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皎然完全沒想到晉王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雙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越發的睜大了。
晉王見她這個樣子很是可愛又可笑,心裡因爲說這話而出現的那點兒尷尬和不適便煙消雲散了。不過知道對方臉皮在這方面似乎挺薄的,便沒有繼續說——事實上這也是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從孟秋那個花花公子那裡“學到”的,現在看來嘛……效果似乎……還是有一點點的?
“既然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是不是也該解答一下本王的疑惑了?”
燕皎然呆了一下,沒理會系統精靈那“居然會說這種話晉王一定是被掉包了吧”的吐槽,內心有些忐忑:“嗯,王爺您……說。”
雖然這麼說,但其實燕皎然內心完全沒譜,因爲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雖然晉王說了他和趙婉清沒有外界傳言的那種關係,可是一時半會兒的,燕皎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相信。如果因爲相信所以就要將一切和盤托出的話……燕皎然覺得這“代價”有點兒大了。
說來說起,還是因爲燕皎然覺得這系統的存在實在是太難以讓人相信了,保不齊就會讓人覺得是鬼神之類的東西存在。
她可不會認爲別人會因此認爲自己是仙女下凡之類的,她只擔心對方會認爲自己是妖女作祟……而對待妖怪……人類一般都沒有什麼友善的態度。
正因爲是這樣,哪怕對方是晉王,燕皎然也覺得自己賭不起。
“本王……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是你這個身份背景可以解釋得通的,不過昨晚上你喂本王的那種東西,到底是什麼?”晉王也看出了燕皎然眉宇中的抗拒,可是要他什麼都當不知道——他覺得自己也還沒有“眼盲”到那種地步。
而且,也不知道燕皎然是怎麼有那種東西的,就這麼大咧咧地拿出來了……要知道,自己還安排了孟秋之類暗衛在她身邊的,也不知道孟秋他們看到了沒有。
孟秋是自己的人還好,若是別人……晉王覺得還是找時間問一問孟秋才行。
除此之外,晉王也着實好奇,若不是他不信鬼神的話,怕就會以爲是仙丹了。他現在的狀態除了因爲那傷口流失了大量的血而顯得有些氣血虛弱外,整個人的精神還有內力什麼的都有了明顯的提高——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上都沒有聽過有如此神奇的東西存在。
這種東西,晉王倒不是懷疑燕皎然會拿那個來害自己,只是想着“懷璧其罪”,她手裡拿着這種東西,如果不小心的話引來別人的覬覦很可能會招致意想不到的禍患。
只是見燕皎然一聽到這個之後臉上就有些陰晴不定,晉王便伸手摸了摸燕皎然的發頂,說道:“你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但是那語氣誰都聽得出來有些失落。
失落?燕皎然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就晉王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情緒呢?可是想到對方之前說過的話,又看到對方坦蕩的眼神,本來有些愁眉苦臉的燕皎然偷偷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勁兒,說道:“瞧王爺您說的,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給您……說罷了。”
晉王心裡一動,問道:“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不相信本王?”
燕皎然楞了一下,想說話又閉了嘴,過了一會兒,才道:“王爺,我知道您肯定調查過我的家鄉,也肯定詢問過那兒的人關於我的事,但都和現在的我不一樣,因此毫無頭緒對吧?”
晉王說道:“若是你覺得冒犯……”
燕皎然搖頭,說道:“沒什麼冒犯的,您在這樣的位置,恐怕也不能允許來歷不明的人出現,更何況我還是您的枕邊人……”
說到這裡燕皎然的心稍微跳快了一兩分,又道:“其實,我還是挺感激您的。說實話,在大伯家的那些日子,我一點兒也不想回憶,並不是每個人都用勇氣去揭開自己難堪的傷疤給別人看的……”
尤其是一想到燕皎月,燕皎然心裡就帶着憤怒和厭恨,如果不是對趙婉清的仇恨更大的話,燕皎然怕是早就想辦法教訓燕皎月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善良之人,哪怕現在燕皎月還沒有做過前世那種事。
看着眼前的男人,燕皎然忍不住想,在第一世的時候,對方到底是怎麼和燕皎月勾搭在一起的?難道是因爲那個時候燕皎月比自己漂亮嗎?
這麼一想,燕皎然突然覺得心裡十分的不得勁。
晉王沉默,顯然也是想起了林鐘彙報的那些關於燕皎然在燕家差不多是被當做低等雜役丫鬟一般使喚的事兒。
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自己不該問之前那個問題,這樣讓燕皎然想起那些糟心的事兒並不是晉王所想要的。也因此,他沒有注意到燕皎然看向自己變了又變的眼神。
不過燕皎然呼出一口氣,好像是把那些負面的情緒暫時排解出去:“所以王爺您先去調查了,那些事我也不用再說了。可是我現在之所以會和以前不一樣……真的是……說起來真的非常複雜,這裡面牽扯到了許多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有些事情說起來根本就讓人不能相信……”
燕皎然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種複雜有些難以形容的神情:“那種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舉個例子,我說趙小姐不是個好人一樣……是不是很難讓人相信?”
