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區?”我一愣,“你是說,她去風景區玩兒了一次,然後回去沒幾天,就死了?”
“是呀。”
“哪個風景區。”
“好像是…”
我的心怦然一跳,這女老師所說的風景區,正是當初我和楊叔兩個在那座公寓房東的帶領下,去見那‘法師’時,所經過的那裡。而所謂的,這個女校工被那司機發現時所走下來的那個‘坡道’,我想,應該就是通往那法師住的那片樹林的那坡道,難道說,她去見了那法師,或者說,她認識那法師?…突然之間,我想到那法師是四川人,而這女校工的男朋友那‘豁牙子’,也是四川人…豁牙子跟王會計關係比較好,而王會計跟王老闆又比較好…那麼,王老闆和那法師之間,是否有某種聯繫?…我腦子裡接連閃動着一個個的念頭…這個時候,我猛然想到一件事。
“那個女校工大體是什麼時候死的?”我問。
“就是上個月。”
上個月?…我眉頭一擰,那個四川的‘法師’,是過年沒多久那時候,被我和向風發現死在那座公寓四樓的一間房裡的。這就是說,這女校工去那片風景區的時候,那個法師早就已經死了…那照這麼來看,她不是去見了那法師?…
具體那女校工是怎麼死的,這女老師不是很清楚。我決定到那女校工原本打工的那老闆家去探一探。這女老師說她知道住址,當初那女校工過來告訴她的。
離開這女老師家,我和雨馨隨便買了些東西吃,便驅車去了那老闆所居住的小區。
這是一片落成沒很長時間的花園式高級住宅小區,我們說是來找人的,在門口保安那裡登了記,雨馨便把車開進了這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裡面空位挺多,陰森森的,看情形,這小區的樓盤有不少都還沒人住。
從停車場出來,我和雨馨行走在小區幽靜的路道上,正午的陽光暖暖的灑下來,把頭頂的樹葉塗抹成金色,沒有一絲的風,清淡的花香一股股的往鼻孔裡鑽。
來到其中一棟樓前,順着電梯上了六樓,按響六樓住戶的門鈴,很快,門便開了,一個尖嘴猴腮,一臉刻薄相,頭髮染燙的像泰迪一樣的女人,從門縫裡探頭出來,嘴裡還在嚼着食物。
“幹嘛的?”女人冷冰冰的問。
“阿姨你好。”我笑了笑。
女人臉一板,“叫誰阿姨呢?”
“哦,不對,大姐…”
“喊誰大姐呢?!”
我心說,就您這年紀,難道我還叫您小姐,或者小妹子不成?
“那…”
“我說你這人有毛病吧,有事快說,沒事我關門了啊!”
我心說,這女人可能有更年期綜合症,嘴上客氣道,“那什麼,請問一下,娟娟以前是不是在您家裡做事?(那女校工名叫娟娟)”
聽我這樣一說,這女的先是一愣,隨後臉一拉,“不認識!”‘咣’一下把門給關了。
“怎麼辦?”我哭笑不得道,“看來軟的不行啊…”
“那就來硬的。”
“你說的哦…”
我笑了笑,急促的按響了門鈴。
還是那女人,“我說你這人有毛…哎哎,你幹嘛!你們兩個幹嘛!我給物業打電話叫保安了啊!…”
“阿姨你別怕。”我笑道,“我們不是壞人,過來只是有些事要問問你,關於娟娟的。”
“我怕?媽逼的…”女人沒用我推了,‘咣’自己把門一開。
“你怎麼罵人呢?”雨馨眉頭一皺。
“罵人怎麼了?哪來的兩個傻逼玩意兒,去打聽打聽我老公是誰!今天我就把門開在這兒了,你們有種就跨進來,我老公明天就買你們的命!信不信?”
我‘呵’的一笑,朝雨馨攤攤手,“好厲害。”
“確實…”雨馨也笑了。
女人雙手一抱,翻着怪眼,“知道厲害了吧?這一片地方誰不認識我老公?派出所所長見了都給他遞煙!”
“我不認識…”雨馨說,“聽你這樣一說,我倒挺想認識了。”
女人看了看雨馨,“你認識他幹嘛?”
“借他點光,認識一下你們這片地方的派出所所長唄。”雨馨笑了笑。
“嘿…”女人冷笑道,“那種高級人物,是你們這種窮鬼認識的麼?別看你這身衣服表面不錯,老孃我一眼就能瞧出是地攤上淘來的垃圾貨,窮逼玩意兒…”
我眉頭一皺,抓住雨馨的手腕,“算了雨馨,我們走吧。”
雨馨笑了笑,輕輕掙脫我的手,盯着那女人,冷冷的說,“窮不窮逼,我不知道,高級人物,我也不認識,我只記得,過年的時候,趙副市長打電話邀請我去他家吃飯,被我推了,正月十五的時候,市公安局牛局長兩口子打電話說要接我跟他們一家人晚上去觀燈,被我婉拒了…”
“哎呦,嘖嘖嘖,牛皮都吹破嘍,接着吹,還有呢…”
這個時候,就聽一個聲音道,“吵吵什麼呢這是?”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箇中年男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我老公來了。”女人得意的說,隨後嗲嗲的叫了聲,“老公…”
以她這年紀,配上這口氣,聽的我直肝兒顫。
“幹嘛幹嘛?”那男人一邊走,一邊不耐煩的說。
“這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兩個傻逼,硬要往咱家裡闖,還說什麼認識王副市長,牛局長,真是笑死個人…”
那男人眉頭一皺,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一斜,看到我旁邊的雨馨,立時一震。
“白…白小姐,你怎麼來了?!我天吶!…”
這麼一來,不只我愣了,那女人也愣了。
“原來是郭哥啊…”雨馨笑了笑,“好久不見。”
“哎呦,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什麼風把您給吹開了?快,快,家裡坐!”
