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其他三人都保持懷疑態度——因爲他們知道這小師妹的性子，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而且對事物永遠只能保持一刻鐘的熱度。
當然，這是略微誇大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這話的懷疑度。
或許當時這三人的目光太直白了，讓看懂了的阿玥覺得十分的不滿，當即就氣哼哼地走掉了。
······
“所以說，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一定是嫌棄我了！”阿玥用手把玩着垂到胸口的一縷小辮子，噘着嘴巴。
“……墨顏聖女，你到底在聽我說話沒有啊？”阿玥說了半天也沒聽到迴應，不由得有些不滿。不過她是不甘對聖女發脾氣的，所以只能抱怨了一句。
“自然是聽着的。”聲音很是輕柔，彷彿流水淌過。有這樣嗓音的少女有一張如畫的容顏，着一襲白衣委地。雙目微闔，一頭銀白的頭髮極爲顯眼。彷彿不是人世中的人，而是話中的妖仙。
但最引人注目的，並不是她出色的容顏也不是她及腰的白髮，而是她懷中安靜躺着的小東西。
她的手中抱着的卻不是嬌小可愛的小白兔或者是小貓小狗，而是一條滑膩冰冷的小白蛇。
“……其實我也是知道自己什麼都比不過他們，只是因爲自己是爹爹和孃親的女兒所以他們才這麼照顧我的……”阿玥坐在龍墨顏的面前，雙手托腮悶悶道，“雖然我是爹爹和孃親的女兒，可是完全沒有繼承任何天賦，連聖女都是由別人當的……”
聽到這裡，龍墨顏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一雙漂亮卻無神的眼睛看着阿玥說話的方向：“你想當聖女？”
內心暗道可惜的阿玥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天賦……我也不是嫉妒你啊墨顏聖女，我只是氣我自己，你雖然看不見，但卻把這個聖女當的很好。而我……除了被人保護什麼也做不到……”
阿玥不由得想起來一路來看似自己是在和師兄們闖蕩江湖，但實際上她一直被他們保護在江湖之外。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龍墨顏伸手摸了摸阿玥的頭髮，那常年碰觸白蛇的手指似乎也快被那蛇類的溫度同化，阿玥在覺得安慰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種似乎穿透頭皮的涼意。
“啊！那個……”阿玥有些緊張，剛纔自己下意識地就從聖女的手掌下偏頭躲過去了。
“……似乎是有人來了。”龍墨顏卻不以爲意，很自然地收回了手。
這時候，盛天雨出現在門口：“拜見聖女。”
“有事找阿玥嗎？”龍墨顏的聲音一直像是水一樣，平緩而又淡淡的，似乎從來沒有什麼能引起她情緒起伏的。
“是的，師父師孃又是讓小師妹過去。”說到這裡，盛天雨看了一眼阿玥。
阿玥本想再哼哼兩聲的，但想到這麼多天自己似乎也太過分了點兒，便有些彆扭的點頭：“那，我就去找爹孃了……墨顏聖女，下次我再來看你。”
龍墨顏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倒是她懷裡的小白蛇昂起了頭“嘶嘶——”了兩聲。
盛天雨見小師妹“哼”了一聲從給自己身邊走過，也不等自己，卻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追上去，而是繼續對龍墨顏道：“聖女，這次我去中原，見到不少新奇好玩兒的東西，便給聖女也帶了一件……只是不知道是否合聖女的心意，若是不喜歡的話，便扔掉好了。”
說着，盛天雨拿出一個小小的大概兩指寬、五六寸長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龍墨顏面前的桌子上，期間盛天雨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着龍墨顏……懷裡的小白蛇，生怕這小祖宗一個不高興就衝上來咬自己一口。
