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侯說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纔不會讓衛將軍的一片心意白費。”
軍陣前,一名將官對着方陣裡的阿良說道。
阿良稍愣片刻,想起衛青對他的囑託,看了霍去病那邊一眼點了點頭。
“某知曉。”
“嗯,如此便過去吧、”
聽到阿良如此說道,將官側開了身子,揮了揮手,兩旁的將士們便歸刀入鞘。
“霍小郎。”
來到霍去病身邊,阿良將他從馬背上扶了下來。
“阿良,我舅舅在何處?!”
一下馬,霍去病問的第一件事就是衛青的下落。
阿良神情苦澀,雙眼有水霧蘊出,撲通一聲,他跪倒在了霍去病跟前、
“衛將軍領親衛軍阻敵當前,不敵被俘,遂下令全軍受降,以求保住諸君性命。”
“阿良無能,沒能保護好衛將軍,全軍受降後,衛將軍無顏面對陛下,自裁當場!”
“你胡說!”
霍去病雙眼赤紅,死死的盯住跪在地上的阿良。
他無法相信,在他心目裡戰無不勝的舅舅,會選擇如此收場!
“我不信!你騙我!”
“我不信”
兩行清淚從霍去病的面龐上滑落。
他也清楚,阿良所說多半是真的,但他真的無法相信,那個將他帶到長安的舅舅,就這麼沒了。
兩人在戰馬旁久久不語。
獨孤鴻他們早早的離開了,將現場交給了負責看守十九萬漢軍降卒的遼東軍將士們。
“舅舅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霍去病纔再次問了一句。
阿良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如實道:“衛將軍的遺體已被遼侯收斂,通過驛傳送回了長安,會如何,全看陛下如何安置。”
“這樣嘛”
霍去病身子佝僂了下去,像是精氣神被抽離。
他茫然的擡起頭,望向那座陌生的城市。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面對。
一息間什麼都變了。
舅舅沒了,那位他視作偶像的將軍也成了他的敵人,自己如今多半是被俘了。
“他沒殺我,是要見我吧,帶我去吧。”
霍去病目光望向了一名近前的士卒。
士卒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上馬吧霍將軍。”
伸出手,士卒將被繩索捆縛的霍去病扶上了戰馬。
隨後與將官彙報後,便牽馬進入了遼寧城中。
戰馬一路踱步而行。
霍去病也看見了這座城的面貌。
整潔的街道,寬敞的路面,佩刀的人來往,他們或說或笑,即便滿頭汗水,有難掩的疲憊,但是無一例外,每個人都是那麼的向上,拼搏的勁頭十足。
一路走來,霍去病驚奇的發現他沒有見到一個面有菜色的窮苦之人。
即便有穿着衣不蔽體的打扮之人,但是他們的身體卻是健壯的,面色也紅潤。
走過一重重的城門。
霍去病被帶到了一片宏偉的建築羣之中。
建築巍峨,氣魄非凡,紅白相間的漆料更是點綴着這些建築的精美與實用。
“霍將軍,下馬、”
牽馬的士卒出聲喚醒了馬背上的霍去病。
伸手將其攙扶下來,也沒有脅迫之舉,只是說道、
“霍將軍跟我來,這邊是城心圈,守衛戒備,還請不要有任何不宜之舉。”
霍去病苦澀的點了點頭,他可謂是大漢最年輕的關內侯,如今卻以然淪爲了階下囚徒。
“君上,人以帶到。”
城主府會客廳,洗了個澡換了一身青衫的張啓正在品着今年新產的茶葉。
不同於紅茶的醇厚,綠茶的清新獨受他的鐘愛。
“去病兒。”
喝了一口茶水,張啓對着被捆縛着走進來的霍去病點頭喚道。
心中千般憤怒,但是見到張啓的那刻,霍去病還是低下了頭顱,稱了聲‘將軍。’
“唉。”
張啓嘆息了一聲,揮了揮手,左右的侍衛便上前解下了霍去病身上的繩索。
“造化弄人,卻是我對不起去病兒了。”
“坐吧。”
進到這裡後,霍去病便像是丟了魂一般,整個人都木訥了。
張啓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從懷裡掏出了衛青臨死前交給他的兩樣東西。
“伱舅舅臨死前交給我的,他說這是他母親的飾品,拿着它無論我說什麼那你都會信,但我還是想將選擇權交給你。”
張啓的手往前推了推,飾品,記載住址的木牌被他推到了霍去病身前。
“留下,回去都由你決定。”
“本將不防與你說,劉徹對的起你,但他對不起天下百姓,這些年漢地黎民生靈塗炭,你進城也見到了本將之城的樣貌,我要做的,是讓天下人都如此城之民一樣,能夠堂堂正正的做人!”
“你。”
“自行決斷。”
張啓的手在霍去病的肩膀上拍了拍,隨後揹着手走出了會客廳的大門。
臨走前,他也讓裡面的侍衛們出來,順帶將門帶上。
寂靜的空間。
只有淡淡的煙香飄蕩着。
看着桌案上那枚飾品。
霍去病的眼睛赤紅一片。
那是他與他舅舅的秘密。
天底下沒有任何人知曉,即便是劉徹也不知道。
“舅舅.”
“你是讓我留下來嗎.”
——
“謙兒加油,在使把勁就翻過來啦。”
一張寬敞的軟塌上。
白星,青花,胡廿,青菱,霓裳幾個正在圍觀一名不到三月的嬰孩。
嬰孩不同剛出生那天的皺巴,營養充足下,起色紅潤,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咿咿呀呀的。
雖然還看不清東西,但是聞着熟悉的氣味,聽着熟悉的聲音。
嬰孩還是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一用力。
他便從趴着的狀態翻過了身子。
讓圍觀他的幾個婆姨都紛紛鼓起了掌。
“謙兒真棒。”
“謙兒好厲害呀。”
“.”
青菱眼神中滿是寵溺。
側躺到了嬰孩的身邊,吧唧一口就親在了嬰孩白嫩的臉蛋上。
興許是聞到了母親的氣味。
嬰孩更是好動了起來。
兩隻手不停地往青菱臉上抓握。
別說,小小的人兒抓起人來還挺疼的。
“嘶。”
青菱吸了幾口涼氣,嗔怪的將嬰孩的小手拿開,俊俏的俏臉上登時就浮現了幾處爪印。
“壞壞了啊,你要是給爲孃的臉抓破了,你父親不喜歡爲娘了,那爲娘可就要打你屁股了。”
“唉,也不知道夫君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提到張啓,青菱的臉上閃過了思念與落寞。
“啊嗚啊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