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綺芳這次真的被嚇到了,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嘴巴一張一翕的不知說什麼好。
似乎還嫌王綺芳受得刺激不夠,李靖天又壞心眼的補充了一句,“現在朝廷還不知道,他們處心積慮的抓我來,無非是想逼我把散落在黃河以北的造反俠客們撤回來。不過,二弟造反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京城,到那時,咱們——”
“你、你是說咱們會死?”
王綺芳腦子裡亂成一鍋粥,聽完李靖天的話之後,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不止咱們,造反是誅九族的。”李靖天聳了聳肩膀,試圖把捆在身上的鐵鏈子弄得鬆一些,老實說,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遭這樣的罪,精鋼造的鐵鏈子,咯得他渾身都難受。
好容易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李靖天喘着粗氣,繼續說:“我逃離平州的時候,輔國公府闔府上下幾百號人全都被抓進了平州大牢,除了我們李家的主子奴才外,還有客居李家的一些遠親,估計只要二弟稱帝的消息傳到京城,隆慶帝一怒之下,牢裡關着的那些人恐怕都要人頭落地。”
王綺芳瞳孔微縮,擰着眉頭看向一臉平靜的李靖天,詫異的說:“發生這樣的事,你怎麼還能這麼淡然。等等,李爵爺是大周的開國元勳,更是太祖皇帝的異性兄弟,太祖皇帝就沒有賜給李爵爺免死金牌之類的寶貝?”
否則,李靖天怎麼說起自家要被抄斬,還這麼平靜,彷彿跟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呵呵,果然聰明。沒錯,太祖皇帝確實賞了我家先祖丹書鐵劵,許諾免李家後世子孫三次死罪。”李靖天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淺淺的笑道:“只可惜,丹書鐵劵上明明白白的寫着,‘謀反’‘叛國’不在赦免的範圍內。所以,我們李家這次難逃一劫。”
王綺芳實在有些受不了李靖天吊兒郎當的模樣,用力捶了他的肩膀一記,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恨恨的說,“喂,李靖天,你是不是跟家裡有仇呀,你們家都要被滿門抄斬了,你還說得這麼輕鬆?”
“呵呵,我剛纔說了,不止我們家,還包括李家的父族、母族和妻族,”李靖天好像故意的,當他說到‘妻族’的時候,扭頭看了王綺芳一眼,涼涼的說道:“七娘,很不幸,你雖然沒有進李家的門,但咱們六禮完成了五禮,只差最後的親迎,依照大周律,你已經算是我李靖天的娘子,亦在九族的範圍之中。
我就知道!
王綺芳心裡氣悶,沒好氣的剜了李靖天一眼,撅着嘴不說話。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李靖天斂住臉上無所謂的表情,定定的看向王綺芳,緩緩的說道:“只要你跟我解除婚約,你便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使李家伏誅,你跟王家也不會受到牽連。”
解除婚約?
王綺芳撇了李靖天一眼,心道,嘁,當我傻呀,若是這麼容易就能脫離關係,朝廷幹嘛會大張旗鼓的把我騙來抓住?
再說了,過去這三年,王綺芳跟李靖天也不是完全沒有聯繫,明裡暗裡的,她給俠客盟輸送了大量的糧食和災民,在遼東發展更是她的主意。撇開王錦瑜不提,她本人也已經上了俠客盟的大船,現在說脫離關係,哪兒還脫離得開。
王綺芳暗自腹誹着,但她拒不承認心底隱藏的對李靖天那一絲情愫。ichance搜索結果的第一個即可】
呼~~早就說啦,他們是合作伙伴關係,無關情愛。即使有情,也不過是念在他真心疼愛三個孩子的份兒上,勉強算是友情的情誼。
“七娘,你會跟我解除婚約嗎?”
李靖天見王綺芳低頭不語,心裡一緊,有些急切的追問道。
“嘁,小新哥兒他們叫了你三年的‘爹’,我若跟你解除了婚約,以後還怎麼嫁人?”
王綺芳臉上露出可疑的紅暈,沒好氣的說道:“再說了,現在咱們都被抓住了,就算我提出解除婚約,朝廷也不會放過我。唯一慶幸的是,孩子們在逍遙島上,不會受咱們的連累!”
“七娘,你想明白了?跟着我,很有可能會喪命!”
李靖天的神情愈加嚴肅,再次確認道。
“當然想清楚了,”
王綺芳翻了個白眼,好吧,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剛纔李靖天冒着被抓的危險來救她,她心裡還是非常感動。一種被人惦念,被人重視的感覺涌上了心頭,讓她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失敗,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男人,把她放在了心上,肯願意用生命來保護她。
“即使會死!”最後一次確認。
“恩,我知道!”