不是他膽子小，而是這種小白蛇看似晶瑩可愛，好似用白玉雕成的小物件兒，實際上是他們教中的聖物，也是天下至毒之物之一。
被咬一口之後，只有當代聖女的血才能夠解毒。
盛天雨自認自己的面子沒有那麼大，足夠聖女爲自己放血的。
······
待到那盛天雨離開，龍墨顏懷裡的小蛇快速地往那桌上的盒子游去。
“……怎麼了？龍王？”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千篇一律的“嘶嘶”聲，但停在龍墨顏耳中卻彷彿是在說話似的，“你讓我打開這個盒子嗎？”
小白蛇見龍墨顏伸手過來，扭着身子游到一邊。
龍墨顏伸手拿起盒子，打開盒蓋，用手指碰觸，卻發現盒子裡的只是一根髮簪。
這髮簪有什麼奇怪的……
龍墨顏還沒有想法，她的動作突然頓住，然後急急忙忙又摸了一遍盒子裡的簪子，然後將拿起簪子，將盒子扔掉，仔仔細細地爭取不忽略每一個細節：“……是雁子……是雁子啊龍王……”
此時若有人在這裡，便能看到一向古井無波淡然到彷彿超然物外的龍墨顏臉上出現了喜悅和忐忑交織的神情。
但很快，龍墨顏就冷靜下來：“就憑着這一根簪子，我又能做什麼呢……”
“嘶嘶——”小白蛇從桌子上一下子跳到龍墨顏的懷裡，然後快速地從她的衣袖裡游進去，很快從龍墨顏的衣領處鑽出來，用冰涼涼的蛇頭碰了碰龍墨顏的下巴。
“你說得對……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能放棄。雖然我眼睛看不見，但並不是廢人……”
龍墨顏站起來，下定了決心：“我們去找教主。”
······
此時，阿玥小師妹正一臉敵意地看着面色恭謹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美麗少女：“喂，你是誰？”
但是那少女並不回答。
“我問你話呢！”阿玥伸手就要去碰對方，卻被阻止了：“阿玥住手！”
阿玥動作一頓，然後轉頭有些瑟縮地看着來人：“……娘……”
來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冰冷豔麗的五官，豐滿高挑的身材，以及……一頭如雪般的白髮。
若是她和龍墨顏站在一起，比和阿玥更像是母女。
“師孃！”略帶活潑和驚喜的聲音響起，潘瑜軒從門口走進來，“您叫我有事嗎？”
被潘瑜軒叫做“師孃”的女子略略點了點頭，眉梢處的冷漠稍微化開了些：“瑜軒，你來了。”
話語落下，從門口又走進他們的大師兄：“徒兒見過師孃。”
“舒玄，你也到了……天雨呢？”
“久等了師孃，剛剛見一個師妹的劍招有些不對，便多停留了一會兒。”盛天雨淺笑着搖着一把扇子走了進來。
“哈哈哈，阿沁，我就說天雨是個愛護師妹的好師兄吧！”隨着爽朗的笑聲響起，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在場的人都趕緊施禮。
“拜見師傅。”
阿玥說完之後，立即直起身來蹦蹦跳跳地就要往男人身邊湊：“爹爹！”
雖然她的爹爹有着絡腮大鬍子，舉止一點兒也不文雅，看上去好像配不上自己美豔絕世的孃親，但是在阿玥的眼中，自己的爹爹是最棒最好的！比孃親更好！
“欸我的寶貝女兒！你終於不生氣啦？”教主曲垚高興地抱住阿玥的腰，然後舉起來轉了個圈兒。
“人家纔沒有生氣呢！”雖然覺得這樣的舉動很不好意思，但阿玥還是很享受這種親近的感覺，而不是像每次見到孃親的時候都要行禮，言行舉止也要隨時注意……
真是的，明明自己是她的女兒欸，怎麼感覺像是去見宮裡的娘娘似的——當然，阿玥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皇宮裡的娘娘，她這麼說也只是內心的一點兒小腹誹罷了。
“夫君，快把阿玥放下來，都是個大姑娘了，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舉止。”
