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瑙知道此事,暗暗飲恨,若是送走了珍珠,再接回來,只怕就成了二等丫鬟,或者,日後也做不成陪嫁。誰家會安排一個重病的丫鬟做陪嫁?宋氏再疼姐兒也不可能。不過,如今她沒有被送走,就是說要鹹魚翻身的機會,自己白白錯失了一個機會。不能除掉一個強而有力的對手,瑪瑙的心暗暗流着血,心底暗想着,自己的手段也太差了點,日後,更應該心狠一點,做的更絕點,務必要讓那些着了道的人,完全沒有翻盤的機會——
天還沒有亮,蘇絳脣就起身,瑪瑙服侍蘇絳脣梳洗,紫玉則幫蘇絳脣將今日要穿的衣衫拿出來,從一旁的梨花木衣架子取了下來。
等蘇絳脣梳洗完畢,穿上衣衫,寧嬤嬤就匆匆而來,在門外對小丫鬟道:“快通傳一聲,就說寧嬤嬤在外頭候着。”
蘇絳脣聽到寧嬤嬤的聲音,喊道:“寧嬤嬤進來吧。”
寧嬤嬤一掀簾子,就看到蘇絳脣正放下碗,於是恭敬地道:“小姐,時辰不早了,太太要我過來看看,若是小姐吃完了,就得起身趕路了。”
今日要見的都是地方官員的家眷,自然不能怠慢了去,蘇絳脣用帕子抹了抹脣,方道:“我已經吃飽了,可以走了。”說着,就起身往外走。
瑪瑙在一旁聽了,有點着急,平日裡,都是珍珠和紫玉一起去的,今日珍珠不在,怎麼也該是她頂上去纔是。寧嬤嬤掃了一眼瑪瑙,心裡自然清楚這麼一個小丫鬟懷的到底是什麼心思,不過,心裡很不舒坦,哪有主子還沒有開口的,這丫鬟就眼巴巴的往上湊的道理,說到底,這個丫鬟委實不安分。
瑪瑙見蘇絳脣就要走出去了,就大着膽子跟出去,心道:“反正少了一個人,自己頂了上去,那也是合情合理。”
結果,卻被寧嬤嬤攔在屋子裡,寧嬤嬤瞪了她一眼,道:“這種場合,哪是你這樣的丫鬟可以去的。老實呆在屋子裡,別整日價的想東想西了。”
和化花花面花荷。瑪瑙揪着衣襟,心裡十分的委屈,她不過是頂替珍珠的位置,難道有錯嗎?
寧嬤嬤哪裡管她這麼多,將她攔住之後,就快步往前走去,今日,她可是要服侍在宋氏身邊,半刻都不能離了人。等蘇絳脣上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知府衙門那邊去了。
到了衙門口,就有一個管事嬤嬤模樣的候在一旁,馬車一停,那管事嬤嬤就上前問道:“來的可是蘇夫人和蘇小姐?”
宋氏不禁暗暗佩服這個管事嬤嬤的眼力,今日的客人也不少,居然一見到她們的馬車就認出來了。不過,坐在一旁的蘇絳脣倒不覺得稀奇,平日裡,她們來往的也就是那些官員家眷,今日陡然來了一輛新馬車,自然是猜得出是哪個府邸的,有什麼出奇的?
宋氏扶着寧嬤嬤的手下了馬車,對管事嬤嬤道:“煩勞嬤嬤通稟一聲,就說蘇府的宋氏來拜訪知府夫人。”
那管事嬤嬤側身,對着宋氏道:“太太一早就吩咐了,若是蘇府的夫人來了,儘管往裡走,不用通稟了。”
宋氏微微頷首,就帶着蘇絳脣和寧嬤嬤一衆往裡走去。
到了府衙後院,就有幾個大丫鬟出門相迎道:“太太剛剛起身,正在裡頭梳妝着。蘇夫人,請到花廳上坐一會兒,太太很快就會出來了。”
“倒是我們的不是。”宋氏歉然道,“原本想着,早點來,好拜見一番,如今卻打擾了你家太太。”
“蘇夫人太客氣了,太太知道蘇夫人來了,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怪罪?”一個俏模俏樣的丫鬟笑着搭話。
宋氏也跟着笑了笑,不再說話,蘇絳脣跟在宋氏後頭,心裡暗暗思量着,這知府夫人是真的睡遲了還是另有別的緣故在裡頭?畢竟,下帖子邀請的人是她,按情理來說,她該一早起身打點一番,哪裡能睡到這個時辰?
正思量着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個婦人從知府夫人的屋裡跑了出來,邊跑還邊哭,那模樣像是十分的委屈。
宋氏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今日來得實在不是時候,要是早料到了,就該晚點來才適合。不容宋氏多想,屋子那頭就傳來了幾聲摔茶盞的聲音。那些丫鬟見勢頭不對,就趕緊將宋氏請進了花廳。
宋氏也疾步邁進去,心裡頭暗暗打鼓,看這情形,只怕是內宅不寧,知府夫人如今正焦頭爛額。
幾個丫鬟捧着梅花式雕漆填金八仙過海茶盤進來,最前面的一個丫鬟茶盤上是放着兩盞鬥彩蓋盅,後頭的丫鬟是放着素三彩五方形攢盤,裡頭全是一色蜜餞與糕點。
等丫鬟將這些東西一一放下來,寧嬤嬤就上前打賞,每個丫鬟都領了一個荷包,裡頭裝着一個銀錁子。
宋氏端起茶盞,吃了幾口,花廳外就傳來了腳步聲,宋氏起身,要出去相迎,卻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女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一進來,就啓脣道:“真真對不住了,我娘今日有些事情正忙着,就打發我來迎接貴客,順便陪着貴客說幾句閒話,不知道蘇夫人介意不介意,我在此叨擾一會兒?”
蘇絳脣和母親迅速對視一眼,宋氏急忙上前道:“早就聽說了知府夫人有個才貌雙全的女兒,本想着有機會要出去見見纔是,倒沒有想到,這貴人反倒自己找上門來,真真是可人兒。”4633832
蘇絳脣趁着宋氏說話的空隙,仔細打量着那個女子,那女子穿一件玉色縷金繡蘭花交領短襦紗衫,一條緋紅色百花綾裙,梳着百合髻,插着一支赤金鑲寶石金鳳釵,鬢邊還戴着一支金累絲嵌寶石的掛珠釵,耳朵上戴着一對紅翡翠滴珠耳墜,腕上是一對赤金纏絲手鐲,面如滿月,柳眉彎彎,倒是一個十分標緻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