丫頭都是侯爺最疼愛的小輩,彼此關係也親近,以後大約可以一輩子相互扶持。
“馬屁精!”二夫人心裡諷刺一句。公儀可姃也不知道怎麼討好侯爺的,讓侯爺對她這麼寵溺,侯爺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等侯爺去世,看她還能仗着誰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