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讓你喂本宮
不過,也算不上是什麼遺憾……千鏡雪衣淡淡地勾起一絲極淺的笑意,冰寒冷冽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罕見的讚賞。
時至眼下,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獨讓千鏡雪衣出乎意料的是……皇甫長安竟然決絕到在入魔之前把功力全數耗散殆盡,似乎打算跟他死扛到底,哪怕破罐子破摔,也要掙扎一二,不叫他佔到任何的便宜。
要知道,這個天底下敢跟他作對的人已經很少了,而能義無反顧地捨棄那一身絕世修爲的傢伙,更是寥寥無幾……就連他,都捨不得在一夕之間武功全失,可見皇甫長安這廝看起來雖然斤斤計較,然而一旦發起狠來,絕對不是輕易就能招惹的傢伙。
只可惜,她再怎麼負隅頑抗也是無濟於事,只要水麒麟還在她的體內,就算只有一成的內力也能發揮出十成的功效,對付那些江湖人士自是綽綽有餘,更何況他還傳了不少真氣給她。
最爲完美的人偶,就應該‘操’控在最強大的‘操’偶師手中不是嗎?而作爲九州之上最厲害的殺人利器,自當斬盡天下所有的忤逆之輩。
“長安,過來。”
巔峰之上,山風颳得有些刺骨,然而千鏡雪衣卻只披了一件極薄極薄的長衫,涼風撩起那冰寒的衣角袖口,‘露’出白‘玉’般晶瑩滑膩的肌膚,明明早已過了而立之年,那膚質卻如少年般蘊含着無限生機與力量。
皇甫長安面無表情地走到他身前,雙眸幽亮深邃,不再是耀眼的赤紅,只淡淡的泛着紅光,像是質地渾厚的紅‘色’寶石。
摘下了面具的千鏡雪衣不像之前那樣,無論什麼時候見了都是冷冰冰的,硬朗‘挺’拔的線條刻畫出得天獨厚的英俊容顏,偶爾閃現的笑意溫和而富於魅力,唯我獨尊無所不能的強大氣場叫人深深爲之折服,卻又高高在上,無可觸及……愛而不得,恨而不能,唯有……俯首稱臣。
一張傾國絕‘色’的容顏清晰地倒映在皇甫長安的瞳孔內,若是換做旁人,恐怕無論男‘女’都會在剎那間癡戀成狂……可眼下,皇甫長安那微赤的眼眸之中,卻是沒有任何的情緒,連一絲絲的漣漪都捕捉不到。
彷彿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跟一朵‘花’,一株草,一根木樁……並無分別。
“宮主,該喝‘藥’了。”
一名年輕得看不出年齡的‘女’子恭謹地端上一碗濃郁的湯汁放在石桌上,即便垂首退下,只在路過皇甫長安身側的時候微微有些詫異……這名少‘女’長得很像以前的宛鬱少宮主,只不過那雙眼睛卻跟宛鬱少宮主迥然不同。
宛鬱少宮主的眸光是熾熱而濃烈的,而這個少‘女’的眸光,卻冰冷如利刃,一眼之下像是能直接刺穿你的‘胸’口!
‘藥’碗裡的湯汁在端上來的時候尚且沸騰不止,甫一落到千鏡雪衣的手中,便就立刻涼了半截。
皇甫長安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視線冷漠,宛如一尊雕像。
千鏡雪衣卻忽然罷了手,將遞到嘴邊的‘藥’碗轉手‘交’給了皇甫長安,眉角處銜着幾分似有似無的笑意,叫人難以捉‘摸’:“你來。”
皇甫長安接過‘藥’碗,目光之中終於挑起了一絲莫名,擡眸淡淡看了千鏡雪衣一眼,似乎不知該從何下手。
見她這樣,千鏡雪衣的眼角愈發上揚了,擡起手來挑起她那張‘精’致俏麗的臉旁,捏在指尖處細細摩挲:“讓你喂本宮,不會嗎?要不要本宮教你?”
