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弟”,乖乖上榻18、你是不是暗戀本宮?
“太子來了,這邊走……雷師父正等着您呢!”
同第一次見到皇甫長安的時候,道觀裡的弟子們對她的態度已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儘管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其才幹見識卻令人由衷地敬佩折服,尤其是見到了從她那異想天開的構思中所誕生出來的威懾力驚人的火器之後,就再也沒有誰敢小瞧了太子殿下。
那個誰……說太子殿下是天下第一廢材的,一定是眼睛長在菊花裡了!
皇甫長安輕車熟路地走到一個山洞外,既而轉開石門走了進去。
石門內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
石門外,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一派大自然的風光美景。
而在石門裡面,則是一個龐大的山洞,山洞內,擺着各種各樣的器械,刀,劍,弩,弓,戰車,盔甲,甚至還有大型的正在打造中的大炮!上百名從各地重金聘請的能工巧匠在其間揮灑着汗水,如火如荼地鍛造着,見到皇甫長安走進來,皆是恭謹有加地行禮招呼。
皇甫長安一一點頭應聲,隨着老道長走到了最深處的一間密室內。
“太子!你怎麼纔來!我等你等好久了!”
雷霆震是個不折不扣的機械狂人,在他的眼中,沒有什麼繁文縟節高低貴賤,生平唯一在乎的就是兩樣東西,第一是他青梅竹馬的結髮妻子,第二則是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武器甲械,他那雙黑眸之中的炙火,也只爲這兩樣東西點燃!
而自從他的髮妻在被紫宸太子挾持的過程中不幸染病身亡之後,雷霆震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報仇”這兩個字。
所以,他幾乎比皇甫長安更迫切地想要製造出逆天的武器,重返紫宸的帝都,去炸他一個山河變色,日月無光!爲慘死的亡妻奏一起悲慟的哀歌!讓那些迫害亡妻的兇手,全部都給她陪葬!
皇甫長安表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對他的態度便也沒太過計較。
“什麼事情這麼急?到底遇上了什麼麻煩?”皇甫長安看着一片狼藉的“實驗室”,目光在揉得不成樣子的圖紙上掃了兩眼,問道,“難道是圖紙有問題嗎?”
“不是,圖紙沒問題,”雷霆震放下了右手的圖紙,左手的酒罈,站起來狠狠地捶了一下牆壁,“是我的問題。”
“哦?怎麼……?”
“有些東西需要特殊的工具才能打磨出來,現在我的手頭沒有那些工具,要打造工具恐怕也要花上相當長的時間,如果可以的話……”雷霆震捏了捏拳頭,甚至連說到“紫宸”兩個字的時候,都能迸出幾許恨意來,“可能要麻煩太子,幫在下跑一趟紫宸,去取回在下慣用的那套工具……”
“好,”皇甫長安微微眯起鳳眼,想到了一個人,“本宮試試。”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下她的手裡頭正巧就有那麼一號人,也就是她先前答應過擎天崖大哥,要幫他從破軍府的地牢裡救出來的神偷嫂子!
現在她已經幫破雲鳴鈺殺了破雲鳴霄,他也該按照約定,把嫂子還給她……只希望嫂子在地牢裡待了那麼兩年,身手不要變差了纔好。
出了山洞,天色尚早。
昨個夜裡皇甫長安勞累了一整晚,又是賣藝賣身,又是色誘暗殺,又是被埋土坑啥的,以至於現在渾身痠軟,睏倦得很。
路過白安山道觀後面的一汪溫泉池,皇甫長安遲疑了一下,雖然知道在宮外沐浴不太好,容易暴露女兒身,但到底還是抵不住誘惑,便命白蘇在樹梢上把風,一解長衫跳了進去,靠在池邊的石頭上,一邊泡澡一邊睏乏地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皇甫長安隱約間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不由得驚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就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岸邊,那個一手扶着樹幹,背對着她的身影……艹艹艹!怎麼會是二皇兄?!他都看到了嗎?!都看到了嗎?!都看到了嗎?!
他都……看到……什麼了?!