曲垚雖然寵自己的女兒，但很明顯更喜歡自己的妻子，於是他把阿玥放下：“是啊，一眨眼都是個大姑娘了，好像昨天還在抱着我的大腿要糖吃呢！”
“是啊，也不小了。”韓沁感嘆了一句。
似乎是接收到了韓沁的心思，曲垚點點頭道：“是啊，真不想把她嫁出去啊。”
“可是女孩子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要是嫁到很遠的地方或者那夫家對她不好怎麼辦？”曲垚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看向潘瑜軒：“不如我就吃點兒虧，讓女兒嫁給你好了。”
潘瑜軒沒想到自己什麼都沒做卻被盯上了。
不過還沒等他表示驚訝，阿玥已經從無語到震驚了：“不行！”
“怎麼不行？”曲垚皺眉，“瑜軒和你青梅竹馬而且性子好，你們年紀也相仿。”
“可是我不喜歡他呀。”阿玥嘟嘴——她喜歡的是想這次在路上遇到的那個孟公子那樣的人，纔不是像潘瑜軒這樣總是和自己鬥嘴的壞小子呢。
韓沁的眼中裡微微閃過一絲微光：“你果然還是沒長大呀，”不等阿玥鎖什麼，韓沁朝着曲垚點頭：“夫君，還是說正事吧。”
曲垚清了清嗓子，表情立馬變得正經起來，也似乎多了幾分凶煞之氣：“是這樣的，再過幾日就是潘兄的生辰了，只是我要坐鎮教中，因此只能派你們前去賀壽。”
“能爲師父分憂是做徒兒的榮幸。”
“哈哈，雖然爲師很開心，但還是要麻煩你們一件事。”說着，曲垚就讓一旁彷彿木頭人一樣的少女招呼上來：“你們到時候會路過建州，只需要將她帶到那裡就可以了。”
“爹爹，這人到底是……”
“只是一個可憐人而已，她在建州有親人，正好可以照顧她。”韓沁語焉不詳地淡淡說了一句。
有些時候，冷豔的師孃比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師父更讓一衆徒弟信服。
因此她這麼說了之後，潘瑜軒他們不再多問什麼。
“不過……我們這一路上也不可能‘喂喂喂’地叫她吧？”阿玥總是看這個少女不順眼，絕對不是因爲對方長得比自己漂亮，而是因爲一種怪怪的感覺。
可真要說的話，有說不出來。
“望雪……奴……我叫做望雪。”
······
晉王查看了一下午賬本回到房裡的時候，正看到燕皎然靠坐在牀沿邊，一雙眼睛要閉不閉的。
晉王快走幾步將燕皎然抱住：“既然困了怎麼不躺下？”
“唔，等你……”
其實燕皎然是想休息的——畢竟現在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小寶寶了，連晉王都得排到後面去。
但是系統精靈及時提醒，如果父母的感情變淡的話會對腹中的胎兒造成影響，所以燕皎然纔沒有一時間“得意忘形”把晉王拋之腦後。
果然，晉王一聽這話心裡暖融融的，之前那種莫須有的擔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低下頭，晉王輕輕含住燕皎然紅潤的嘴脣：“下回不用等了，你現在是雙身子，應該多多休息。”
一說到這個，晉王就忍不住將手放到燕皎然的小腹處。
大概是時間很短的原因，此時的燕皎然的腰依然是細細的，肚子那裡更是完全沒有感覺，還是扁扁的。
“王爺，寶寶正在裡面慢慢長大呢……”燕皎然滿眼期待。系統精靈說，現在的寶寶還只是一個小黑點，而且爲了寶寶的健康，最後不要用這些帶輻射的東西照着看。
燕皎然雖然不明白那些是帶輻射的，但是一聽到有可能傷害寶寶，愣是差點兒把系統給拆了。
好在後來系統精靈巴拉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纔打消了燕皎然的這個奇葩的想法。
此時見晉王這樣，燕皎然眯着眼睛問晉王：“王爺，您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晉王看了燕皎然一眼，然後將她擁進懷裡：“都可以。”就算生了女孩兒也沒關係，繼承人什麼的，他和王妃都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
能聽到晉王這麼說，燕皎然覺得哪怕對方是哄自己的也滿意了。
嗯，孕婦的情緒總是這麼“跳躍”的。