聞言,皇甫長安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動作看起來有些機械。
千鏡雪衣含了一口‘藥’汁,忽而俯首‘吻’了上來,剎那間皇甫長安只覺得舌頭一燙,‘藥’汁即刻就順着喉嚨灌下了小腹,猛然在腹中掀起一股狂‘潮’,連帶着白皙的面龐也隨之紅了三分。
“咳咳咳……”皇甫長安撇開臉,表情有些痛苦,“難喝。”
見狀,千鏡雪衣卻並無任何不滿,只微微勾起嘴角。
還能感覺到苦,就說明她還是個人,而不是已死的人偶……雖然意識‘混’沌不明,卻保留了自身的感官和知覺,若是今後多加訓練,或許能培養成一個很好的伴侶,畢竟只有一個人不死不滅活到天崩地裂的話,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寂寞吧?
自從知道九魄龍靈骨的秘密之後,千鏡雪衣就再也不能滿足於凡人的生老病死……像他這樣生而爲尊的驚世奇才,怎麼可能甘心像先輩那樣埋骨青山,徒留一個無用的聲名?
作爲十大秘術之首,駐顏術的淵源可以一路追尋到上古時期,而最爲繁盛的地方卻從來都不是宮廷,因而自年少之日他就開始涉獵江湖,不求一鳴驚人,但求獨步天下……最終的目的,自然是爲了求得那百年垂青的駐顏秘術。
憑着得天獨厚的勢力與能力,這個目標很快就實現了,與此同時……在一次巧合之中,千鏡雪衣發現了暗藏在九魄龍靈骨傳聞中的最大秘密!
收集散落天下的八塊龍骨,輔以三千六百人的活血祭祀,在月圓之夜合歡雙修,便可練就不死不滅的——
仙人之軀!
什麼白首爲功名,他半點也不稀罕……天要人亡,他偏要笑傲萬古,睥睨千年!
學着他的樣子,皇甫長安先是端起瓷碗仰頭含了一口‘藥’汁,酸苦的味覺頓然使得她的小臉皺成了一團,下一秒便就迫不及待地‘逼’上了千鏡雪衣的雙‘脣’,將那‘藥’汁飛快地渡入他的口中!
因爲動作幅度過大,有不少的‘藥’汁溢出嘴角,順着下顎滑落。
千鏡雪衣眉梢淺彎,提指挑回那外漏的‘藥’湯,放在皇甫長安‘脣’上輕輕拭了一拭,道:“別‘浪’費,這個東西很難煉製,這麼一小碗就要廢掉十多條巨鱷,單這一滴,大概就要多死四五個人了呢……”
分明是溫潤至極的語調,卻吐‘露’着天底下最爲驚悚駭人的字句,叫人聞之不寒而慄!
皇甫長安皺了皺眉頭,看着手中的‘藥’汁有些猶豫,她自然不是關心別人的死活,只是這東西的味道確實……比‘尿’還難喝好嗎!
見她爲難的樣子,千鏡雪衣不禁覺得有趣……這個孩子比他所遇到的任何人都來得難以掌控,就像現在,即便被他用水麒麟的‘精’魂牽引住,她仍是有着自己的特殊意志。
宛鬱月凰可以說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但是那個‘女’人個‘性’太沖動,又容易受人擺佈,毫無挑戰‘性’可言……眼前的這個孩子雖然繼承了她那傾國傾城的容貌,但在‘性’格上卻有着天壤之別……至少,在該狠毒的時候,這孩子半分也不會輸給別人!
相比之下,她跟自己倒更像一類人。
皇甫長安磨蹭許久,時不時擡頭瞥一眼千鏡雪衣,希冀着他能自己喝,不料千鏡雪衣只是笑着看她,什麼赦令也沒有下……不得已,皇甫長安只能苦着臉又含了一口‘藥’汁,爾後緩緩貼近千鏡雪衣那兩片冰得幾乎沒有熱度的雙‘脣’,微睜着的眼睛在千鏡雪衣的挑撥下驀地瞪大,櫻桃小嘴裡溢出一聲悶哼,瞬間又被淹沒在暴虐的狂‘吻’中!