此時此刻,皇甫硯真主僕倆還沒發覺皇甫長安已經醒了。
兩人背對着溫泉潭子,竊竊私語着什麼。
“殿下,你還好吧殿下?”
小德子跟在皇甫硯真的後頭,一個不注意,就撞上了皇甫硯真驟然停下了的後背,再一擡頭,就看到皇甫硯真幾乎是有些慌亂地轉過身來,把他推到了一邊。
說實話,他從沒見自家的主子露出那麼不淡定的神情,甚至,還……
“咳……”
皇甫硯真輕咳一聲,努力平復面上的神色,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手巾,從容不迫地拭去了鼻尖下溢出來的點點血跡,恢復到一貫的淡漠。
“本殿無礙。”
“可是,”小德子還是不放心,瞅了眼那塊蓮白色的帕子上隱約的血痕,有些狐疑,“殿下您都……流血了啊……”
一邊說着,小德子作勢就要踮起腳尖,穿越他的肩頭去看水池。
卻不妨被皇甫硯真擡手在腦門上敲了下栗子,冷冷地瞪了一眼,道:“別多嘴!”
小德子吃痛地縮了縮腦袋,心裡的狐疑更重了幾分。
看出了小德子的心思,皇甫硯真蹙了蹙眉頭,不管這小子對他有多忠心,皇甫長安是個……女人的秘密,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他也不可能會讓小德子看到皇甫長安躺在水裡頭春光大泄的樣子……那個傢伙,就不能矜持一點嗎?!
擡手又往小德子蠢蠢欲動的腦袋上彈了一下,皇甫硯真收起帕子,淡然道:“我們回去吧。”
“哎,可是……殿下您還沒……”
二殿下這回是來找老道長的,只不過剛上山的時候沒老道長不在道觀裡,所以兩人這才走出來逛了一圈,眼下繞過這潭子溫泉就是去往道觀的方向,二殿下還沒見到老道長,怎麼就說走就走了?
正納悶着,溫泉池中忽然傳來了兩人的呼喝聲——
“白蘇!你給本宮滾粗來!”
“殿下……”
“有人來了!你怎麼不通知本宮!”
“屬下……有叫殿下啊!只是殿下您睡死了……沒有反應……”
“叫不醒本宮,你不會下來搖醒本宮啊?!蠢shi了……真是!本宮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纔好了……”
“二殿下突然冒了粗來,屬下一時間也沒有察覺……可是屬下雖然沒來得及跳下來搖醒殿下,至少……都已經拿小石頭砸了殿下兩次了!”
“……次奧!你竟敢拿石頭砸本宮?!”
“屬下……迫不得已,請殿下降罪……”
“砸到沒有?!砸哪裡了?”
白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光裸的肩頭:“……這裡。”
皇甫長安低頭,赫然瞧見了香肩上的兩個紅印子,即刻“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艹!好疼!”
白蘇的表情頓時龜裂了……泥煤啊!現在才感覺到疼……太子殿下您的反射弧該是有多長啊!還是說您是用眼睛來感受痛覺的?!
“什麼都不用說了!”皇甫長安素手一揚,筆直地指向潭子邊最高的一棵松樹,“去那兒掛着吧……掛到腿軟了掉下來爲止!”
白蘇鼻子一酸,落下了兩道寬面眼淚……嚶嚶嚶,太子殿下您不講道理!
那廂,在聽到皇甫長安的聲音的那一瞬間,小德子彷彿遭了雷劈一樣,忍不住從頭到腳狠狠抖了兩下,心裡猛的就炸開了一團火花!
艾瑪!居然是太子殿下在潭子裡洗澡……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再聯繫方纔皇甫硯真反常的行徑,小德子再次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就無可避免地變得十分怪異了起來!
這這這……什麼節奏?!看到太子殿下在沐浴,主子竟然會流鼻血?!難不成,難不成……?!
那啥,主子啊……您的袖子還在嗎?
