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朋友關愛中的棍。
這該不會是……
果然,那個人熱情地跟大家打招呼,發的還是語音信息:“小蘿蔔、小口袋、小三三、小胖胖!”
木代忍不住想笑,回點什麼好呢,她摁住說話的語音鍵,打不定主意。
神棍說:“咦,有個新人嘛,這就是跟火有關的那個姑娘?”
炎紅砂回:“是的,前輩,你好。”
炎紅砂和曹嚴華都屬於對神棍畢恭畢敬型的,炎紅砂叫他“前輩”,曹嚴華叫他“神先生”。
有人敲門,木代小跑着過去打開,果然是炎紅砂,她一個人待在屋裡怪冷清的,正巧“開會”,於是過來找木代湊熱鬧。
進門的時候,她一直看手機:“木代,神棍爲什麼還不回我啊。”
木代說:“大概是忙着給你賜名吧。”
所料不差,神棍很快回了。
“紅領巾,你也好。”
區別於之前的小蘿蔔或者小三三,當事人居然沒有太多牴觸,炎紅砂摸着脖子一陣悵然:“我都不記得系紅領巾的感覺了。”
言歸正傳。
羅韌跟神棍一直保持聯繫,這段日子發生的事,神棍都有耳聞。
“我還是比較贊同小蘿蔔的觀點的,水裡的那隻鳳凰,代表了鳳凰鸞扣對兇簡的鉗制,但是不完整——要知道鳳、凰、鸞,是三隻,水裡出現的,也只不過是一隻。”
一萬三說:“那要是我們再往水裡加點血呢?”
“你們可以試試啊,沒事就放血放着玩唄。”
一萬三不吭聲了,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放血這種事,有點治標不治本。
神棍說:“你們首先得搞清楚一件事,困住兇簡的,不是你們的血,其本質應該是附着於你們血液中的,鳳凰鸞扣的力量,顏色的衰退可能代表了鳳凰鸞扣力量的消退。”
曹嚴華納悶:“怎麼說消退就消退了呢?”
“曹胖胖,我用繩子把你綁起來,開始捆的死緊,但你每天拼了命的掙掙掙掙掙,繩子能不鬆嗎?”
曹嚴華知趣地不吭聲了。
羅韌沉吟着發言:“你們說,鳳凰鸞扣力量的消退,跟散落各處的另外五根兇簡,會不會有關係呢?”
雖然截至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不同的兇簡之間可以互通訊息,但這個想法揮之不去。
神棍想了想:“也有可能,就好比兩種力量在拉鋸,目前來講,是兩根兇簡和鳳凰鸞扣之間的角力,如果另外五根兇簡也加入進來,鳳凰鸞扣的力量會消耗的更快的。”
一萬三把自己一直想問的給問出來了:“假如說,那兩根兇簡再一次脫縛的話,聘婷是不是又會被附身?我爸的骨灰盒已經埋了,兇簡總不會再找上它吧?”
神棍說:“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
他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到每個人都有些惴惴不安了,纔打了一段很長的話過來。
“對付第一根兇簡時,人數不全,誤打誤撞。但對付第二根時,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個人已經聚齊,而且第一次真正以鳳凰鸞扣的形式困住了兇簡,這等同於正式表明立場、完全暴露自己、站到了兇簡的對立面。你們的目標太大,很有可能一旦兇簡脫困,首要會選擇對付你們,或羣而攻之,或各個擊破。”
木代把這段話讀了兩遍,後背漸漸泛起涼意,炎紅砂也哆嗦了一下,警覺地看看窗戶,又看看門,好像兇簡已經在外頭伺機而動似的。
過了會,曹嚴華悻悻來了句:“這意思就是說,上了賊船,下不來了唄,誰也沒法中途撂攤子說不幹了唄。”
神棍說:“我建議你們五個人,儘量不要分散,你們現在,可能都是目標。”
因着神棍最後的這句話,炎紅砂愣是不敢回自己房去睡,又和木代擠了一張牀,熄燈之前,再三檢查門鎖,還有窗扣。
木代嘆氣說:“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兇簡要真在附近出現,門啊窗的什麼的哪能擋住它們。”
炎紅砂蔫蔫地爬上了牀,過了會說:“我不關燈行嗎?”
木代朝被窩裡縮了縮,拉着被角遮住眼睛:“行。”
說是這麼說,但有光照着,總是睡不踏實,躺了一會之後,忍不住伸手又去摸手機,看到羅韌發過來的信息。
“你們路上儘量拖時間,我很快到。”
我很快到。
她攥着手機,輕輕貼近胸口,想着:要是羅韌在就好了。
曹嚴華和一萬三又在收拾行李了,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打包輕車熟路好多。
曹嚴華委託一萬三去跟張叔報備:“我這剛回來又跑路,張叔肯定得把我開除咯,我都不敢去看他那張臉了,三三兄,你去幫我說一聲好了。”
一萬三說:“難道我就敢去跟他說了?他跟我認識的時間更長,罵起我來,更兇殘。”
商討的結果是,兩人寫了封言辭懇切的留言條,拿透明膠粘在高低牀的牀框上。
留言條上,他們懇請張叔:這趟又溜號,想來房間也是保不住了,但是,請務必把高低牀給他們留下,至少回來,還有個躺的地方。
收拾完畢,關燈、屏息靜氣、摸着黑從後門溜出了酒吧,直奔羅韌的住處。
羅韌已經準備妥當了,只等他們到了之後出發,鄭伯正幫着羅韌把行李放進後備箱,看到曹嚴華他們,一臉的沒好氣:“我真是不懂你們在搞些什麼,還股東呢,一兩天裡跑了個精光,這鳳凰樓,到底開是不開了?”
