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費皇后登上後位之後,她的存在感就不怎麼強。朝中大臣知道他們的皇后是姓費,而後宮裡的妃嬪每日按時給費皇后請安。
僅此而已。
她不像是熹貴妃那樣有着皇帝的寵愛,也不像其他妃嬪那樣努力地想要爭奪皇帝的目光,但是……費皇后就是長居皇后之位,哪怕是熹貴妃再得寵,也從來沒有將費皇后將皇后之位上拉下來。
大家都知道她是一個淡然到單薄的女人,但是……也都隱隱有察覺若是惹怒了費皇后,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現在費皇后輕飄飄的一句話,愣是讓剛纔還喧鬧不已的朝臣們下意識地閉了嘴。
費皇后用那雙清亮的眼睛看了看亂糟糟的一團,輕聲道:“皇位,從來都是能者居之,但沒有了皇上,並不代表這個國家就此會垮掉。你們身爲朝臣,同樣是讓這個國家鼎立的支柱。”
清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底下因爲新皇人選不確定的朝臣們都靜下來心。
細細一想,的確如此——這段時間,皇上自從身體越發不好之後,不少的事情不都是他們互相協作才完成了的嗎?而且……現在皇上的屍骨未寒,他們就在這裡討論新皇着實是有些不敬。因此,大家都緘言不語,重新轉變心態爲皇帝哭靈了。
倒是那南王本來打算在這個時候一句除掉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六皇子的,但卻沒想到晉王和皇后都這個時候站到了他們那一邊——簡直是讓人扼腕嘆息!因此,南王不依不饒:“但就算這樣,六皇子或許是皇上的血脈,但熹貴妃殺害皇上卻是不爭的事實!”
說完,他的眼神往晉王和韓王那裡似乎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
其實南王有些想差了,並不是晉王和皇后想要站在那一邊,而是這個時候的南王,根本就不佔據大義。這場變故饒是任由南王說得再多也是於事無補。在大慶大臣們的心中,有資質可以繼位的雖然呼聲最高的是六皇子,但並不代表其他皇子不行。
雖然這南王也是和皇帝是血親,但是,這點親密的血緣又哪裡比得上皇帝的親子們呢?更何況。
更何況,這南王本身就是紈絝一個,又有四十多歲了,性格什麼的早就已經定型,讓他當皇帝,簡直是將大慶往敗落的深淵中推——與其這樣,就算六皇子不能繼位,他們還可以扶持年紀更小的皇子,至少可以將其培育成一個合格的君王。
如今晉王已經表明了立場,並不是站在南王也不是中立,而是隱隱偏向六皇子的,那麼就算是揭穿了六皇子不是皇帝的血脈,難道他們要讓南王繼位嗎?一看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除了那點可憐的和皇室血脈,有什麼背景和後臺?
但是,南王這句話的確引爆了一發新的燃點。
······
本來南王之前說過熹貴妃和皇帝的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因爲南王隨即就甩出了六皇子的身世問題,因此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既然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死去的皇帝身上,那麼皇上的死因便又成了朝臣們熱議的話題——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一定是有無數的猜測的。更何況,他們本以爲皇上的舊疾纏身或者是壽終正寢,卻沒想到……居然是有人下了毒手嗎?!
大家看向熹貴妃那張柔媚溫順的臉,實在是難以想象有着溫婉賢良名聲的熹貴妃是如何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難道說,這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南王見自己重新抓住了衆人的注意力,不禁得意一笑,然後像是炫耀似的講皇帝、方士、丹藥以及熹貴妃這些說了出來。
末了,見朝中大臣都一副驚呆了而不敢置信的樣子,說的有些口乾的南王才一臉正義地指着熹貴妃道:“……所以,就是這個女人夥同方士在丹藥裡放入了金剛石粉等*,讓皇上一病不起,最後害死了皇上!”
隨着南王的話音落下,衆人看向熹貴妃的目光也讓人頭皮發麻。
而熹貴妃早在南王吐露出的第一個字的時候僵硬得無法反應了——怎麼會……怎麼會!這個南王,怎麼知道她所做的一切!
明明……明明應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啊!