感覺到小德子愈發炙熱的目光,皇甫硯真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虛,明明他可以什麼都不說,卻忍不住下意識地解釋了一句。
“……這深秋季節,天乾物燥的,難免……會上火。”
小德子微微動了動嘴角,最終沒再說什麼:“……”
說了還不如沒說……這種理由太牽強了好嗎?!神馬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殿下!什麼都不用多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沒想到連淡漠疏離的主子都被太子殿下扯斷了袖子,他對這個鴛鴛相抱何時了的世界……絕望了!
隔得有些遠,兩人說話的聲音又不大,皇甫長安沒能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因此也不能肯定,皇甫硯真到底看見沒有,看見了多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兒身?!
千萬不要知道啊!那樣的話,她就少了很多調戲二皇兄的樂趣了好嗎?!
迅速套上衣服,皇甫長安躍出水面,迎面走到皇甫硯真跟前,拿兩道激光般的視線,在他清冷的面龐上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在確定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之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開口道。
“二皇兄,你怎麼也來這裡了?”
在皇甫長安拿眸光赤果果的掃視自己的時候,皇甫硯真一直都是半垂着眼瞼,沒有正視她的目光。
不然,一定會露餡的!
要是被皇甫長安看見了他眼中的那抹……驚喜……絕對會被她逮住了嘲笑上十天半個月的!
而且……就算她是女兒身,他也還是她的同宗兄長。
想到這一點,皇甫硯真的表情頓而更冷了幾許。
“爲兄此番上山,是爲了把先前借走的棋譜還給道長,順便請教道長一些事情,七弟若是沒什麼事,爲兄便不奉陪了。”
“哈!反正本宮也沒什麼事情了,本宮跟你一起去吧!”
沒有被撞破女兒身,皇甫長安心頭不禁一陣竊喜,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去,挽着皇甫硯真的手臂習慣性地掛了上去。
皇甫硯真微微有些僵硬,指尖蜷了蜷,到底是沒有推開她。
小德子傻愣愣地僵在原地,看着那兩人手挽手地走開,心下百味陳雜,唏噓不已,不知該以何種面目再面對那兄弟兩人……妝妃娘娘,是小德子不好,是小德子沒用,沒能守護好二殿下的冰雪小雛菊,害他落入了太子的魔爪,從此萬劫不復……
“殿下?……二殿下?”看到皇甫硯真再次走神,老道長不由得放下了指尖的棋子,笑道,“二殿下今日似乎有心事?”
皇甫硯真回過神來,聞言眸光微爍,跟着也將棋子放回了棋盒裡,面露歉意。
“怠慢了道長,是本殿失禮,還望道長見諒。”
“既然二殿下心中有事,那便改日再續棋局吧……”老道長捏着白鬍子笑了笑,體貼地建議。
“也好。”
皇甫硯真點了點頭,轉眸看向坐在一邊專心看藥典的皇甫長安,秋日的陽光斜着打進亭子裡,覆蓋在她的長髮上,發射出一層鎏金色的光芒。
她看得很仔細,一邊捏着細長的筆桿,咬在脣瓣中,看書的速度卻是極快,片刻後就翻了一頁又一頁,發出“簌簌”的響聲,聽着那樣細微的聲響,像是隱約間可以聞到書香。
小德子挺着脊背站在一邊,見到主子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到了太子爺的身上,不禁在心頭響起第二十六次嘆息……一盤棋才下到了一半,主子就看了太子殿下整整二十六次……要不要這麼誇張啊?!主子您的魂兒給丟在了太子爺身上了麼?
皇甫硯真對此卻是不自覺,甚至連清冷的目光變得柔和了幾分也不自知。
忽而,皇甫長安忽然扭過頭來,對上了他的視線,隨即裂開嘴角笑得奸詐,宛如陰謀得逞了一般!
皇甫硯真目光一燙,不太自然地挪了開來。
片刻後,眼前的光線一暗,皇甫長安傾身靠了過來,伸出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臉頰,笑吟吟地戲謔:“二哥你是不是在偷看本宮?”
皇甫硯真微抿薄脣,輕飄飄地瞄了她一眼,淡然道:“沒有。”
“還說沒有,剛纔你下棋那會兒,一共偷看了本宮二十六次!”皇甫長安咬着筆頭不無得意,琉璃般的眼眸裡充滿了對他的調笑,“二哥啊……你是不是暗戀本宮?”