“開開開!”曹嚴華忙不迭點頭,還行使了一下股東的權力,“鄭伯,裝修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我會給你發獎金的!我們一定趕回來開業的!”
車子終於緩緩駛出這片古城,曹嚴華倚在後車座上感慨:“我現在感覺我像個成功人士似的,忙的焦頭爛額,分*身乏術。”
忽然又想入非非:“小羅哥,我富婆妹妹她們是去採寶的,那第三根兇簡很可能在她們採寶地附近——要是這一趟,能撈點寶石回來就好了……”
又拿胳膊肘搗一萬三:“聽說,寶井裡很多寶石呢,玫瑰鑽啊,貓眼兒啊,琥珀啊,咱要是能撈一筆,回來再在鳳凰樓邊上開個練歌房……”
一萬三斜他:“你還挺樂觀,你覺得是玩兒去的是吧,胖胖,嚴肅點,這種事不好玩,搞不好命都沒了。”
木代她們走的早,又是用飛的,羅韌這邊開車過去,即便馬不停蹄,預計還是要比她們落一天多的路程,所以路上儘量不休息。
快天亮的時候,曹嚴華看到羅韌疲憊的很,自告奮勇跟他換手開,並且拍胸脯保證自己是有本的。
羅韌將信將疑,但自己確實有些精神不濟,所以讓曹嚴華試開了一段——好像還行,技術不算太好,但能讓車動起來就是勝利。
羅韌說:“我先睡會,你待會換我。”
爲了讓羅韌能睡的舒服些,一萬三主動坐到副駕駛座,把後排的空位留出來給羅韌——他自己不會開車,羅韌是主駕駛,自然要讓他儘量休息的舒服些。
一夜趕路,車子已經進了地無三尺平的貴州地界,顛簸是難免的。
羅韌開始睡不着,曹嚴華一直在嘮叨一萬三,一會讓他學武功,一會又囑咐他學開車,但是過了一會,這聲音像是催眠,他終於慢慢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身忽然陡然一頓,羅韌險些被掀到座位下頭,好在及時抓住車門穩住了身子,前頭的一萬三正打瞌睡,忽然被甩了這麼一道,要不是有安全帶勒着,直接飛出去了。
天已經大亮了。
一萬三大吼:“曹胖胖,你到底會不會開車,有病啊你!”
羅韌有些昏昏沉沉,他扶着車門坐穩,聽到曹嚴華帶着哭音似的聲音:“我撞到人了一萬三,我撞到人了!”
我擦!
羅韌心中一緊,想也不想,推開車門下車。
風很大,沙子飛土迷過來,羅韌一時間有些睜不開眼,頓了一頓,他睜眼去看。
這是一條沙土道,兩邊都是光禿禿的土山,或許是因爲時候還早,路上沒車,前望後看,只有他們停着的這一輛。
一萬三也下來了,跑前跑後的去看,頓了頓納悶地說了句:“沒人啊。”
這一句提醒了羅韌,前後沒有人,也沒有血,沙土路上,只有一道剎車的痕跡,又繞到前頭去看車,車前身鋥亮,沒有任何的刮擦或者碰凹。
曹嚴華還坐在駕駛座上,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一萬三嘀咕了句:“是不是看錯了啊。”
羅韌心中一動。
風大,砂土路,風把沙塵掀起來……
曹嚴華是能從土裡看到東西的!
羅韌過去,拍拍曹嚴華的肩膀:“曹胖胖,你沒撞到人,路上沒人,不信的話,你自己下來看。”
曹嚴華擡起頭,半信半疑的,腿哆嗦着,扶着車門下來。
風又大了,前看,沙土茫茫,後望,茫茫沙土。
羅韌笑着寬慰他:“放心吧,沒撞到人。”
曹嚴華長長鬆了口氣,他回想着當時的場景,臉色更白了。
羅韌問他:“你看見什麼了?”
一萬三也在邊上幫腔:“曹胖胖,你屬‘土’呢,上次你就是在掃帚的揚塵裡看到的仙人指路,這次看到什麼了?是不是也是掃晴娘?”
曹嚴華愧疚似的看了一眼羅韌。
羅韌有點奇怪:“怎麼了?”
曹嚴華小聲說:“是小師父,是妹妹小師父……小羅哥,我看到撞上來的,是妹妹小師父……”
依着昨天約好的,司機師傅一大早就過來接,想着羅韌吩咐的“儘量拖時間”,木代旁敲側擊地讓師傅開慢點。
司機還以爲是怕他技術不過關,吹噓着自己的多年行車經驗:“不用怕,再快一點都沒問題。”
木代拿炎老頭當藉口:“不是的,車上有老人家,你慢點開。”
司機恍然,果然就開的四平八穩,穩到每個人都有點昏昏欲睡。
羅韌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進來的。
木代說:“我沒事啊。”
又笑:“哪能不坐車去呢,只能坐車啊,怎麼了啊?”
羅韌不想嚇到她,沉默了一會才說:“不要站在路中央,一定要看着車子,有車開過來的話遠遠躲開,懂嗎?”
這都是常識,爲什麼羅韌要這麼鄭而重之地囑咐她呢?
掛了電話之後,木代沉默了一會,問炎老頭:“爺爺,到了四寨之後,我們還得坐很久的車嗎?”
炎老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倒是司機大笑起來。
“四寨?姑娘,四寨再往下去,就沒什麼路了,有拖拉機、騾車、摩托車就不錯了,有的地方,得單靠兩隻腳去走,哪還有車讓你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