“抱緊我。”
千鏡雪衣低喘着下達指令,冰‘脣’順着皇甫長安白淨的頸項緩緩下滑,一手扯開皇甫長安肩頭的妖冶紅衣,一手撫上那瀑布般鋪在後背的絲滑黑髮……掩埋已久的情‘欲’在一瞬間被那熟悉的體香挑起,便再也無法忍耐,也……無須忍耐。
聽到命令,皇甫長安並無任何反抗,只乖巧地攀上他的肩頭,雙手合攏在他的身後,微微戰慄的身體因爲異樣的感官享受而繃得緊緊的,眼中透‘露’着幾分‘迷’離,幾分興奮,幾分驚慌,幾分無措……細膩柔軟的臉頰上隨之泛起了‘誘’人的紅光,雙‘脣’中偶爾吐出幾聲難耐的申‘吟’,雖然沒有熱忱的迎合,卻也沒有一星半點的抗拒,有的只是生澀與茫然。
紅眸之中,倒映着遠山的雪白景緻,以及眼角那抹血‘色’硃砂般的‘藥’碗,碗中濃郁的液體不過兩尺之高,看起來卻彷彿深不見底。
頗有些不合時宜,皇甫長安的肚子忽而咕咕叫喚了兩聲,千鏡雪衣微微一頓,即便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擡起頭來對她輕輕一笑,眸中盛滿了寵溺與溫柔。
“餓了?”
皇甫長安點點頭,目光中帶着一絲膽怯,對眼前這個琢磨不透喜怒的男人始終保持着一份畏懼。
“餓了就早說……”千鏡雪衣眼角含笑,口‘吻’中卻無任何笑意,“你現在纔開口,豈不是敗了本宮的興致?”
皇甫長安依言點了點頭,神‘色’看起來竟有些委屈。
情動因她這一眼頓然就消退大半,千鏡雪衣收斂神‘色’,暫時打消了心中的懷疑,決定先放過她這一回。
起身爲皇甫長安理好衣衫,千鏡雪衣的動作細緻而認真,像是在呵護一件極爲心愛的珍寶,任誰看了都不免羨慕嫉妒,唯獨皇甫長安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從頭至尾都不曾有過多大的起伏,顯然並不怎麼明白這所有的一切……如同初涉世事的嬰兒,對一切事物都新奇而懵懂,唯一不同的是,皇甫長安沒有新奇,只有空空‘蕩’‘蕩’的‘迷’惘,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千鏡雪衣攏了攏長衫,斜斜靠在亭子的圍欄邊,修長俊秀的手指撫在皇甫長安嫩白的臉頰,望着那一雙陌生的眸子微微一嘆,覺得有些惋惜。
“喝吧。”
彷彿等這句話等了很久很久,皇甫長安聞聲即迫不及待地撲上千鏡雪衣的肩頭,張口就咬!
刺痛傳來,千鏡雪衣不禁微蹙眉梢,嘆了一聲“野‘性’難馴”。
自從他的武功獨步天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到他的皮‘毛’,如今卻因爲要“餵養”這麼一隻嗜血的小怪物,天天被丫在脖子上啃出一排的牙印……若不是念在大期將至,不想招來過多的變故,千鏡雪衣恐怕早就在皇甫長安第一次咬他脖子的時候,一個一個,敲碎了她的兩排貝齒!
再過三天,便見圓月。
在血洗江湖之後,無影魔少卻陡然失去了蹤跡……然沒過多久,就有消息大肆傳出,這魔頭乃是魔宮千鏡雪衣的手下!
所謂宿敵碰面,分外眼紅!
