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朮觀·山腰
林下石階,提菩藍與一肩挑重物的男子擦肩而過,竹葉緩緩飄下,提菩藍摸向腰間劍柄,男子握緊拳頭、小臂凸出尖刺,蓄勢待發之際,二人已相隔幾步,收起鋒芒。
目的不同,沒必要的麻煩不必要招惹。
我叫提菩藍,乃山月遺風厚朴座下弟子,也是已死之人竹西路的大師姐。我並非有意要殺他,也並非是因爲他搶走師傅寵愛、奪走我大師姐威風、阻礙我繼承山月遺風宗位、取走大力回魂丹的有力競爭者才殺他。嗯,絕對不是。
到達山頂蒼朮觀後,提菩藍飛身上檐,身形幾經變換,隱藏屋頂不可視死角處靜觀下方藏書閣空地打鬥,伴隨着慘叫聲又有幾個人被扔出,提菩藍想了想,繞至藏書閣屋頂後方天窗進入。由上至下,每走一步都有符籙自動從提菩藍腰間乾坤袋飄靈而出,貼附在各個角落。走至下數第六層拐角處,提菩藍突然精神緊繃,背後一團火熱。
盻幾怵:(眼裡印着手中火球的光)“一夥的?!”
提菩藍迅速提氣狂奔仍避不及身後熱氣升騰的紅蓮火焰,立即掐符瞬移至上三層,緩氣不到三分之一盻幾怵就出現在提菩藍身後。
盻幾怵:“報上姓名,吾恩賜你這榮幸!”
怎麼會?!提菩藍皺眉,不曾想這蒼朮觀竟暗藏龍虎,坊間傳聞真是害人不淺,可也別小瞧我山月遺風的弟子。提菩藍迅速拔劍攻向盻幾怵。
盻幾怵:“不識好歹。”(說話間一記火球拋出)
二人在樓層間幾經輾轉打鬥,符籙的輔助優勢被壓制,整個打鬥局勢一邊倒對提菩藍非常不利。她左手拿匕首,右手握短劍,於空中翻飛亂舞的書籍中反手一劈,英姿颯爽非常。期間她不斷引爆蘊含各類法術的符籙,試圖拖住盻幾怵想近身攻擊的步伐。但這破壞力·······尼瑪老天你坑我呢!!
盻幾怵包裹熱潮熏天火焰的拳頭重重的打在提菩藍試圖抵擋交叉護胸的手臂上,只幾息功夫,便從樓頂直直洞穿至一層深陷的凹坑地面上,反彈的身體因體內凝結的澎湃氣血噴涌而出動彈不得。提菩藍幾近絕望的瞪大眼睛看着頭頂上方黑漆的洞窟,腦中一片空白,難以置信。
木屑飄然而下,像雪一樣黯淡悠然。
提菩藍耳邊嗡鳴不斷。她想,肋骨好像斷了三根,左臂已折,右小腿受傷········已經不行了嗎?!果然還是做不到。師傅,你說的“求道”到底求的是什麼?
繁茵彩:(望向頭頂,作吃驚狀)“哇——,盻幾怵,你是不是特別希望師傅賣了你呀?!”
盻幾怵:(雙手插在胸前,十分不屑)“叫姐。哼,死老頭敢賣吾,看吾不拔光他的鬍子。”
繁茵彩:“是是是,您最威武啦!那這些人該怎麼處理吶?”
盻幾怵:(高昂着頭,手上升起焰火)“燒光!”
地上七倒八歪的人聽到這話嚇得不輕。
賊人甲:“你你你,你不能殺我!我師傅可是品川三派最厲害的青島道人,他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我師傅他不會放過你的!”
賊人乙:(看向賊人甲,腦筋一轉)“對對對,我是仳離山莊唯一繼承人,我山莊的師兄師姐們是一定會來滅了你們蒼朮觀的。”
其他人見狀紛紛點頭,自報家門,沒家門的也當場胡扯了一個。
繁茵彩:“·······。”
盻幾怵:“·······。”
繁茵彩:(小聲耳語)“你聽說過嗎?”
盻幾怵:(越聽越火大)“什麼疙瘩窩裡的山雞野派,也敢拿到吾面前說道,都給吾倒下!!”