不敢置信的熹貴妃下意識地就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同盟者,但卻只看見了對方一個不爲所動的側臉——熹貴妃一下子就慌亂了!
怎麼會……不是被自己迷得團團轉嗎?不是爲自己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辭的嗎?!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卻不站出來爲自己說話!
驀地,熹貴妃腦海中閃過明悟——對方這是……要放棄自己了!可恨啊……明明之前的甜言蜜語說的那麼好聽……!
不過,你想讓我當替罪羊,爲你承擔所有的罪責,那還早着呢!
眼中掠過一絲瘋狂,熹貴妃看向那人,正欲張口來個魚死網破,卻不料不知從哪兒伸出一隻手往她身上戳了一下,那尖銳的疼痛讓她差點叫出聲來!而之所以說是“差點”,是因爲熹貴妃的嘴巴都張開了,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
熹貴妃因爲突然不能發生而驚慌不已,但是她張嘴的動作卻被人看見。本來衆人都因爲這南王條理分明的敘述而對原先這位溫婉賢良的貴妃起了懷疑之心,此刻見熹貴妃這個樣子,更是認定對方是被說中了想要狡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的心虛模樣。
晉王卻並不這麼覺得。
南王這個人,是個實實在在的紈絝,他雖然會有一段時間在京都住着,但更喜歡在他那封地居住——因爲在那裡,他就相當於一個土皇帝,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當然,南王的封地要比晉王的建州富饒多了。
正是因爲這種寬鬆的環境,所以養成了南王爛泥扶不上牆的性格,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剛剛他的王妃短短几個簡單質問就讓他下不了臺——因爲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用一句話來說,就是他腦子裡是一包豆腐渣。
而這樣的思維能力,又怎麼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又將熹貴妃的罪證說得頭頭是道?!
晉王並不是爲熹貴妃辯解,覺得熹貴妃猶如白蓮花一樣高潔無暇——事實上,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讓他順藤摸瓜地將事情的真相給摸得清楚了,但是……這南王的話也太奇怪了。
聽着不像是他自己發現的,反而像是別人告訴他這麼說的。
而能夠將這些話嚴絲合縫地給南王說了,說不定,泄露這件事情的就是始作俑者本身!
在晉王疑慮的時候,燕皎然腦海中也浮現了各式各樣的想法。
說真的,她完全沒想到這個場景會從爲皇帝哭靈變成了偵探現場。
剛剛熹貴妃那點失態的樣子都被燕皎然收入眼中,而熹貴妃那個狀態,也絕對不是如同其他人所想的那種慾望說中了二啞口無言的樣子,而是本來想說話……但是卻不能開口的樣子。
是被人點了穴道嗎?
燕皎然的腦海裡一下子就閃現過這個念頭。
那麼……其實熹貴妃是想說話的,卻被迫不能開口,那麼她之前看向的方向,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同夥……說不定,是那個親手殺死了皇帝的男人!
想到這裡,燕皎然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她順着熹貴妃的目光看去,但此時,好巧不巧地丞相下跪朝着費皇后:“請皇后明察,嚴懲熹貴妃,以慰先皇在天之靈!”
丞相都如此表態了,其他的官員自然也是隨之下跪,高聲呼和:“請皇后明察,嚴懲熹貴妃,以慰先皇在天之靈!”
卻原來,在燕皎然沒注意的時候,那些方士們也被抓了過來,但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其他怎麼的,他們一口咬定這是熹貴妃讓他們害皇帝的,這讓羣臣更是義憤填膺,恨不得現在就將熹貴妃千刀萬剮以表明自己對皇家的忠心耿耿!
沒有了再一步的辯解的力氣,熹貴妃只能眼睜睜地聽着費皇后給自己定了罪——死罪!
畢竟她謀害的是皇帝,而不是其他的人。
而六皇子雖然不會被熹貴妃一樣被牽連成死囚,但繼承人的位置,卻別想了。
要知道,他可是謀害皇帝的女人生的兒子!