“咳,咳咳……”
老道長雖然沒有接觸過“暗戀”這個詞彙,但是顧名思義,多少理解了其間的含義,忍不住被茶水嗆了兩聲。
艾瑪……無論是誰,看到了當弟弟地對當哥哥的說“你是不是暗戀我”,都會承受不了的好嗎?!雖然太子爺是個人盡皆知的斷袖,但二殿下可是朵純潔的白蓮花啊,太子爺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您的二皇兄吧,不然……未免也太禽獸了!
小德子先是一驚,歎服於太子爺的洞察能力,爾後愈發確信了心中的猜疑。
看吧看吧……他可沒有亂說,二殿下的冰雪小雛菊,果真已經淪陷了呀……
皇甫硯真卻是不肯承認,只輕輕一哂,不以爲然。
“那是你太吵了。”
“咦……”皇甫長安微微睜大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你臉紅什麼?”
皇甫硯真耳根微微一熱,側開了面龐,沒再搭理她。
皇甫長安伸手又捅了捅他的臉頰,繼續嚷嚷,也不知道說的真話還是假話:“呀呀,真的紅了……你還不承認……暗戀本宮就暗戀本宮唄,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本宮人賤人愛,花賤花開,喜歡本宮那就說明你眼光好!”
老道長放下茶杯,默默地走開了……太子殿下泥垢了,老道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七十多歲的三觀君都要自焚了!
回皇宮的一路上,皇甫長安就着“你偷看了本宮二十六次=暗戀本宮”的這個公式,對皇甫硯真的耳朵進行了長達半個多時辰的騷擾,聽得小德子整個人都不好了……直到最後被皇甫硯真“啪”的點了啞穴,世界纔算是恢復了正常。
小德子嬸嬸地覺得,不是太子爺該吃藥了,就是他該吃藥了!……尼瑪到底是誰放棄了治療?!
進到皇宮裡頭下了馬車,因着妝妃的“病情”大好,便就搬回了曾經住過的重蓮殿,重蓮殿位於西宮,而皇甫長安居於東宮,所以皇甫長安和皇甫硯真兩人走了不久便要分道揚鑣,臨近岔路口,皇甫硯真稍稍放慢了步子。
心下莫名地騰起一股寄望,想要皇甫長安留他去東宮小坐。
然而皇甫長安只顧着神采飛揚地在那兒侃大山,卻是完全沒有那個意圖,不等兩人走出幾步,只見迎面走來大皇子皇甫無桀。
縱然距離有些遠,皇甫長安卻一眼就望見了他,狗眼噌的亮了三分,晃了晃手裡頭的摺扇招手叫喚:“咦,好巧啊!大皇兄!”
皇甫無桀其實也看見了皇甫長安,原本是要裝作沒看見,從前面幾步的轉彎繞過去的,聽到皇甫長安喊了這麼一嗓子,不得不迎頭走了過去。
擡眸看了眼她身後的皇甫硯真,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樣子,然而不知爲何,皇甫無桀卻有種芒刺在背的錯覺,不是很強烈,但也無法輕易忽視。
皇甫長安笑吟吟地奔了上去,瞅見了他身後的侍從手裡拎着的一個食盒,便就狀若隨意地湊上去打開食盒瞄了兩眼,只見裡面放着一盤做工精美的龍鬚酥,是宮裡頭的御廚才做得出來的一道甜點……聯想到之前的小道消息,說大皇兄婚事提前是因爲上官小賤人有了身孕神馬的……
皇甫長安不由得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擡頭看向皇甫無桀,笑着道。
“大皇兄可真是十佳好夫婿,不過是一道點心,都要親自給未過門的娘子送過去……不過,據說懷了身孕的女人脾氣都不太好,前一刻說喜歡吃這個,後一刻可能就不喜歡了,難伺候得緊,大皇兄不如多準備幾樣,免得還沒走進屋子就被轟了出來……”
聽到皇甫長安半攜着諷刺的提議,皇甫無桀不禁微微沉了臉色。
上官婧瑤懷孕一事只有少數人知情,並未對外公開,皇甫長安這大嗓門特意的一嚷嚷,分明是爲了製造風言風語叫他丟臉!