盻幾怵重重一蹬地,頓時波濤火浪自她腳下蜂擁而出,擊倒一衆賊人。
········
蒼朮觀·客房
提菩藍悠悠轉醒,一掀眼皮,就看到竹西路放大的臉龐在自己眼前晃悠,正陰暗邪氣的一點點拉彎嘴角,露出獠牙微笑。
竹西路:(見提菩藍醒來,非常開心)“師姐。”
提菩藍:“啊!鬼啊——!!”(一拳打出去)
魚半郛:(推門而入,看到竹西路眼淚汪汪的捂着青腫的眼睛和受驚不淺的提菩藍,有點懵)“呃,這是怎麼了?”
肜車曇:(從魚半郛身後露出頭,眨着淚汪汪的大眼睛)“一定是竹西路不乖,被師姐教訓了。”
竹西路:“你以爲我像你啊!就會賣萌裝無辜!!”
肜車曇:(突然被嚇,作勢要哭)“大姐,他欺負我!”
繁茵彩:(突然出現)“咦?‘賣萌’不是我的設定嗎?”
盻幾怵:(嫌棄)“噁心。”
魚半郛:(對這些來看熱鬧的人表示無語)“你們夠了哈。”
竹西路:(抓着提菩藍的手,痛哭流涕)“嗚嗚~~,師姐我好想你,你不知道,我差點就被他們賣給後山的大妖怪啦!那些大妖怪好可怕!就連最遲鈍的蝸牛怪都有幾百年的道行啊·······!嗚嗚~~”
提菩藍:(嫌棄地看着竹西路用自己的衣袖擦鼻涕,卻又無力拔出,作忍耐狀)“放手。你死就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竹西路:“········師姐,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雖然你喜歡嘴硬心軟,明明喜歡使刀卻因爲師傅一句話而選擇根本不適合自己的劍,性子還是一根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我被斧鳴山妖怪欺負師姐第一時間就趕來救我儘管師姐被欺負的比我還慘最後還得請師傅他老人家出山纔不至於落的個屍骨無存。(竹西路每說一句提菩藍都感覺有一把利箭射中自己的心臟,連看熱鬧的人都不禁嘴角抽搐,但聽到最後心好像都軟化了。)但是········但是師姐爲人仗義、坦率,師弟們有什麼困難師姐都會挺身相助,我練劍階層不通師姐也會細心指導儘管師姐自己領悟的階層都沒我高,還差點害得我走火入魔。可是·······可是我就是知道師姐是這世界上最好最好,誰也比不上的好師姐!!”
提菩藍低着頭,面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眼,看不見顏色。
時間倒退回第一集。
竹葉哨響,冷風吹拂,雨點打彎青草,它下方泥濘的地面流淌着摻了血的小流溪蜿蜒至沒有盡頭的遠方。
提菩藍冷白的臉上沒有表情,短劍直直插入竹西路的胸口,沒了劍柄。
鮮血從貫穿了的胸膛的劍尖滴落地面。
竹西路:(有些疑惑劍怎麼會捅在自己身上,擡起頭時雨擦過眼睫流到臉頰上,像是淚)“師姐?!”
竹西路癱軟的跪在地上,竹葉緩緩地落在他頭頂。
提菩藍:“爲什麼?你是想問爲什麼,對吧。這話應該我問你纔對。爲什麼你要出現?爲什麼你要搶走師傅?爲什麼要搶走我的師弟們?爲什麼要搶走我繼承山月遺風的資格?爲什麼要搶走我這次的任務?你明明知道這次任務關係到我是否能繼承山月遺風,可你還要來搶。上天給我的本就不多,偏偏這爲數不多的我的一切還要安排一個你來搶!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來搶走我的一切?········”
竹西路:(流着淚,顫抖的扯着嘴角苦笑)“原來·······我在師姐心裡的形象這麼不堪,好難過啊!”
提菩蘭:(眼睛一眨不眨的輕聲安撫,光線投將下來,陰暗至極)“那你乖乖躺着,不要起來,師姐會永遠愛你。”
提菩蘭輕輕扶他躺下,手枕在他頭下,另一隻手溫柔的拿掉他頭髮上的竹葉。
竹西路:“師姐,我冷。”(提菩蘭聽到這話,正準備脫掉外衫但聽到他後面的話,手僵住了。)“一想到師姐冷着臉是因爲我一直在你面前晃悠,一想到我差點走火入魔是師姐一手策劃,我就·······好冷!”
