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處逐漸綻放黑色雪蓮印的書蟲玩魅的上翹着眼角。
書蟲:(一把抓住盻幾怵的手腕)“是嘛?嘻嘻,雲牙也是唷!”(盻幾怵一怔)“初次見面,請祝我生日快樂唷!!”
盻幾怵:(轉過頭)“雲牙?”
雲牙:“嘻嘻,是的呢!”
盻幾怵:(男身女相,冷不禁下眼皮抽搐)“娘們唧唧的,噁心死了!”
雲牙:(難以置信,生氣地鼓起包子臉)!“人家不開心啦!(少女音轉爲粗鄙的怒婦音)但人家絕對不會離開這副身體的!”
盻幾怵:(翻白眼並甩開雲牙的手)“切,說的誰稀罕似的。”
雲牙難以置信中的難以置信,氣的找不着南北。突地天空中發生爆炸,光屏障像被戳了無數個洞的氣球,從洞中噴薄而出了充滿着腐爛氣味的黑色液體如煙花般隨着灰雪四濺,瞬間如海潮般淹沒了雲頂天宮下方整片地域和青玄流光心樹,七十位“翅天使”在驚駭下,爭先恐後的飛旋停滯空中,只見洞眼處一道白光閃過,迅猛且筆直的朝雲牙撞去。
雲牙:(見狀 ,不驚反笑)“不老實的傢伙,可是很討人厭唷!”
書蟲也知如斯這般迅疾兇猛的衝擊力依舊不能傷雲牙分毫,可若是再加一個呢!
書蟲:“盻幾怵——!!幫我!!!”
盻幾怵:(皺眉,齜牙,擺開攻勢卻是向着書蟲,嚇的在空中無處躲閃的書蟲一驚)“吾之名諱,豈容爾直呼?!”
一記炙熱火球直直砸中書蟲,雲牙嗤笑卻不料盻幾怵轉而攻向自己,靈魂不防被震出體外,書蟲察覺火球是虛招,趕在雲牙被震出體外的一瞬間奪回身體,正當他感到慶幸,想感激盻幾怵時,腹部急旋雄厚的勁道讓他瞬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身體不受控制滾出幾丈開外,大量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那腥鐵味書蟲發誓再也不想嚐到第二次。
他孃的,惹誰都不能惹盻幾怵……
雲牙被震出體外時,同時雲牙體內也被震出一縷黑煙。
黑色雪蓮印轉而漸白。
恍惚間,雲牙朝那高站靈臺,頂風而立的腳踩梯雲刺荊鞋、身着火紅熾霄衣、耳懸長穗永恆結的倩影道了聲:“主人”!
從光屏障中不斷向外噴涌的黑色液體像有生命一般,與灰雪背道而馳,重歸併黏附於光屏障裂口處,“翅天使”危機解除。大家都爲此重重鬆了口氣。
系統:“開始掃描……信息完善中……名稱:雲牙,原身:XX狗,性別:母……”
奉先:“誒等等系統,這‘狗’的前面怎麼還打幾個叉叉?”
系統:“……頭銜太長,系統已自動爲您開啓簡略模式。”
奉先無語,是爲你自己方便吧!現在的系統都這麼“人性化”的嗎?
系統:“……該能量體的總值正在下降中……已符合‘寵物列表’能量體總值上限……請問是否開啓‘強制締結契約’功能。
”
奉先:“是。”
系統:“開啓中……請提取該能量體鮮血一滴。”
奉先:(咧嘴一笑)“好勒!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來,且看我如何道貌岸然取了那妖獸的命。”(興奮的耍着手中的結吒棍)
系統:“是魔。有本質區別的,主人。”
奉先:(差點摔倒)“觀衆老爺們兒可都看着呢!不許拆我臺。”
奉先:“‘翅天使’聽令,捉拿半魔雲牙!!!向東皇起誓,我等將萬死不辭!”
衆翅天使:“謹尊奉先令!向東皇效衷,萬死不辭!萬死不辭!!”