“本殿的事就不勞太子掛念了,太子慢走,本殿先行告辭!”
“哎哎哎……大皇兄不要走得這麼急嘛!本宮說的可都是實話呀!雖然本宮是很討厭上官那個小賤人,不過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說也是本宮的侄兒……本宮理所當然應該關心一下……”
聽到後半句話,皇甫無桀的眸色頓而又沉了幾分,一甩袖子便要走人。
見到皇甫長安作勢就欲追上去,皇甫硯真下意識擡手拉了她一把。
皇甫長安回頭,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
皇甫硯真微微鬆了鬆五指,不太自然地開口:“自從母妃搬回了重蓮殿,就沒怎麼看見你了,前幾日母妃惦記着你,去東宮走了兩趟,都不見你在……趁着今天你回到了宮裡,不如……”
看着主子欲言又止的樣子,小德子在邊上那叫一個捉急……
艾瑪,主子您可是冰山呀冰山!不要芥末主動好不好!您的冰山氣質呢!都shi哪裡去了?!您應該是無論別人如何倒貼都不屑一顧棄如敝屣的好嗎!腫麼可以主動開口請太子爺去你牀上,哦不……是去你家裡呢……
還有!辣個啥,主子您真的確定!是娘娘想見太子爺!而不是您想多跟太子殿下親近一會兒嗎?!
然而,不等小德子捉急完,不等皇甫硯真把話說完,皇甫長安的眼珠子一直就跟着皇甫無桀在轉,見到他快要走遠了,不禁面色一緊,一把甩開了皇甫硯真的手,隨意地應付了一句。
“現在本宮還有點事兒!二哥你先回去,本宮晚上再去重蓮殿陪妝妃娘娘喝口茶賞賞菊花兒!”
說着,皇甫長安轉身就匆匆地朝皇甫無桀跑了過去。
霎時間,小德子張大了嘴巴,一張臉登時就僵在了那裡!
喲喲……太子殿下您可出息了!竟然連主子的手都敢甩?!難得主子主動開口,您老竟然直接就給忽視了……您知道主子有多努力才能開得了那種口嗎?!您知道主子有多玻璃心嗎?!您知道您這麼做對主子的傷害有多大嗎?!
看看看看……主子的臉都綠了……!
艾瑪……小德子恍過神來,真的瞅見了皇甫硯真微微泛青的面色,不禁嚇得尿急,一時間噤若寒蟬,好一會兒都不敢開口,直到太子殿下撲在大皇子身上,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轉角處,才小心翼翼地拿餘光覷向皇甫硯真。
“殿下,咱們……也走吧……”
皇甫硯真半眯這眼睛,從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幾乎可以凍結秋日的陽光,聞言不禁冷冷哼了一聲,斥了他一句:“多舌的奴才,掌嘴十下。”
小德子臉兒一垮……嚶嚶嚶!主子您比太子爺還蠻不講理!他一共就說了七個字!算上標點……也才十個字!
那頭,皇甫長安繼續牛皮糖似的粘在皇甫無桀身上。
看着他那一臉不爽的神色,皇甫長安的眼光何其毒辣,隱約似乎看到了一頂綠幽幽的帽子漂浮在了大皇兄的腦袋上!不由得心頭一喜,自然不能白白錯過了這等埋汰大皇兄的好機會!
“走啦走啦!大皇兄,咱們再去御膳房選幾樣點心,本宮親自挑選,小侄兒一定喜歡吃!”
皇甫無桀沉着一張俊臉,想要甩掉她,然而皇甫長安油鹽不進,罵了沒用打又不成……到頭來實在拗不過她,便只得由她拽去了御膳房。
一跨進御膳房的門檻,皇甫長安二話不說,“啪”的一揚手打翻了那小公公拎着的食盒。
皇甫無桀臉色一變,擡眸瞪向她:“你幹什麼?!”