一時之間,六皇子的眸色變幻,但卻並沒有因爲和皇位失之交臂的癲狂和不可置信。這一點,到讓不少朝臣覺得讚賞和惋惜。
······
熹貴妃直到被壓入天牢的時候,都有些不可置信——她不明白,明明只要過了今天,自己就要過上連皇帝都要近三分的太后生活了……爲什麼不過轉眼之間,自己就從高高在上的妃子變成了誰都可以踩一腳的階下囚?!
明明……明明自己差一點點就成功了啊!
“這女的是誰啊?從關進來之後就一直張大嘴巴啊啊啊地叫?”雖然是天牢,但是也分男囚和女囚,自然,獄吏也是分爲男女的。不過,這女囚的獄吏一個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這樣才能夠牽制住那些突然發瘋的女囚——如果不是胸前還有兩團女性的象徵的話,估計說她們是男的也不會有人懷疑。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她們都沒有嫁過人,長期呆在這種陰暗負面的地方又沒有享受過丈夫家人的關愛,自然心裡是會有所扭曲的,見到熹貴妃雖然狼狽但依然帶着一種憔悴的風情的模樣,其中一個女獄吏甲對另一個發問的女獄吏乙說道:“還不是那熹貴妃。”
“熹……熹貴妃?!”女獄吏乙明顯是新來的,還沒有被這牢房逼得心裡變得有多扭曲,因此聽到貴妃這樣的人物在,自然是覺得十分的高大上,一聽這名字嚇得連腿肚子發軟的。
“瞧你那點兒出息,她既然能被丟到這兒來,就說明她不是什麼貴人之類的了,用不着再小心翼翼的。”女獄吏甲嗤笑道。
幹她們這一行的,最喜歡看到的就是那些個光鮮亮麗的達官貴人落到被她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手裡了。
“聽說啊,這熹貴妃別看面上溫柔和順的,實際上,比咱們都還狠呢,居然敢對先皇下手呢!”女獄吏甲說着,嘴裡帶着一絲憤怒和不屑——雖然她們平日裡好像十分惡劣的樣子,對於大慶,對於大慶的皇帝,她們還是有着百姓對位高權重者的敬畏和奴性的。
“什麼!居然這樣嗎?!”女獄吏乙顯然是沒有女獄吏甲那麼消息“精通”,不過也因此,看向熹貴妃的目光變了——她們想要嫁一個好人家想得不得了,都沒有人要她們呢,這女人嫁入了皇家,成爲了最受寵的妃子,享盡了榮華富貴,居然還對皇帝下手……這不是赤·裸·裸地打她們的臉麼?!
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她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卻不好好珍惜,活該!
想到這裡,女獄吏乙“咳呸——”地吐出一口口水王熹貴妃身上噴去。
女獄吏甲看到女獄吏乙這麼做,正想着制止,轉念一想,落到她們手上的,基本上沒有什麼迴轉的餘地,因此也就沒管。但是爲了以防萬一,女獄吏甲還是意思意思地拉着女獄吏乙離開。
感受着冰冷的鐵窗和地上扎人的乾草,哪怕是年幼隨着自己的母親東躲西藏四處漂泊的時候都沒有落到這麼淒涼的地步,一下子讓熹貴妃不由得悲從中來。
但與此同時,她的內心對於那個原本和自己結盟,現在卻扔下自己想讓自己頂罪的男人憤恨不已——果然,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信不得的!枉費自己還以爲對方是被自己迷住了!
不過,自己雖然說不了話,但是並不代表自己沒有其他方式揭示那個男人的罪惡了——想讓自己當替罪羊?做夢去吧!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拉着他一起!
這麼想着,熹貴妃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然後開始大力地拍打起鐵窗來:“啊啊——啊、啊啊!”她要去要紙和筆,她要將那個男人做過的醜事一件一件地寫出來!
但是熹貴妃畢竟享受了富貴榮華的日子這麼多年,只拍了幾下,她那保養得宜的手就紅腫了起來。可是,比起這個,她內心想要報復的念頭更加的強烈。因此,她不停地擊打那個鐵窗,就是希望剛纔那女獄吏能夠出現。
不過,幸運並沒有降臨在熹貴妃的身上,她拍打了半天,也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就在熹貴妃內心越來越絕望,不由得滑坐到地上哀哀哭泣的時候,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繡着金蟒黑緞雲頭靴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驀地,熹貴妃的心裡有一陣不好的預感。
“怎麼?見到本王太開心了,所以說不出話來了?”聽到這個聲音,熹貴妃心中的恨一下子就涌現了出來!