竹西路流淌的淚水不斷流到提菩蘭的手掌上,黑暗中發着慘白瑩光的手緩緩伸向竹西路胸膛的劍柄,沒有半分遲疑的拔了出來,轉身便走。
月色下,竹西路吃力的擡起顫抖的手試圖挽留那走得很乾脆的人。
竹西路:(張着滿口鮮血的嘴,無聲委屈)“不要丟下我,師姐,我冷·······。”
········
竹西路猛地坐起,看着長得一模一樣的七人。從此,天光大亮,一切從頭開始。
竹西路:“你們·······是誰?我······又是誰?”
········
羨凊溪:“你們在做什麼?”(環視一週,看見躺在牀上的提菩蘭便盯了她半響,寂靜中突然質問魚半郛)“大姐,你平時養些雞鴨魚兔的,孤也就忍了至少還能吃。現在你居然還養起人來了還是個半殘的,你是在挑戰孤的極限嗎?!”
提菩蘭無辜中箭,魚半郛打着哈哈。竹西路張開雙臂擋在牀前,提菩蘭心軟了一瞬但他不出口則已一出口就驚人的話讓她想吐血。
竹西路:(義正詞嚴)“不許賣了我師姐!!”
你是在故意提醒她的是吧!!
衆人對他無語。
書蟲:(突然出聲)“她這情況,估計都沒人買哦!”
衆人循聲而望。是個沒存在感的傢伙,而且還是個愛紋身的平平無奇卻竭力想凸出自我存在感的不良青年!
書蟲:(嚇了一跳)“我······我是不是沒挑準時機說話啊!對·······對不起。”
箜芟荑:(永遠帶着禮貌性微笑)“這不是重點哦。自我介紹一下吧。”
書蟲看了箜芟荑一眼。
直覺告訴我,她的微笑比他們的眼光還要可怕。
書蟲:(清了清嗓子)“各位好,我叫·······額,那個······你們稱我爲書蟲就好了,我是·······。”
繁茵彩:(打斷,作驚奇狀)“書蟲?!你的原身是蟲子嗎?化繭成蝶的那種?”
書蟲:“呃,我······”
盻幾怵:(對繁茵彩說)“你是想蝴蝶想瘋了吧?!這分明是個人。”
竹西路:“的確是個人,他身上沒有妖氣。”
提菩蘭:“沒妖氣只能說明他不是妖,並不能說明他個人,興許他是罕見的白骨族。”
書蟲嘴角抽搐,你是故意的吧,這麼扯淡的理由都編得出來。
提菩蘭蔑視的看着他,那樣子像是在說,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麼着?!
魚半郛:“白骨族?我記得書中有記載,白骨族由人化妖,因生前怨念不散,怨氣蓋住了本就微弱的妖氣,道人除妖時時常辨別不出,但白骨族本身妖力就弱,早已被其他妖族迫害得幾近湮滅。”
肜車曇:“那他好可憐······”
額,已經·······確定我是白骨族的了嗎。
羨凊溪:(打量着書蟲)“白骨族?看樣子你應該比較值錢,賣去男妓館好啦。嗯,就這樣決定啦!”
不要擅自做決定啊喂!
肜車曇:(小聲耳語)“·······不過我更關心他們白骨族是怎麼繁衍的?”
·······我聽到了啊喂!這麼近的距離不要假裝我不存在好嗎!
魚半郛:“這點,書上倒沒有提。”
已經往這個方向發展了?!!這些人好可怕!!!
········
箜芟荑:(突然問道)“你們······有人看見傘藏昔在哪嗎?”
繁茵彩:“咦?對哦,她跑哪去了?大姐,你有看到嗎?”
魚半郛:“沒有。”(轉頭對肜車曇說話)“她不是經常和你一起玩嗎?”
肜車曇:(所有人一起看向她,緊張的要哭)“我······我今天一天也沒瞧見她。”
一瞬間,感覺萬里烏雲翻騰飛涌而至其中夾雜着雷電咆哮。
書蟲:(感到不妙)“糟了。已經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