“我信。”
“看吧王爺,我的情況比這個更難以……耶?”燕皎然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到,她眨了好幾下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王爺你剛纔說什麼?你……信?”
見晉王不說話,燕皎然自己反而激動起來了:“王爺您怎麼能信呢?這京都誰不知道趙御史的千金才貌雙全溫婉賢淑善良隨和……”燕皎然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乾脆閉緊嘴巴——說實話她這麼違心地說趙婉清自己也感覺挺噁心的。
“正是因爲如此。”晉王只這麼淡淡說了一句話。能夠讓所有人都交口稱讚的人物,不是真正的完美無缺就是僞裝得太過頭。
雖然不清楚趙婉清是不是後者,但對晉王來說,前者是肯定不存在的。
燕皎然的眼神卻一下子亮起來:“哈啊!王爺您也這麼覺得嗎!”
似乎是因爲晉王這句“否定”趙婉清的話,燕皎然覺得自己和晉王的距離又拉近了很多:“總之,王爺,我只能告訴您昨晚上給你吃的東西很難得,而且對您百利而無一害,至於來歷……將來或許會對您說,我只能保證,我是一點兒壞心眼兒也沒有。”
燕皎然明白,身爲一名王爺,而且是一名多疑的王爺,能夠容忍自己的枕邊人帶着這麼多的秘密已經是很難得了,自己的這話說出來也是有些忐忑。
在大慶朝,尤其是在上位者面前可不會講什麼人的隱私不隱私的,如果是別的人,依照晉王的個性,即使不把人折磨得魂飛魄散,也至少會把人刑訊得生活不能自理。最差,也不能容忍再繼續在府中生活,畢竟有秘密就代表着未知的危險。
可是晉王不僅沒有對自己做這些,反而給予了自己足夠大的王府女主人的權利,這對於晉王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容忍了。捫心自問,即使是現在的自己,假若處在晉王的位置,就算不會做的更過分,至少也是不會這麼放縱的。
聽完燕皎然的保證,晉王點頭,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內心卻是翻江倒海。
的確,他查過燕皎然的來歷,卻無論如何都和眼前人對不上號。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人,只是同名同姓一樣,可是各種跡象又表明這個燕皎然就是那個燕皎然。
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而是還是不小的秘密。
換做是他,定是會捂死絕對不說,可是對方現在卻遠遠對自己透露出隻言片語。
而這段時間的相處,晉王也明白對方並不是那種天真無知毫無心機之人,所以她現在肯對自己說這些,其中的信任可想而知。
天下萬萬人,晉王殿下現在卻開始發現自己只在乎眼前這個人是否對自己卸下心防。
想到即將有那麼一天,眼前之人會毫無保留地將所有的事都說與自己,而自己也可能會有那麼一天將所有的事也坦白在對方面前……晉王感到的並不是那種不安和戒備,也不是對未來遙遙無期的茫然感,反而是一種說不出的類似於期待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新奇,卻不討厭。他以前曾經和燕皎然有過類似的對話,自己也做過類似的承諾,但卻沒有這一次讓他更滿意和確定。
不過,不久的將來嗎?
晉王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從對方的臉上往下移動,然後落到對方小腹的位置:“嗯,因爲本王也有些事暫時不方便與你說。不過既然如此,只要你心裡有本王,本王也斷不會再讓其他的女子擾了你的清淨,所以以後在本王面前,也可再放開些,百無禁忌也未嘗不可。”
燕皎然聽了這話,猛地擡頭,靠坐着的晉王眼中似乎含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本來就是劍眉星目俊朗帥氣,只是平時氣質太過鋒利,且和時下流行的“白皮”花美男不同,使得別人通通忽略了他的長相。可是此刻受傷未愈的晉王收斂了全身的鋒芒,彷彿一剎那間變成了溫潤君子的模樣,燕皎然的心臟頓時一陣狂跳,臉上熱辣辣的,頓時無語。
燕皎然的臉本來就生的明豔,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脣絳一抿,嫣如丹果,此刻白玉般的臉龐上又帶上了紅暈,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饒是晉王也忍不住心中微微一蕩,不由得將手將手輕輕地放在對方的小腹上——燕皎然的骨架偏小,因此腰顯得纖細,卻並不是骨瘦如柴,一手摸上去,肉肉的、軟軟的,真的很軟,很柔,讓晉王不由得想起了每次在牀上……
見對方有些不安,晉王低啞着嗓子繼續說道:“只是你說的適當的時機……本王記得,你以前說過‘至少要等到有孩子再說’……這樣的話吧。”
見燕皎然臉上的紅暈更深,那不施粉黛的面容上一雙瀲灩的眸子帶上了幾分羞怒,晉王的眸子裡飛快地劃過一絲笑意。
呵,說來說去,還是在向本王撒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