皇甫長安悠悠地笑着,並沒有任何做錯了事情的心虛,只揚手在御膳房裡點了一圈,吩咐道:“把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給本宮裝起來!”
“是,殿下。”
宮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多問,只恭敬地按照皇甫長安的吩咐,把幾樣點心裝進了食盒裡。
皇甫長安睨了皇甫無桀的侍從一眼,道:“愣着做什麼,提上啊!”
那侍從唯唯諾諾地應了聲,轉頭看向皇甫無桀求助,徵詢自家主子的意見。
皇甫無桀心頭憋氣,不知道皇甫長安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然而原先的那個食盒已經打翻了,不能再用,只得黑着臉色點了點頭,吩咐了一句:“提上吧!”
說着,一把拽住皇甫長安的手腕,將她拉到了院子的一個僻靜角落裡。
他的身材較皇甫長安高大了許多,皇甫長安被他逼到了牆角,循着太陽投下來的陰影,有種被他整個兒籠罩在身下的錯覺。
皇甫無桀有些薄怒,手中的力道不自覺地重了些,皇甫長安被他捏得生疼,不禁皺着鼻子嚷嚷了兩句:“手好痛,快放開本宮!”
皇甫無桀卻是沒有鬆手,只稍稍緩下了力道,居高臨下地盯着她,口吻沉重如山。
“現在可以說了吧?爲什麼要打翻那個食盒?!”
看得出來,皇甫長安方纔那一下子,顯然是故意爲之!
皇甫長安嘗試着抽手,試了兩下不成功,便就放棄了掙扎,轉而擡起另一隻手攀上皇甫無桀的俊臉,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眉眼微彎,露出一絲叫人看不通透的笑意來。
“爲什麼要在點心裡下藥?那種香料放進去,保不準會小產的吧?”
皇甫無桀眯了眯眼睛,沒想到皇甫長安的鼻子那麼靈,連那種香料的味道都能嗅出來,看來他之前確實是太小看她了。
見大皇兄不出聲,皇甫長安也不在意,繼續循着自己的思路去推斷。
“難道……上官小賤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大皇兄你的?”
皇甫無桀眸色微狠,露出了幾分隱藏在沉穩之下的冷佞,聞言只輕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先前上官婧瑤進宮,母后特意下藥灌醉了他,又製造了兩人同牀共枕的假象,只不過這種小把戲怎麼可能真的瞞得了他?上官婧瑤怎麼做他其實並不在乎,唯一叫他心寒的是,竟然連一手將他撫養成人的母后,都幫着上官家的人來算計他……
呵……果真養子就是養子,不可能當成親生的兒子那樣疼愛。
“所以,你打算用這種東西,讓上官小賤人小產……打掉她肚子裡的那個野種?”
感覺到從上官無桀身上散發出來陰狠之氣,裹挾着一股壓抑了許久的怒氣和怨憤,皇甫長安手下的力道稍稍重了幾分,狠狠地扯了一下他嘴邊的皮肉,痛得皇甫無桀即刻殺來一記眼刀,拍掉了她的手。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笨蛋!”
皇甫長安擡起手來,對準他的腦門重重地又彈了一下。
皇甫無桀眸色一緊,怒氣更甚了三分!
皇甫長安卻依舊笑着罵他:“見過笨的,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你現在用這種手段弄掉了上官小賤人肚子裡的野種,雖然氣是出了,但你之前隱忍的那些苦功不也跟着白費了嗎?什麼叫功虧一簣,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平時看你挺能忍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這麼沉不住氣了?”
“別自作聰明瞭!你以爲你都知道什麼?!”被皇甫長安這麼劈頭蓋臉的一指責,縱然她說的都是實情,可是聽在皇甫無桀耳裡,卻是異常的諷刺……什麼時候,他竟然也要給“廢材太子”教訓了?“要不是母后她……”
一句話說了一半,皇甫無桀狠狠地抿了一下嘴脣,頓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要不是母后的作爲實在傷他太深,他也不至於會氣到這般地步!
“嗯……?”皇甫長安敏銳地抓住了某個重點,眼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這件事,皇后也知情?還是說,根本就是皇后一手推波助瀾的?”
