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奶孃聞言,頓時一喜,她就說嘛,這兩個人都是親姐妹,哪有胳膊往外拐的道理,於是她舔着笑道:“雖說後頭是鬧得有點大,可這起頭,都是二小姐的錯。不就是一個玉鐲子嗎,給三小姐看看,這事也就揭過去了。何況,就算是三小姐真的看上了這玉鐲子,二小姐就當送給了三小姐,那也是應當的。做姐姐的,自然要讓着妹妹才合乎常理。”
蘇絳脣總算領教了這些下人的無恥,她冷冷笑着道:“照奶孃的意思說,若是我看中了什麼,是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拿的?”
“那是自然,小姐是府裡的大小姐,這府中的東西,自然是歸小姐所有。小姐想要,哪個不給?”陳奶孃見蘇絳脣這麼說,心中大定,這頓罰,只會輕,不會重。剛纔打了三小姐,那是因爲三小姐大聲囔囔,駁了小姐的臉面,回屋之後,自己得好好在三小姐的面前提點幾句,不要和大小姐對着幹,這長姐如母,可不能輕易得罪。
“哦?”蘇絳脣不信了,她問道:“若是有一日,三小姐看中我屋裡的東西?你說,我給,還是不給?”
陳奶孃見蘇絳脣這麼一問,立即挺直了腰道:“小姐素來疼惜三小姐,這些俗物,小姐自然不會放在眼裡。”以陳奶孃對蘇絳脣的瞭解,三小姐要星星,大小姐哪裡會給月亮?
“混賬東西!”蘇絳脣將手裡的茶盞拋了出去,堪堪砸在了陳奶孃的額頭上,鮮血頓時順着額頭往下流,一邊的蘇畫眉第一次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急忙避開了眼睛。“你就是如此唆使自家的主子,是不是?但凡她看中的,是不是都要搶過來,佔爲己有?”
“奴婢不敢。”陳奶孃伏在地上,暗暗後悔自己不會看臉色。
蘇絳脣站起身,踱起步伐來,“我就說了,這三妹任性是任性了點,但還沒有到那種跋扈的地步。原來全都是你們這起子奴才挑唆了,你們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靜了,還是嫌主子們的脾氣太好了?居然敢做出這種挑唆的事情,我看是你們的骨頭癢了,非要板子伺候伺候才舒坦。來人啊,把奶孃拖出去打十大板子。”
等陳奶孃拖出去,底下跪着的丫鬟和婆子膝蓋骨都隱隱打顫,早就聽說了大小姐作風凌厲,爲人公私分明,她們偏偏就犯在她的手裡。
蘇絳脣隨手又指了一個丫鬟,問道:“你說,要是三小姐看中了我屋裡的東西,我是給,還是不給?”
“自然是不給。”小丫鬟戰戰兢兢答道。
蘇絳脣柳眉一豎,道:“既然你知道不該給,爲什麼還要挑唆主子去搶?我看你也不是一個明白人,來人,拖下去掌十個巴掌。”
就這樣反反覆覆,全部的丫鬟婆子都拖下去打了一輪。蘇絳脣這才冷聲道:“身爲奴才,主子犯了錯,不但不規勸,還要助紂爲虐,這不是對主子的忠心,是欺主。今日,我就先給你們小懲大誡,等太太回來了,自然有你們的排頭吃。紫玉,你吩咐底下的人,把她們關起來,在太太還沒有問話之前,別說是吃的,就是一滴水,也莫讓她們沾。”4633832
那些被打的丫鬟婆子暗暗叫苦,太太這一去,要是去了十幾天,她們的小命,是不是就斷送在這裡?
可她們還沒有來得及求情,就被幾個粗壯的婆子一一拖下去了。
蘇絳脣回頭望了自己的妹妹蘇畫眉一眼,蘇畫眉興許是被鎮住了,站在一邊耷拉着腦袋。
蘇絳脣示意人去了她嘴裡的布,然後沉聲問道:“知錯了麼?”
蘇畫眉點點頭,道:“知錯了,我不該頂撞姐姐,不該咬人。”
這是避重就輕?還是完全無視自己?蘇絳脣的眼裡閃過一抹寒光,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冷硬心腸,大了,豈不是另個趙婉婉,不行,這樣的妹妹,無異於蛇蠍。“還有呢?”
蘇畫眉咬緊了下脣,她不承認打了蘇胭脂是錯,若不是那個賤人先推了她,這件事就不會鬧成這樣,都怪那個賤人,不但讓她失了顏面,還讓她被姐姐當衆責罰,貼身服侍的人,也一一被打了一頓。
“怎麼,啞巴了嗎?”骨頭倒是挺硬的,可這樣的脾氣,要是嫁出去,到時候怎麼應付婆家,怎麼討婆家的歡心,日後怎麼在夫家站穩腳跟,怎麼和妯娌相處?一個人光心狠手辣有什麼用,沒有是非分辨能力,又不通人情世故,最後只會是衆叛親離。回想前世的她,對人是夠好,夠寬厚,偏偏不分是非對錯,不通人情世故,結果呢,好的人緣,也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的助益。而如今的畫眉,脾氣如此暴躁,又心狠手辣,到時候,再跟前世的自己一樣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不分是非對錯,那麼,她今後的下場顯而易見。想到這裡,蘇絳脣的心都揪在一起,這是血淋淋的教訓啊。“既然你還沒有想明白,那就去祠堂裡跪着,等你幾時想通了,幾時再出來。”說着,就讓紫玉帶她下去。
蘇畫眉掙扎了幾下,卻發現蘇絳脣的臉色逐漸沉下去,於是她立即停止了掙扎,讓紫玉拖着她往外走——
九俗顧顧梅顧四。等蘇絳脣處置完了,到了蘇胭脂的屋子裡,就見到煙姨娘正用帕子擦着眼淚。蘇絳脣心裡歉疚,上前道:“煙姨娘,胭脂怎麼樣了?”
姨娘見到蘇絳脣,就急忙上前道:“小姐怎麼過來了?”
“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畫眉這孩子,剛剛被我罰了去祠堂面壁思過。姨娘,你可別把小孩子家家的話放在心裡頭。”蘇絳脣安慰道,“這些年,你照看着二妹,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這是誰也抹不去的事實。”蘇絳脣的意思很明白,就算蘇胭脂知道自己不是煙姨娘親生的,也沒有多大關係,畢竟養了她這麼多年,就不信蘇胭脂一點情分都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