因爲知道自己說不出話來,熹貴妃乾脆不開口,一面自己那狼狽的一面被對方給看見——她可是榮寵後宮的貴妃,哪怕是在這個時候,也不能在敵人面前出醜!
“正好,本王也覺得安安靜靜的咱們正好談話。這樣說吧,對於你到目前爲止的表現,本王很是滿意,因此,本王決定,爲了嘉獎你,就讓你沒有痛苦地死去好了。”畢竟只有死人,纔會真正地“閉嘴”。
聽到對方的話,熹貴妃的眼睛猛然睜大,在也維持不住表面的淡定——想要自己死?!沒有那麼簡單!
但對於男人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熹貴妃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構不成威脅:“雖然還很想利用你將你兒子再往渾水裡拖一拖,但是這段時間本王發現,你那個兒子也不是那麼安分……呵呵,他的作用可比你大多了。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勞煩’你了。”
這下子,熹貴妃是真的慌了——雖然她是對六皇子無法保持慈母的心態,但是那好歹也是她十月懷胎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在看到六皇子越發出色的時候,雖然她面上不顯,但是內心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自豪的。
最重要的是,熹貴妃終於明白,對方不是開玩笑說着玩兒的了——他是真的想要她死!
這怎麼可以!
但是,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一呼百應,呼風喚雨的貴妃了,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階下囚而已。
······
熹貴妃被壓入天牢,因爲皇后發了話的原因,六皇子和七公主並沒有也被牽連到牢獄之災,但是,七公主並沒有膽量繼續呆在這冰冷駭人的深宮裡了——父皇剛死,母妃又成了害死父皇的兇手,七公主的世界只覺得一下坍塌了。
溫暖明亮不再之後,剩下的就是無盡的寒意。
這個時候,七公主覺得自己只有哥哥可以依靠了。
六皇子自然也不會丟下這份責任,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繼承皇位的優勢已經沒有了。雖然很是埋怨自己的母妃,但是,並不代表他現在要將怒火發泄到自己的妹妹身上。事實上,如果這個時候六皇子對七公主不聞不問的話,反而會招來更多的流言蜚語。
而七公主不知道是因爲有了六皇子做依靠還是怎麼的,來到六皇子的府上後,她很快就將注意力從父死母傷的情況中轉移過來了,甚至,還有心思去摻和六皇子的後院事務。
在她看來,六皇子是自己的哥哥,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相依爲命,自然是關係最親密的。可是,整天看着那個如夫人晃來晃去,而趙婉清也時不時地來刷存在感,着實讓七公主有種重要的東西被搶走的感覺。
以前沒有經常見面還沒有什麼,現在天天都住在一個屋檐下,着實讓七公主覺得氣鼓鼓的——在她看來,趙婉清這個女人一點兒用都沒有,趙御史大夫也不能協助自己的哥哥奪取王位,甚至,連知道自己的哥哥得到皇位的機率大大降低了之後,連見面都沒有幾次了——這可是逢年過節唉!雖然因爲自己的父皇駕崩的原因,舉國都在哀悼,不能像是以往過年那麼熱熱鬧鬧的,但是,該有的禮數應該也全了吧?
因爲這個,七公主沒有少把起灑在趙婉清身上。
趙婉清自然也是氣的很。
本以爲自己可以一步登天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了,結果不知道熹貴妃腦子在哪裡進水了,居然敢慫恿皇帝煉丹,相信那些方士的丹藥!
趙婉清並不知道吃丹藥會對身體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只覺得如果不是熹貴妃往皇帝的丹藥中加入金剛石粉的話,絕對不會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
偏偏七公主還有事沒事地在自己面前鬧……
要不是看在她是六皇子的親妹妹的份上,趙婉清早就叫鴻雁給她身上拍一個蠱蟲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去了!
