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太子直接問道:“那冊子呢?你若是想要報仇,就得把冊子交出來!”相信趙大海一定不甘心。
趙大海望着眼前的男子,嘴角有了一抹笑意,若不是他早安排好了後事,興許真會把冊子給眼前的公子,可如今,他已經將自己身後的家人都託付給人家,就得相信那個人一定能照顧好他的家人,絕對不可以在關鍵時刻反口。略微閉了閉眼睛,趙大海顫抖說道:“冊子?什麼冊子?”
太子以爲他糊塗了,就靠近他耳朵,對他道:“百官密檔!”
趙大海睜大了圓眸,這個秘密,他從未對人說起過,就算是蘇錦,也只是知道這個冊子裡頭有受賄的記錄,卻不曾知道,這個密檔裡頭有着百官的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這是王丞相爲了挾持那些官員,要他秘密記載下來的東西,他從來不敢往外泄露。如今,眼前的公子,到底是哪一路人馬?趙大海越想,就覺得腦子越沉,他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卻發現自己的神智越來越渙散。到最後,他只能想到禍水東移這個辦法,絕對不能讓蘇錦的事情曝光了,於是他努力睜開眼眸,厚實的手伸向了太子,在觸摸到太子的衣領,他用力一拉,然後張了張嘴巴。
太子知道他有話說,被迫低下頭,趙大海身子痙攣,眼看不行了,卻是咬着牙擠出了幾個字:“冊子,不我手裡。”說完,手一鬆,人也不再動,眼睛卻依然睜得大大的。
“那在哪裡,在哪裡,你快說。”太子此時也顧不得形象,使勁晃着趙大海,可惜,趙大海已經死了,再也說不出話了。4633832——
太子失魂落魄回了宅院,然後將自己關了起來。沒有了百官密檔,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可想而知的。
就在太子不思茶飯的時候,蘇錦來了。
太子本來不想見蘇錦,最後還是勉爲其難見了蘇錦,一見到蘇錦,看到他手裡纏着的白布,就慘然道:“你也被追殺了麼?”
我保跟跟聯跟能。“那個王庭宣,是個心狠手辣的。但凡和趙大海有關聯的人,他一個都沒有放過。”蘇錦淡淡道,然後問起趙大海,“爺,你可找到趙大海,他現在處境太危險了。”
太子聞言,目光一黯,然後低着聲音道:“他死了!”
蘇錦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可聽到死訊的時候,身子忍不住一抖,血色瞬間就退下了,“他怎麼死的?如今葬在何處?”
太子哪有心思說這個,就對蘇錦道:“你去問外頭的人w,我現在沒有心思說這個。”
蘇錦垂頭,心裡閃過一絲慍怒,當初,他就是勸過太子,要時刻關注趙大海的消息,結果呢,人家居然不理睬。若不是自己遇到追殺,想必也不會讓趙大海陷入這樣的境地。如今人死了,太子還是一副冷漠的態度,真不知道這些皇家的人,爲什麼可以如此冷血?就算趙大海不是太子的人,難道太子不該對他的死起了一絲憐憫麼?也不知道那些侍衛,有沒有將他好好安葬,入土爲安,想到這裡,蘇錦就快步走了出去。
等知道趙大海已經入殮,蘇錦的心才放下了,去了外頭買了香燭去祭奠。
太子身邊的一個老先生走進了太子的屋裡,對太子道:“蘇錦買香燭去祭奠趙幫主了。”太子略微挑挑眉,這件事,與他何干?
老先生道:“他是個重情之人。”
太子的神色一動,難道老先生的意思是說,要想拉攏蘇錦,就必須對他施以恩惠麼?可他對蘇錦的恩惠,難道還不夠麼?
“爺,有些人會因爲恩惠,一生都爲一個主子賣命,不管這個人是誰,犯了什麼樣的錯,這些人都會肝腦塗地爲這個人效力。可有的人,卻是重情,情對於他來說,比恩重要,恩,他可以想盡辦法去回報,情,卻可以讓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老先生侃侃而談道。“蘇錦重情,多於恩義。”
太子明白了,怪不得,他總是覺得蘇錦對他態度疏離,原來在蘇錦的眼裡,自己不過是一個施恩者,卻不是一個完全付出忠誠的人。他眨了眨眼睛,敲了敲桌面道:“蘇錦這個人,重情是好事,可我擔心,他日後會因爲感情用事,廢了我的大事。”
“一個人有缺點,比沒有缺點好。”老先生捻着鬍鬚道。“我還是比較欣賞蘇錦這種人,有情有義的人,就算是背叛,也不會絕情到哪裡去。相反,那些重名利,重道義的人,一旦叛變,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太子明白了,老先生這是告訴他,與其用一個重視名利的小人,倒不如用一個重情義的漢子,這樣的人,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有牽掛,都不會輕易下賭注,也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立場與想法。
“我明白了,我會好好思考一下。”太子對老先生道:“蕭老先生,謝謝你的提醒。”
老先生點點頭,對太子謙恭的態度很滿意,身爲儲君,本該大度大量,要容人所不容纔是真正的一國之君風度——
蘇錦祭奠完了趙大海,心裡頭頓時涌現了一抹空虛,這些年來,他汲汲經營着,不過是求鎮遠侯府能夠平反,爲祖母,爲父親,爲大哥討回公道。可趙大海的死,卻觸動他的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雖然趙大海也不是什麼好人,可這些日子,對蘇錦的照顧,蘇錦是能感受得到,一個待自己宛如兄弟的人走了,蘇錦若是不傷心,那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