若非是被親近的人下手,皇甫無桀想必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落了套。
見着皇甫無桀愈發森冷的面色,不用他回答,皇甫長安心中就有了答案,不由惋惜地喟嘆了一句:“雖然皇后於你有養育之恩,但也要看養你的母后……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世界上雖然也有良善的後孃,但也並不是所有的後孃,都能像親孃那樣掏心掏肺的。”
最軟弱的一面被皇甫長安深深地撕裂,皇甫無桀感覺到的並不是寬慰,反而有種無地自容的怨怒,拽着皇甫長安的手腕將她重重推倒了牆壁上,皇甫無桀俯身壓下,捏着她的下顎一寸寸收緊,黑色的眼眸之中盛滿了酷寒——
“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現在就撕爛你的嘴?!”
“呵呵……”皇甫長安卻是笑得更歡了,繼而擡眸白了他一眼,帶着嬸嬸的鄙視,“本宮是真的關心你,你反而當成了驢肝肺……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不過上官婧瑤大皇兄你暫時先不要動,她這樣‘凌辱’你,就滑個胎神馬的太便宜她了……”
聞言,皇甫無桀稍稍鬆開了手,那一瞬,他似乎在她那雙琉璃色的眸子裡,看到了驚心的冷佞,叫人在一瞬間有種窒息的錯覺。
“你準備怎麼做?”
“上官小賤人是本宮的仇人,自然要交給本宮來教訓,除了本宮,旁的人都不許動她……而且,大皇兄難道不覺得,讓那個野種親生的老子動手殺了他,會來得更解氣嗎?”
皇甫無桀微微挑眉,徹底鬆了手,嘴角處輕輕提起,露出跟皇甫長安相似的笑意。
“你有辦法?”
皇甫長安拍了拍她那36D,並且隱隱有變成36E趨勢的大胸肌,豪爽地應了一句:“包在本宮身上!”
皇甫無桀輕哼:“那麼……上官婧瑤,就交給你了!”
“怎麼樣?”見到皇甫無桀逐漸平坦的眉峰,皇甫長安勾起嘴角,擡起手肘捅了捅他的胸口,笑道,“關鍵時刻,還是哥們兒給力吧?”
皇甫無桀學着她剛纔的動作,捏着她的臉頰擰到了一邊,低低罵了句:“笨蛋……”
爾後,大步流星地走了開去。
回到東宮吃罷晚膳,皇甫長安隱隱覺得……是不是忘了啥事?
想了好久都沒有想起來,正要作罷,準備洗洗上牀修煉內功,不想宮疏影那隻死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躺到她的牀上,香肩半裸媚眼如絲地對她吐豔,皇甫長安頓而靈光一閃,一拍腦門想了起來——
“對了,說好了晚上要去陪妝妃娘娘賞菊,差點兒給忘了……”
於是,在某狐狸幽怨的目光中,皇甫長安夾着尾巴奪門而去。
“見過太子殿下。”
跨出門檻,守在門外的宮人見她要出去,立刻恭敬地拜了一禮,提起燈盞給她照路。
皇甫長安擡眼頭看了眼夜色,彎月皎潔繁星澄澈,照了一地的銀白,即便擡手遣退了衆人:“今夜不用掌燈了,你們自行歇着去吧。”
重蓮殿距東宮離得有些遠,皇甫長安見着夜色有些晚了,便抄了個近道。
經過竹林的時候,夜風一陣接一陣吹過,竹葉沙沙抖動着,在地面投下淡淡的斑駁陰影,夜空之上,一層薄薄的雲朵飄過月牙,轉眼又吹散開去。
“簌簌簌——”竹林中的枯葉被輕輕踩碎,傳來了移動的聲音,皇甫長安耳根微動,想了想,還是飛身藏到枝葉之間。
挑眉往下邊仔細瞅了一眼,是一個男人,離得太遠五官看不清楚,但看服飾着裝應該不是侍衛,而且還是一位官階不低的男人。
皇甫長安倚在枝幹邊,凝眸看着他走出了竹林,竹林的那頭,則是太妃昭德娘娘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