······
要真的說晉王對燕皎然的感情真的是挺莫名其妙的。
但是有時候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就像是女人去玉器店裡買首飾一樣，或許有好幾款首飾給人的感覺差不多，選的不過是更喜歡哪個樣式。
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去選或者是旁邊有人勸她買某個款式的話，她可能還會猶豫，還會再挑挑選選。
可是這個時候如果有另一個人……或者另外好幾個人覺得某件首飾很不錯，想要從她的手中先買的話，那麼她就會迫不及待地完全不需要考慮地先買下來再說。
這個比喻不太恰當，而且晉王也不是女人。
但有時候男人女人作爲人……其實有時候心理都是差不多的。
一開始的時候，他對燕皎然不過是一點點好奇心，然後再是一點點好感——那個時候燕皎然已經是他的正妻了，按照晉王的性格也不可能再去拈花惹草什麼的。
即使後來發現自己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喜歡燕皎然，也並沒有達到非燕皎然不可的程度，更多的是因爲責任。
可是從京都、從回建州的路上，晉王恍然發現，竟然有不少人對自己的王妃有想法。
先是孟秋（……），然後是六皇子（……），再來是路上那個小白臉（……)，當然孟秋和小白臉不足爲懼，可以不列入戒備的範圍，但是六皇子……
晉王承認，他之所以不搭理六皇子，不僅僅是因爲他不想和皇家有更多牽連，也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性格使然，更多的是因爲他看不透這個六皇子。
就像是一汪潭水，看上去清澈見底，但實際上，水面之下到底有多深，除非沉下去，否則沒人說得清楚。
六皇子的隱隱心思已經足夠讓晉王拉起警報了。
如果燕皎然還是未婚之身那還罷了，可現在她已經是自己的妻了，那麼，就是屬於自己的，他絕不能讓她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而現在，燕皎然的肚子裡又有了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在晉王的心中，燕皎然已經是他不可分離的家人了。
既然是家人，那麼地盤意識一直很重的晉王有怎麼允許有外人插進來？哪怕對方再是千嬌百媚。
因爲自己的父親的行徑，晉王對於納妾一事一直深惡痛絕。
······
並沒有注意到系統之中自己和晉王的親密值又突破了一個階段，第二天一覺睡到自然醒的燕皎然揮退了差點把自己當玻璃人兒伺候的侍女們，此時正滿眼懷疑地看着地上那已經微弱得連“喵嗚”的聲音都發不出來，眼看着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吊着的白色波斯貓……或者說是落湯貓更爲恰當。
“系統精靈，你確定？”
系統精靈已經摩拳擦掌忍不住躍躍欲試了：“沒錯，就是這個！”
“……可是……你難道不想當人嗎？”燕皎然看着那麼一小團兒的小傢伙——據說貓兒的壽命不是很長吧？至少比人要短多了。
“……”難道自己不想要當人嗎？可是現在是條件不允許啊！如果現在不選的話，自己就會被系統當作病毒一樣格式化刪除的！
燕皎然沒聽見系統精靈說話，不過也知道估計自己戳到了什麼痛腳，尷尬道：“既然如此，那就做你想做的吧……你不會真的離開我吧？”
“當然啦，宿主您放心吧！我只是把我的自我意識電波鏈接到這隻波斯貓大腦裡去，那一部分系統程序依然是存在的。”而且系統精靈還打算着等以後自己可以換人的身體呢。
系統精靈說完，燕皎然還沒覺得呢，突然就看見原本如同死了一般趴在地上的波斯貓突然精神抖擻站了起來，朝着自己“喵嗷”了一聲。
沒等燕皎然驚喜呢，晉王就拿着一本賬冊進來：“怎麼回事？伺候的人都哪兒去了？”低頭一看，見到居然有一隻溼漉漉狼狽不堪的髒貓在屋裡，晉王想也不想，直接飛起一腳就將其踹出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