盻幾怵聽着高漲的呼聲,望向太陽下落,晚霞垂掛的地方。
盻幾怵:(惋惜)“元英……,未能與你一戰,我心痛哉。冬年再見。”
春,天道謂之始;冬,天道謂之終,乃年也。萬物以爲復始。
奉先持結吒棍奔向雲牙,衆翅天使也一齊飛奔向雲牙,上下齊心阻截雲牙。
雲牙:“想捉我?!哼啊哈哈,答應我有這膽量,也得有這本事唷!”
系統:“警告!警告!!有不明能量源侵入雲牙體內,系統建議,遠離能量源!遠離能量源!!”
奉先:(震驚)“什麼?”
此時,光屏障中倒懸的雲頂天宮旋扭成形,正是雲牙本體無疑。身長十丈有餘;通體黑火,有焰,高一丈有餘;單翅,有骨無肉。行過之處有黑蓮生。
前肢高高舉起,重重落下。有千鈞之力,可撼山海。衆人都被這一震,震得耳鳴腳軟,尤屬“翅天使”受傷最重,藏在其體內的青玄流光樹心有破裂跡象。
光屏障開始迅速龜裂,又一次撼天動地的震響,黏附在裂縫處的黑色液體具有極好的拉伸性,因此雲牙本體反被彈退。
雲牙:(恨)“可惡!”
奉先:“加強結界!!”
衆翅天使:“是。”(立即重振旗鼓,與奉先一起環繞光屏障七十二處)
奉先:(結印)“天道護我,凝氣結罡。招雷!!”
東皇宮的護宮大陣也一併被開啓。
轉瞬間,狂風大作,吹亂了雪凌長巾幻化的凌羽和衣袂,也帶飛了灰雪環繞光屏障並演變成了尖銳的冰雹。
這冰雹沒有因慣性摔脫出去,反而呈現出有規律性的像無窮無盡的士兵一般不斷進攻雲牙本體的異象。
高空的雲朵越積越多,隱有閃電雷鳴且愈演愈烈。雲牙本體不斷受到天雷和冰雹的攻擊,但這些對雲牙的巨型身軀來說就是皮毛,不痛不癢。
盻幾怵看着乾着急,火系術法雖有絕對的實力能重傷雲牙本體,但光屏障會碎,所有“翅天使”都會跟着消亡。
盻幾怵:(左右環顧,只見昏迷不醒的書蟲,卻不見雲牙的靈體。作吃驚狀)“……雲牙呢?糟了!”
下一秒,雲牙靈體像流星一樣墜落在盻幾怵右側,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口吐鮮血不止。
盻幾怵:(驚奇)“噫?”
雲牙:(譏諷)“哼啊哈哈哈……咳咳……東皇來了!不是你這一頭的唷。”(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盻幾怵:“……但也顯然不是你這一頭的。”(嗯,特別明顯)
雲牙:(愣怔,作惱羞成怒狀)“等着瞧!!”
雲牙靈體毫無阻礙的透過光屏障進入本體中,獸瞳頓時迸發出耀眼靈光,震山一吼,氣勢如虹。前爪蒼勁有力,把光屏障從兩邊撕裂,韌性一如那黑色液體也奈何不得雲牙利爪。不消得片刻,雲牙本體硬是從光屏障裂口處硬生生擠出,“翅天使”一個個接連倒下,爆體而亡,化成流光飛向天際。
一聲聲悲愴哀鳴直直洞穿奉先耳膜,消散在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中,往昔的嬉笑怒罵,恬淡安寧,即使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一一回蕩在奉先眼前,如今怕是都要消散在這冷峻雪風中,不復存在……。
奉先跪地,悲痛無以復加。
盻幾怵:“給吾……。”(一躍而起,朝着雲牙面門重重揮下一拳)“……滾回去!!!”
“噗”地一聲。數萬藤荊齊齊射入盻幾怵胸口令人絕望而蒼白的景象印在衆人眼裡。
雲牙:“?”
僅存三十六位“翅天使”:“?!”
奉先:“?!!”
書蟲:“?!!!”
盻幾怵皺眉。自胸口升起熊熊烈火,將藤荊燒成灰燼。
盻幾怵:(轉身)“卑劣如你,東——皇!”(眼底火焰更甚)“吾沒有告訴過你,吾最討厭的就是春天嗎?”
