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啓雙手環在胸前靠在柱子上沒發一言。
胡玲手沒有一點的停歇,穿針走線間將胡二胸前的傷口一點點的縫合。
充滿血污的手拿過剪刀將線剪斷,胡玲再一次用酒精將胡二的傷口清洗,胸口,手臂,各處的擦傷都被胡玲用布巾仔細擦拭了一遍,隨後倒上陸木製作的金瘡藥, 用蒸煮過的麻布綁紮。
血止住了,剩下的就看胡二自身的抵抗力了,這個時代沒有狂犬疫苗,只能寄希望於古代人的體質要強於現代人吧。
張啓嘆了口氣,雙手放了下去,走到了胡二身邊。
純酒精消毒的疼痛難以想象, 此刻的胡二早已昏睡了過去。
張啓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 一片冰涼。
轉過頭對着正在整理滿地血布的胡玲說道:“找人帶他下去吧,時刻觀察,一旦有發熱的症狀就用酒精擦拭他的額頭。”
“請君上放心,胡玲知道該怎麼做。”
胡玲輕聲言語,像是怕吵醒昏睡中的胡二。
張啓揮了揮手,胡玲便收拾好了滿地的穢物走了出去。
望着牀榻上的胡二,張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大廳又是一片寂靜,不多時,幾人走來,用擔架小心的將胡二擡了出去。
“眼不見心不煩,還是先離開吧。”
沉默了良久,張啓閉上了眼睛, 離開了騎砍世界。
——
林中。
張啓的身影再度出現。
越野馬親暱的湊上前,用腦袋頂了頂他的胸口, 張啓笑了笑, 看見地上的虎屍,走上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它搬到了越野馬的背上。
翻身上馬, 張啓吆喝一聲兩匹馬便加速往草場而去。
咯咯噠, 咯咯噠。
馬蹄有節奏的踩踏着地面,張啓眼前一片豁然,藍天白雲取代了平仄的樹林。
“當戶!”
兩匹馬進入草場範圍,正好此時胡水等人巡視過來,見張啓馬上有着赫然一具虎屍,他連忙帶人圍了上來。
“當戶!”
“見過當戶!”
與他一同巡視草場的百餘騎兵紛紛行禮,張啓無心應和,只是輕微的點頭。
胡水不見胡二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但是見張啓興致不高便也識趣的沒有多問,只是帶着人一路將張啓護送回了草場營地。
“來人!”
張啓還未下馬,先聲喊道。
兩名女兵跑了過來,越野馬速度減慢但還沒有完全停下,張啓直接下馬,動作流暢。
“將虎屍剝皮拆骨,獻給!鮮卑王!”
張啓眼神慍怒,盯着馬背上的虎屍狠聲道,女兵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暗暗驚心,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到張啓如此憤怒的表情。
不敢多言,紛紛應:“諾!”
張啓頭也沒回的走進自己的氈房,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只等待着他的大軍到來。
——
夜。
鮮卑王庭。
“哈哈哈,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勇士,這勇武之力真乃無人能及!
瞧着虎皮上的豁口,每一道彷彿都是在本王眼前刺進去的一般,哈哈哈,這虎皮本王就收下了,來人,去本王的寶庫挑選幾件像樣的寶物送去其長當戶的草場!”
王庭內,鮮卑王哈哈大笑着向在場的人炫耀着張啓派人過來獻上的禮物,那頭斑斕猛虎的虎皮。
雖然還未硝制,但血淋淋的新鮮虎皮更加讓人心動。
如今鮮卑王算是徹底對張啓放心了,又是牛羊,又是甲冑美酒,如今這新獵的虎皮無不在說明張啓的真心投效,他在疑神疑鬼的就有些小肚雞腸了。
王庭氈房中兩名侍女退了下去,她們要去與大閼氏說,告訴她鮮卑王要賜予張啓寶物的事情。
大閼氏,鮮卑王的女人,地位相當於漢地的正宮皇后,鮮卑部的寶庫也就相當於內帑,一般都是由大閼氏掌管。
“另外,拓木,明日在草場挑選兩千頭牛,四千頭羊以及相應草料給其長當戶送去,他的牛羊都獻與了本王,想必麾下也缺少吃食了。
這可是一位真正的草原勇士,可不能怠慢了他。”
拓木帶着一頂鳥羽氈帽行了一禮:“是,大王。”
吩咐完,鮮卑王又是一臉笑意的端詳起了手中的虎皮,血淋淋的虎皮上到處都是豁口,其中的狠辣讓人不由得心生佩服。
“好啊,好啊,當真是勇武非凡!”
一邊欣賞虎皮,鮮卑王一邊感嘆着。
時間不慌不忙,緩緩流淌,日月交替了幾次,遠在大興安嶺的茂密森林之中,兩支千人軍隊整備齊整。
慧在沒有收到張啓傳回命令前就在準備行軍的糧草了,他了解如今的‘啓’,派人回來轉達行軍的命令是早晚的事情。
最近一段時間營地牧民們吃的都是奶製品以及肉食,所有的穀物都被徵集起來磨成了粉末,一張張的饢餅被烘烤出來整齊的碼放着,這些是即將行軍的戰士們每天的主食。
另外,腖酪也可以食用了,慧給每一個戰士都配足了份額。
今天是遊哨傳回張啓命令的第二天,一切準備就緒,兩杆旗幟緩緩升起。
一杆上書王字,周圍配有獸紋。
一杆繡着大大的展翅雄鷹,雄鷹翅膀下是鷹的旗號。
他們如今已經是校尉了,各自掌管千餘兵馬,手底下軍候曲屯雲集。
兩千人,八千匹戰馬,每人都是四騎,這些戰馬的背上有的揹着新軍的糧草,有的則揹着甲冑兵刃。
前往鮮卑草場的路早已趟平,遊哨們閉着眼睛都能找到方向。
“出發!”
戰馬上,王梨抽出了張啓贈與他的鋼刀斜指着天。
他的身側,兩名旗手揮舞着小旗傳達命令。
咚咚咚。
數千匹戰馬同時往前,震得樹梢上本就不多的樹葉簌簌的往下掉落。
見王梨部行進了,鷹等待了一刻餘鍾這才下達命令,又是幾千戰馬行進,林子裡的鳥獸無不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