被徹底‘激’怒的武林大衆瞬間抓狂暴走,在短短時間內便聚集了浩浩‘蕩’‘蕩’的人馬,朝着魔宮蜂擁而上,勢要殺人兇手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十幾年前的那場武林浩劫早已被掩埋塵下,千鏡雪衣縱然魔名在外,然見之着寥寥,並不足以取信……甚至還有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魔宮之人故意杜撰出來壓寨鎮場子?
江湖上的新銳少傑自是一個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早就興起了決戰魔宮,剷除江湖第一大害的雄心壯志!只是苦於找不到魔窟發起進攻,才暗自韜光養晦,磨練戰鬥力……此番踏破鐵鞋尋覓,竟是意外地得到了魔宮的位置,那顆蠢蠢‘欲’動熱血沸騰的小心肝兒便再也按捺不下了!
是非成敗,勝負高低……口說無憑,只有幹上一架才能知道誰是老大!
夜闖韓府‘私’宅,本以爲會有諸多阻撓,卻不想‘門’戶大開毫無阻攔,連機關陷阱都遇不上一個,皇甫長安心下雖有詫異,卻是一路未停,直闖‘花’賤賤在府中設下的密室。
將整個密室翻箱倒櫃尋了一遍,卻沒有找到那所謂血‘色’‘玉’琴,皇甫長安停下動作,轉身一臉冷然。
“誰?!”
暗室的燈光“啪”的打亮,一瞬間有些刺眼,皇甫長安瞳孔微縮,便見一襲繡‘花’牡丹飄然行至跟前:“長安……”
聽得這兩個字,皇甫長安只覺心口一動,眉眼卻頓然冷峻了三分。
“血‘色’‘玉’琴在哪裡?”
宮狐狸挑起鳳眼,對上皇甫長安那道凌厲的視線,不由得‘胸’口一滯,比紮了幾把刀子還疼。
“長安……你蒸的……不認得我了麼?”
皇甫長安不耐煩地打斷他,語氣強硬,乾脆利落!
“少廢話,血‘色’‘玉’琴在哪裡?!”
聞言,宮狐狸雖有不甘,卻是不笨,知道多說無益,便不再糾纏於此,轉而勾起眉梢笑得絕‘色’傾城,百媚橫生。
“殺了我,就給你。”
“當真?”
這是皇甫長安唯一一次多話。
“殺了我,”‘花’賤賤剔着眉梢,掬起一簇瑰麗的笑意,一路從嘴角延伸至眼尾,馥郁而‘豔’麗,“……就給你。”
他不信皇甫長安真的會殺他,只要她對他尚存一絲情義,哪怕只有那麼一丟丟……她也不可能會對他痛下殺手!
然而,實際上——
細碎的火苗在皇甫長安眼中倏然閃爍,尖銳的指尖幾乎是毫無預兆地就欺上了宮狐狸白皙的脖子。
宮狐狸目光微動,麗眸之中陡而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以及無比愴然的悲傷……然而下一秒,他卻是緩緩合上了眼皮,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叱!”
利劍疾速‘射’來,割斷了皇甫長安的一縷青絲,隨即重重地釘在她身後的石壁之中!
皇甫長安一動未動,看着長劍在眼前穿過,手心託着那縷斷掉的頭髮,轉眸看向來人。
皇甫無桀速度‘逼’近,一把扯過宮狐狸的手臂拉往身後,忍不住厲聲呵斥了一句:“你瘋了?!”
宮狐狸冷冷地推開他:“我沒有。”
擔心他再做傻事,皇甫無桀劈手點了他的‘穴’道,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又似乎是被氣笑了:“都什麼時候了還鬧?!你這樣子算什麼?!讓長安親手殺了你?呵……你還能更殘忍一點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置長安於何地?!”
宮狐狸默然,不再言語,只是臉‘色’灰敗,仿若心死成灰……
剛纔那一瞬,皇甫長安是真的對他動了殺氣……是蒸的!不是煮的!
聽到這邊的動靜,留在韓府對着着血‘色’‘玉’琴守株待兔的皇甫硯真和李青馳一併趕了過來,甫一跨進‘門’檻,就感覺到‘逼’面而來的殺氣,彷彿只要他們再稍作阻撓,皇甫長安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全數斬殺!