就像當時的望雪一樣!
想到這裡,趙婉清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開口問鴻雁:“當初那個望雪……就是從晉王府出來的那個,後來真的死了嗎?”
她記得當時是命令望雪去建州,找到燕皎然,然後讓燕皎然染上蠱毒的。
但是,時隔這麼久,並沒有看到燕皎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樣子,趙婉清就知道當時的事情是失敗了。而一旦失敗了,按照鴻雁的說法,時間到了卻沒有完成任務的話,那蠱蟲就會破體而出,到時候,哪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聽到趙婉清的問話,鴻雁微微垂下眸子,聲音平淡:“是的,不管她完不完的成任務,都是要死的。”
聽了這話,趙婉清大大地放心了——大概是熹貴妃謀劃了那麼久結果一着不慎滿盤皆輸,連自己都搭進去之後讓她有些警覺,突然就有點害怕如果自己做過的事情暴露出來了是不是和熹貴妃一樣的下場或者是更慘……
鬆了一口氣的趙婉清並沒有發現,身後那沉默的鴻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明的光亮——望雪自然是應該要死的,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的姐姐的話。現在的望雪,因爲被姐姐下了無憂蠱的原因,早已經忘記前塵往事,或許是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平凡地生活着吧。
並不是鴻雁或者是龍墨顏心地善良,而是根據望雪,她們聯想到了自身——如果當初她們也能夠得到一絲好意對待,那麼她們姐妹是不是就不用天各一方,明明身處同一“所屬”,但卻有十幾年都沒有見過一面?
也正因爲如此,鴻雁纔沒有答應龍墨顏的要求,和她一起離去,而是選擇繼續潛伏在趙婉清身邊——恢復了記憶之後,鴻雁一點都不想輕饒了趙婉清的師傅他們。
而且,她這些年在趙婉清身邊,也見識到了不少的陰私,她突然意識到,這趙婉清和她的師傅,一定不是普通的圖謀簡單的東西。
如若不然,就不會用趙婉清暗中偷換這趙府千金的身份了。
······
當晉王接到消息的時候,熹貴妃已經死去多時了。
雖然按照仵作的說法,這熹貴妃是上吊自盡的——用她腰間的腰帶——大概是因爲風光了一輩子,突然落到這樣的地步,她的驕傲和自尊都受不了,因此選擇了這種方法瞭解自己風光又慘烈的一生。
雖然晉王並不認同這種說法,但是逝者已矣,而且從熹貴妃這裡也得不到更多的東西,他也只能暫時作罷——反正,他現在已經不是當時在京都的那股晉王了,現在的他,對他更重要的是家人。
而且,京都這個是非之地,他也是不想再呆了。
只等着新皇即位,他就可以早點帶着自己的王妃回去了——大過年的,不僅是燕皎然,他也想自己胖嘟嘟的兒子和軟嫩嫩的女兒了。
更何況,晉王有個預感,如果繼續待下去的話,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生活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可惜,總是天不遂人願,晉王的這個想法還沒有過去多久,剛剛因爲死去了皇帝而籠罩了一層灰色的壓抑氣氛的京都便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南王,逼宮了!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是嘿嘿,燕皎然正在和晉王吃火鍋——這種寒冷的天氣,只有吃這種熱乎乎的美食才能夠讓自己的身心都暖和起來。
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晉王二話不說就帶人出去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晉王變成了這皇宮的支柱之一。
之所以說是之一,還有另一個支柱,那便是韓王。
說來也好笑,在皇帝在世的時候,他是千防萬防、日防夜防地不想讓晉王和韓王兩家沾染更多的權勢。可是在他走了之後,維持朝廷和皇宮的外部和平的,卻也是這皇帝各種警戒的兩位異姓王。
晉王就還好,畢竟當初他在京都的時候就展現了炒飯的勢力,雖然得了個“血煞閻王”的名號,但與之相對的也是他世人皆知的公平和出色的自身能力——要不然,朝臣就對晉王只有“畏”而沒有“敬”了。
讓人吃驚的是韓王,本來因爲原本第一任韓王就是有個風流不羈的性子,所以有了好多個嫡子嫡女、庶子庶女。
不知道是不是繼承了韓王骨子裡的風流,這些個兒女們也都是有不少的妻妾,自然……也有不少的兒子女兒。
現在這個韓王,就是第一任韓王的兒子——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幺,但卻得了他父親的歡心,繼承了這王位。
不過成爲了韓王之後,似乎是覺得那一點點約束力也沒有了,韓王紈絝風流的性子也流傳了開來。
至少,聽說現在韓王已經四十歲左右了,但後院兒裡的“小嫩草”們,年紀最小的也不過才十五六歲。
就在人們以爲他就這麼尋歡作樂過下去的時候,沒想到臨危受命,他居然也將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
一時間,隱隱有皇帝生的兒子還比不過異姓王的流言慢慢擴散開來。
······
而南王,就是在這個時候起兵逼宮早飯的——大概是覺得夜長夢多?