高空白雲被炙烤消散,無數天火直墜入雪地,連藏在雪底的生機也一併被燒燬。
天火,熱烈而絢爛的顏色。
一切生機的終結者。
那是絕望的盡頭……。
盻幾怵:(蔑視衆生)“弱者的世界,吾終究不懂!”
東皇:“嗤赫呵呵,弱者?尚未可知。狐妖,你殺我妻兒,就該想過有今日!”(徒手甩開直射到眼前的火球,有汽化白霧生,是冰!)
兩重男聲?
盻幾怵:“元英?”
……
我是四季化神之一,東皇。催化生命、帶來希望是我的本職,從洪蒙初開之際便是如此,周而復始。
死亡,是我唯一的心願。
每一個春日我都爲此奮鬥着。春日一過,我便會陷入沉睡,槐序,白藏皆是如此,唯元英不同。我十分羨慕他,甚至是嫉妒他。可他似乎也在嫉妒着我,呵!多希望我倆能換換……。
我愛上了一個人類女人,知道不能愛,也偏要愛,就如同這掙不開的命運,明知道掙不開,也偏要去掙一掙。
歲在鶉尾。春年,戰火蔓延到了大衛楚河縣裡長村,村中人口四散北逃,一路上丟妻棄女常有,阿囡就是其中一個,她父親將她架到樹上,生怕她又尋着路追了上去,她母親不忍,三次回顧終只留了半塊餅當作口糧,便一去不復返。
阿囡當時只有七歲,餓急了,逮着樹皮就是一口,掉的零星幾片的樹葉也沒放過,我怕她給我吃禿咯,將她搖了下來,她瞪着迷茫的大眼睛,又爬了上去。連續幾次都這樣,我只能任由她去,睡着的時候聽她含着淚呢喃了幾句,阿爹阿孃……。
隔天一大早醒來,發現抱着的大樹不見了連個坑都沒有,唰唰的掉着眼淚,“啊哇哇——,阿爹阿孃,大樹跑了,大樹也不要我,阿爹阿孃也不要我……哇哇——。”
天可憐見的,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我變成一個青年小夥,假裝路過,“小孩,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父母呢?餓了吧?哥哥這裡有大餅,要不要跟哥哥走?”
阿囡搶過大餅,大口吞嚥,吃完了順了氣,喊道:“救命啊!搶劫啊!猥瑣大叔拐賣兒童啦!”
……一陣風吹過,沒人。
額,猥瑣……大叔??我嘴角抽了抽。
“……有人搶我大餅啦!”
一大堆的人跑了過來,見狀,我只得先跑。
我這次變成了鄰家婦人,假裝路過,“阿囡,你怎麼在這?是你阿爹阿孃把你丟在這的嗎?太可憐了,跟我走吧。”
阿囡手掌攤開,一臉不善。
我眼皮跳了跳,給了她一塊大餅。她一口吞下,正準備喊。
“停,我走。”好吧,我認慫。
這次我放聰明瞭,對付這種小孩,必須下狠料,我變成了她娘,果然她見我有一刻動容,但很快恢復原樣。好吧,我丟下大餅,跑路了。
……
春日一過,槐序來接替我,她笑我不知好歹,動了邪念。我不知作何解。
歲在壽星。年初,冬末。元英對我說:“東皇,見你眉間有喜,可與我對弈一局?”
我說:“來年不見,何必。”語氣中略帶不爽。
他眉眼低落,化作流光,帶着冬年積累的力量助我開春。
再見阿囡時,她瞎了一眼。頭髮長了些,身量長開了些。她在樹旁建了一棟茅草屋,圍了院牆將樹圈進庭院。
茅屋很破,院牆很結實。
戰火停了,聽說大衛國奮起抵抗,一鼓作氣將大成國趕出邊境,兩國元氣大傷,簽署了停戰協議,成了聯姻國。
百廢待興。北逃的鄉民迴歸故里,被燒燬的房屋需要重建,有人看上了一棵萬年古樹,阿囡不肯,被砸瞎了眼。
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坐在樹枝上看着阿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年又一年的春日,爲什麼我不能陪她一整年?
阿囡到了及笄年,我想我該送她一件禮物,我採來梅山上最嬌豔的一枝花,敲了阿囡的門,“那個……送送你。”
阿囡笑了,“……你還不如給我一塊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