聽到利劍因爲灌入了極大的內勁而響起的鳴聲,皇甫硯真不由臉‘色’一變,二話不說抄手就奪過李青馳手裡捏着的盒子,轉身將其擲給了皇甫長安。
“東西給你!你可以走了!”
接過盒子,皇甫長安垂眸查看了一番,在確定裡面裝的確實是自己要找的血‘色’‘玉’琴之後,便立刻閃身出了密室,由始至終沒再看其他人一眼。
“啪!”
待她走後,李青馳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了牆上,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爲什麼事情突然之間會變成這樣?!爲什麼他們那麼沒用,別說是整個夜郎王朝,就連太子殿下一人……都保不住?!
剛離開密室不遠,就有一對人馬舉着火把迅速地將皇甫長安團團包圍了起來,皇甫長安沒有興致引發多餘的事端,正要從中劈開一個缺口,不料一個巨大的鐵牢陡然間從天而降,將她困在了裡面!
一瞬間,皇甫長安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是捏出了一絲絲狠佞!
南宮璃月一襲紫衫飄然而至,邁着步子款款走到鐵牢前,冷魅的鳳眼睨成一條細縫,叫人看不清其間的目光。
“聽說……你失憶了?”
出口卻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般調侃的語氣。
皇甫長安冷冷地盯着他,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放我出去。”
看她一臉冷硬的樣子,南宮璃月不禁皺了皺眉頭:“如果本王說不放呢?”
皇甫長安還是那句話,聽在耳裡十分死板:“放我出去。”
頭腦裡沒有太多的思想,皇甫長安只能進行簡單的‘交’流,因而根本就不懂得這些帶有勾心鬥角意味的言語……這樣的人特別單純,卻是最難對付,因爲他們之間完全無法進行正常的‘交’流,沒有以智取勝的途徑,只能是硬碰硬地強槓。
南宮璃月很快就放棄了這種自言自語對牛彈琴的方式,轉身一揮手臂,冷冷下令。
“帶走!”
鐵牢內瞬間彈出幾道柵‘門’,將空間隔成好幾塊,腳底的土壤微微擾動了一番,罩着皇甫長安的鐵牢微成了一個小方塊。
皇甫長安靜靜地站着,看周圍的官兵一步步圍上來,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連一貫的笑意也吝於勾起。
衆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鐵牢,生怕皇甫長安一個發飆爆了自己的腦袋,然而從頭到尾她都只是靜靜地站着,什麼動作也沒有,直到鐵牢被搬上板車,直到板車行了一路……衆人暗自咋舌,卻是不敢掉以輕心。
南宮璃月一直走在鐵牢邊上,視線半刻也沒有離開過皇甫長安,只是皇甫長安從未轉眸看他。
隊伍轉道,南宮璃月黑着一張狐狸魅臉終於忍不住開口:“皇甫長安!”
“我走了。”
皇甫長安冷冷吐了三個字,算是給足了南宮璃月的面子,她從沒拿誰當敵人,也不將誰當朋友,除了千鏡雪衣,別人都只是路人甲乙丙丁而已。
押送的衆人心驚膽顫地看着南宮璃月,這下他們倒不怕皇甫長安發飆……這人看起來有些天然呆,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他們更怕璃王殿下一個不爽把他們當成出氣筒,那簡直比死還難受好嗎?!
南宮璃月沉着臉,看着皇甫長安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輕易地拉開鐵牢走出來,不禁冷冷一笑。
看來她還不算笨,知道方纔那裡佈滿了機關,才選擇在中途逃離。
只不過,他想要留的人,還沒有留不下的!
“唰!”