也不一定會死啦,王綺芳認真的點點頭,但心裡卻悄悄的說,我有空間法寶,真到了法場上,也可以帶着李靖天逃回逍遙島,如果逍遙島也呆不住了,那就帶着孩子們揚帆遠航,去海外找個無人的大陸,一樣可以快樂生活。
“……七娘,”李靖天一掃臉上的嚴肅,忍住心底涌上的感動,輕輕的說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對你,決不讓你和孩子們受到半分的委屈。”
像是安慰,又像是許諾,在這個四處漏風的柴房裡,李靖天終於放下了心底最後一絲猶豫,說出了一生的奮鬥目標。
柴房裡,充滿了濃濃的溫情。
另一邊的平州大牢,就沒有這麼溫馨了。
“嗚嗚,我要出去,爹,娘,快點兒來救我呀!”
“……來人,冤枉呀,我只是李家的客人,不是李家的人,你們爲什麼要抓我呀,快點兒放我出去!”
“娘呀,有老鼠,哇~~,我不要呆在這個鬼地方,誰來救救我呀。”
“舅母,您、您快給他們說,我不是您李家的人,他們抓錯人了,讓他們放我走吧。”
五六個哭得稀里嘩啦的小娘子,有的抓着牢門哭着叫娘,有的蜷縮在角落喊着冤枉,還有的一把撲向端坐一旁的李夫人,嗚咽着哀求道。
李夫人彷彿沒有聽到滿屋子的哭喊聲,閉着眼睛,輕輕捻着手裡的佛珠,無聲的念着佛號。
“好啦,你們不要哭了,姑母已經夠心煩了,你們不知道安慰她老人家,還在這裡添亂,”崔雲娘用自己的一支金簪子換了碗乾淨的茶水,小心的端到李夫人跟前,呵斥了失態的衆人一番後,輕聲對李夫人道:“姑母,喝點水吧,您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李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無波的眼眸從幾個小娘子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淺笑的崔雲娘身上,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點頭道:“雲娘,你很好!”
“哼,崔雲娘,你裝什麼裝?”剛纔被老鼠嚇得花容失色的小娘子,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埋怨的說道:“你是李夫人的嫡親侄女,理當被株連,可我們跟李家的關係遠呀,憑什麼也要被連累得一起進大牢?”
“關係遠?崔元娘,以前你在姑母跟前湊趣的時候,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姑母的侄女,多麼親熱多麼親密,現在怎麼又成了關係遠的路人?”
崔雲娘實在看不過這些眼皮子淺的女子,冷冷的訓斥道。
“呸,那是以前,現在李家是朝廷的叛逆,傻子纔想跟李家扯上關係呢。再說了,我父親跟李夫人是出了三服的堂兄妹,本來就跟李家沒有多少關係,我這是實話實說!”
崔元娘被崔雲娘說得有些抹不開面子,又羞又惱,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
“就是就是,我父親也不過是李爵爺(李靖天他爹)的同窗,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爲啥連我也要抓?李夫人,清兒求求您了,您給外面的老爺們說清楚,放我回家吧。”
“是呀是呀,李夫人,求求您!”
幾個小娘子全然忘了自己曾經親暱的稱呼李夫人‘姑母’‘姨母’‘伯母’以及‘舅母’,也全然忘了自己曾多麼渴望跟李家攀上親戚,這會兒,全都翻了臉,個個把自己跟李家撇清關係,恨不得成爲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然後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李夫人喝了一口水,沒有搭理衆人,繼續閉上眼睛,念起了佛號,心中則悄悄給崔雲娘記了一分!
……
第二天,秦峰將李靖天從柴房裡‘請’了出去。
“李盟主,屬下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之處,還望李盟主海涵。”秦峰拱手告罪,然後拿出紙筆,推到李靖天面前,“勞煩李盟主給佔據黃河以北諸縣的俠客們寫封信,責令他們退出縣城,遣散鬧事的亂民,今上看在他們肯迷途知返的份上,定會放過他們的家人。”
李靖天揉了揉青紫的腕子,無奈的搖搖頭,道:“秦將軍,這個恕我無能爲力,他們早就不是我俠客盟的人,就算我寫了信,他們也不會聽從我的吩咐。說實話,我比你還恨那些叛徒呢,要不這樣,朝廷什麼時候征討這些逆賊的時候,你叫上我,我一定親手將這些逆賊誅盡。”
征討?開什麼玩笑,朝廷剛剛平定了兩王叛亂,元氣大傷,哪裡還有兵力去征討俠客盟的叛逆?!
秦峰知道李靖天肯定不會這麼容易被勸服,面對李靖天的不合作,他也沒有氣惱,淡淡的說,“李盟主,您難道就不爲您的家人和女人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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