“老公,她…”
“她什麼她?!”男人眼睛一瞪,“媽逼的,我真想踹你兩腳!這就是我以前跟你提過的白小姐,平時請都請不到!還傻逼一樣愣着幹嘛,還不快去泡茶!…”
“不用了郭哥。”雨馨笑道,“別難爲嫂子,一點小小的誤會而已。”
“只要白小姐不介意就好,這個傻女人,有眼不識泰山,我真想掐死她…”男人笑着抹抹腦門兒的汗,指指我,“這位是…”
“他是…我朋友,叫阿冷…”
“哦哦,幸會幸會…”
往屋裡走的時候,這男人跟我走在後面,小聲說,“冷先生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所以這輩子纔有這麼好的福氣…”
“什麼?”我一愣。
“嘿嘿…”這男人低聲笑了笑。
把我們讓到客廳的沙發上落座,寒暄一番之後,我便開門見山道出了來意。
“你是問那娟娟?”這男人愣了愣,表情有些尷尬,看了看雨馨。
“怎麼,郭老闆不方便說麼?”我笑了笑。
“不不,那倒不是…”
“那就好。”我打斷他,“我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希望郭哥告訴我們…”雨馨道。
“哎呦,那一定,說起來吧,唉…”
從交談中得知,這郭老闆以前是在我市做建材生意的,後面承包了個小工廠,有幾個錢。可就是結婚這些年來,一直都無後,去醫院檢查,是他的毛病。去年在這小區買了套房子,郭老闆把他鄉下的老爹接了過來。由於兩口子忙着打理工廠,老頭兒整天一個人悶在家裡,沒過多久就悶出病來了。郭老闆便僱來保姆照顧老頭兒,並且陪他說話解悶。開始僱的兩個,沒做多久就都走了,第三個,僱的便是這個娟娟。
這娟娟三十不到,雖然長的一般,但身材挺豐滿。後面一天,兩口子都不在家,娟娟洗澡忘了鎖門,老頭兒進去把她給強暴了…接下來的事,就不用過多敘述了,娟娟懷了孩子,郭老闆連封口費加生養費,答應給她三十萬,好吃好喝,還僱了個司機,把她在家裡供着…就這樣,直到上個月的一天,那一天,娟娟從外面回來就有些反常,給她專門燉的燕窩湯也沒喝,說不大舒服,郭老闆問她要不要去看醫生,她說不用,就是想睡覺,然後就回房睡覺了。
郭老闆和他老婆兩人的臥房,就在娟娟臥房的隔壁。當晚將近天亮的時候,郭老闆正睡着,被他老婆給推醒了。他老婆縮在他旁邊,渾身直抖。郭老闆問她怎麼了,他老婆就說,老公我做了個噩夢。什麼噩夢?郭老闆問。她老婆指指牆壁,我夢到娟娟了,她從牆壁鑽過來,頭就伸在我臉的上方,看着我‘嘿嘿’的笑,頭髮從兩邊垂下來,蹭的我臉癢癢的,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我就問她幹嘛,她嘴裡‘嗚裡嗚嚕’像說夢話一樣,我一句也聽不懂。說了一會兒,她一下就不見了。然後我就坐起來,我發現這牆變成了透明的,我就看到娟娟正站在她牀上,‘撲騰撲騰’的跳,一邊跳,嘴裡一邊還說着什麼,這一次我聽清了,她說的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後面我就嚇醒了…
郭老闆被他老婆這個夢給嚇到了,沒了睡意。兩口子把耳朵貼在牆上去,隔壁沒一點動靜。捱到天亮,郭老闆的老婆壯起膽子跑過去看,發現娟娟死在了屋裡,坐着死的,臉緊貼着牆壁,她的臉所貼的位置,正是隔壁郭老闆老婆牀頭那個位置…
雨馨聽到這裡,緊張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然後呢?”我問。
“然後還能咋樣…”郭老闆哆嗦着吸了口煙,“報警唄,警方也查不出死因,屍體一直在殯儀館呢。娟娟剛死那幾天,我們都不敢回來住,我爹回鄉下了,我跟我老婆住賓館。後來心說,這房子空着也不是辦法,所以就硬着頭皮回來住的,還好,沒出什麼事,可是…”
“怎麼?”
“我家沒出事,殯儀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