軟劍自腰間彈出,遊蛇一般欺上皇甫長安的‘胸’口,皇甫長安一把握住劍刃,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雙刀劍不入的特質手套,另一隻手劈面抓向南宮璃月的臉,幾要撕毀那禍國殃民的容貌。
兩人在同一時刻出招,遑不相讓,似乎算準了對方會動手。
這是他們第一次決鬥,完全憑着武者的經驗大打出手,誰也料不準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雄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手很強!南宮璃月雖然沒有跟千鏡雪衣‘交’過手,然而幾招下來便發覺皇甫長安的武功套路多有變化,以前看她出手用的全然不是這樣的身法,眼下一招一式都帶着陌生的風格。
看來……皇甫長安已然被千鏡雪衣手把手調教成了另一個人!
念及此處,南宮璃月下手陡然重了三分,身法快了一倍不止。
皇甫長安知道此人難纏,原本只想着脫身,卻被他一番擊殺‘激’起了嗜血之氣,水麒麟的能量在體內急劇翻涌,每招每式立刻帶上了強勁的煞氣,圍守在百米之外的護軍齊齊被罡風所傷,倒在地上流血不止。
夜月明亮,林木顫動,棲息枝頭的寒鴉驚飛而起,抖落三兩片烏羽。
“轟!”
一聲劇烈的爆響,皇甫長安順勢丟出了一枚手彈,‘欲’置南宮璃月死地,竟是無所不用其極!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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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璃月爲避炸‘藥’不妨‘露’了一絲破綻,被皇甫長安眼疾手快見縫‘插’針,一掌打在‘胸’口,‘激’起一陣血氣。
“轟轟轟!”
連着三聲炸響,林木中瞬間火光一片,熊熊燃燒似能灼傷人的雙眼……眼看着尖銳的指甲刺向自己的眉心,南宮璃月卻忽然收手退卻,擡眼望着皇甫長安淺魅一笑。
再這樣打下去,到頭來勢必兩敗俱傷,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倒要看看,這個囂張狂妄的臭丫頭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
“長安,你這麼蠢你父皇知道嗎?”
修長的手指順着皇甫長安的手臂觸向她冷冰冰的臉頰,目光相‘交’的一剎皇甫長安眸光微動,就在她微愣的剎那,南宮璃月猛然一掌拍在了她的肩頭上!
皇甫長安冷不妨被打傷,忍不住吐了一口血,眸中赤光爆破迸發,當即傾身回殺而來,不留一絲迴旋的餘地!
南宮璃月卻不再戀戰,邊打邊退,靠着極好的輕功躲開了皇甫長安的追殺,頭一次逃得如此狼狽。
看着皇甫長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南宮璃月這才從空心樹幹中慢慢踱出,腦中浮現出皇甫長安剛纔的那一瞬猶豫,心下即刻作了另一番打算。
拂了拂手背上深深劃出的傷痕,南宮璃月幽冷一笑……臭丫頭,下手還真狠!
若是先前那一掌拍在他臉上,他非剁了丫不可!
待皇甫長安攜着血‘色’‘玉’琴回到皇陵之巔,已是黎明時分,千鏡雪衣卻不在殿內。
經過剛纔的一番殺伐,體內洶涌狂‘亂’的血氣久久不得平靜,皇甫長安走到山巔吹冷風,試圖能平復氣息。
每到月圓之夜,腹中的水麒麟都會有一番不小的躁動,只不過以前尚能剋制得當,現在卻越來越脫離掌控,尤其眼下……血‘色’‘玉’琴在懷,皇甫長安總覺得有種難以感知的碰撞在周身輪迴。
累了一夜,皇甫長安的身體到底是禁不住這樣的折騰,強撐良久終是忍不住閤眼靠在石塊上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忽然聽到一陣的聲響,皇甫長安驀地睜眼。
“誰?!”
“是我。”少年弱弱地回了一聲,被皇甫長安的赤眸瞪得有些害怕。
“是你?”皇甫長安斂眉,收起了警惕的敵意。
“你還認得我?!”魏閔軒驚喜萬分,忽然間覺得有種莫大的榮幸。
皇甫長安微微蹙眉,目光越過她,瞥見了隱匿遠處的一抹長裙:“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吧……這次清醒勞資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