自那次大鬧靈堂之後,雖然讓六皇子可能與帝位無緣了,但是南王發現自己似乎也把自己的可能性給堵死了。
這怎麼能行?
他將熹貴妃拉下來,讓六皇子從頂端跌落,可不是爲了給其他人鋪路的。既然這些人的眼睛都像瞎了似的看不到自己,那麼他就直接用武力制衡好了!
南王的如意算盤打得挺好,但是他卻忘記了一個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本質上就不適合當皇帝。不僅僅是因爲他自己本身沒那個能力,而且他也根本沒有皇帝的魄力。可想而知,他那一盤散沙似的隊伍,在面對皇宮的禁林軍以及晉王他們的時候,是很容易就勢如破竹地被擊潰了。
就連南王本人,都被韓王一刀穿心而死。
晉王看着驚魂甫定的皇后抱着康小皇子,強自鎮定地向韓王道謝的時候,一個有些模糊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南王的反叛讓到底讓誰當皇帝這個問題重新又被提上了桌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六皇子的可能性降低了之後,朝中的各個勢力也都被打算,支持各個房子的都有那麼一小撥人。
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皇子,都有人支持。
他們覺得,康小皇子是養在皇后名下的,雖然不是皇后親生,但養恩已經足夠讓他身份可以和其他兄弟們競爭了。
至於小皇子還小的問題,他們完全可以設置輔國大臣或者是攝政王——比如說韓王或者是晉王或者是一直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安王。
不過,這就存在一個問題。
那就是皇帝親政。
一般來說,只有在大婚之後,皇帝纔有親政的資格,這是大慶朝開國以來定下的規矩,無法改變。
不過說是大婚後親政,但是實際情況卻不是這麼順利。
一般來說,輔國大臣或者是攝政王當久了,根本不會輕易將權柄還給小皇帝的,就算是沒有反心,也會覺得皇帝太小、當不起重任,等再大一些吧!
這林林總總加起來,差不多要折騰到皇帝及冠時才能真正的掌握大權,更有甚者,直到其退休或者死亡,皇帝才能真正掌握大權。
而這個時候,另一種更讓人意想不到,或者是荒謬的說法出現了——爲什麼要設定攝政王呢?既然如此,不如就直接讓韓王或者是晉王當皇帝不就可以了嗎?
而在韓王和晉王這兩個人選之中,支持者似乎更偏向於晉王。
但是,無論是晉王還是燕皎然,在得知這個說法的時候都沒有什麼高興的感覺,晉王更是心中“咯噔”一下——他有預感,這一切都是那害死皇帝的幕後黑手攪出來的!而目的,就是讓自己成爲衆矢之的!
可是,那幕後黑手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
這次,似乎並不需要晉王再去花費腦筋尋找了。
因爲就在這皇位的爭奪隱隱白熱化,甚至在由兩個年幼的皇子自認爲自己纔是真命天子而發生決鬥,雙雙殞命之後,推向了高·潮!
而就在這個時候,民間開始流傳一個說法——之所以皇帝會死,而且皇子們爲了爭奪皇位出了這麼多醜事,就是因爲他們其實根本不是上天選定的天子!
大慶王朝註定一世而亡,真正能夠讓人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的,反而是旻朝!
而旻朝,正是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