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子?”師父眉頭一皺,“你肯定?”
“我…”小花花吞吞吐吐道,“我那天睡的迷迷糊糊的,沒看清,但我一直感覺踢我那個是一個熟人。”說着,小花花指了指供桌上軍子的黑白遺像,“剛纔我看到軍子的遺像,突然覺得那個人是他,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瞎說什麼呢?”軍子爹怒道,“我兒子一直在醫院裡,怎麼可能是他踢的你?” Wωω ★тт kán ★co
“還記得那天你們去拉屍體時,我問過你兒子的生辰八字以後在地上擺了一盤‘棋’嗎?”我對軍子父親道。
他一怔,點了點頭。
“那不是棋,而是我起的奇門局,我根據局象給你兒子量了一下命,他死亡的時間,正是小花花流產的那一天中午…”
說完以後,我自己心裡也有點發涼,難道是軍子的鬼魂跑回來踢掉了小花花腹中自己的孩子?…
“越說越扯蛋了。”軍子舅冷笑一聲,“姐夫甭跟他們囉嗦,你想想,這幾個人跟我們家非親非故的,幹嘛要來弔祭軍子?他們跟這妮子一唱一合的,很明顯是串通好了的。這妮子過來的目的你還沒看出來嗎?她不知道懷了誰的野種,現在掉了,沒生育能力了,跑過來仗着死人不能開口誣賴我們家軍子,她是來弔祭軍子的嗎?她是想訛詐你!”
“我…我沒有!”小花花哭道。
“既然沒有,那你幹嘛誣賴軍子踢掉你的孩子?他在醫院裡一直都沒回來,怎麼可能踢掉你的孩子?這幾個神棍騙子也不專業,編謊都編不圓,找也不找幾個像樣的。”說着,軍子舅指了指我。
被軍子舅這麼一說,原本安靜下來的人羣又開始騷亂起來了。
“小大師不是神棍騙子!”魏妞妞道,“他在我們廠裡調理過風水,我們都見過他的本事。那天我跟他在女廁所裡,他看都沒看到就知道垃圾簍裡面有東西,最後把那死胎從裡面給撥弄了出來!”
“女廁所?”軍子舅道,“還有別人見證嗎?!”
魏妞妞先是一愣,隨後一挺胸,衝口道,“就我倆,怎麼啦?!”
軍子舅‘嘿’的一聲,“孤男寡女在女廁所裡還能幹什麼好事兒?還找到死胎,我看是你倆在裡面種胎還差不多!”
“你…”
“我怎麼啦?”
魏妞妞一跺腳,“反正小大師不是神棍騙子!小大師,你露幾手本事給他們看看!…”
“就是。”小圖圖指了指向風,“他也不是神棍騙子!”
“怎麼,你倆也去過女廁所?”軍子舅問。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神棍騙子?”
“因爲…因爲他…”
“他什麼?”
“因爲他長的帥!…”
人羣‘哄’的一下子,很多人都樂了。我也差點沒樂了,斜着眼看了看向風,只見向風表情十分古怪,看起來頗有些尷尬。被這兩個女孩兒一攪合,現場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還有誰說他們不是騙子的?”
閆老闆廠裡那些女員工紛紛道‘我’‘還有我…’,那幾個男員工生怕惹上是非,耷拉着腦袋和閆老闆擠靠在牆角。
我心說,看來只有露點本事給他們瞧瞧了,正準備開口時,軍子舅道。
“姐夫,你看明白了沒?”
“啥?”軍子爹問。
軍子舅指了指魏妞妞她們,“不管這兩個是不是神棍騙子,反正這些小妮子都被他們給迷住了。”
“那又怎麼啦?”
“怎麼啦?”軍子舅冷笑一聲,指了指小花花,“你還不明白嗎,這妮子懷的野種就是他兩人中的其中一個的,野種掉了,跑過來一唱一和的誣賴軍子,想訛詐你。這些小妮子一個個迷戀這倆小子,一呼就跟着來了,這倆小子說什麼,她們就跟着說什麼…”
“放你孃的屁!”魏妞妞火了,女土匪性格上來了。
“那你說,你有沒有迷戀這小子?”軍子舅指了指我。
“我還就迷戀他了,怎麼啦?!我迷戀誰也不會迷戀你這蠢貨!”
“姐夫你看到沒?我有沒說錯?”
軍子爹一陣顫抖,吼道,“把門關起來,打殘這幾個畜生,這些妮子誰敢阻攔也打!”
師父一直低頭沉思着什麼,此刻一看要火拼,急忙道,“等一下。”
“你要幹嘛?”軍子舅問。
師父沒搭理,低聲問小花花,“孩子,那天中午,你身上穿的哪一件衣服?”
小花花想了想說,就是身上這件。
“很好,那就不用回去取了。”說完以後,師父對軍子爹道,“大哥,麻煩你拿軍子生前穿過的一件衣服出來。”
“姐夫,別聽這騙子的,動手吧,打了以後把他們交給派出所。”
“動手,打死了責任我擔着!”
軍子爹說完以後,一個離師父近的小青年掄起鐵杴就砸了過來,被我一腳踢翻在地,向風也撂倒了兩個。
“住手!”
師父大喝一聲,軍子家的那些親朋嚇得全部愣住了。
師父緩緩解開襯衫,脫了下來,只穿一件背心,臂膀上堅實的肌肉隆的高高的,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我心說,難道師父這是要學陳真,脫了衣服,然後以一挑十?
我清了清嗓子,衝那些人道,“怎麼,怕了吧?不服氣的就一起上,跟我師父練練,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現實版陳真…”
我話沒落音,師父一轉身把襯衫遞給了小花花,“孩子,去廁所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穿我這件。”
小花花一愣,師父說,別怕,沒人敢攔你。
我撓了撓頭,心說,原來師父不是要模仿陳真…不一會兒,在衆人的注視中,小花花紅着臉低着頭,穿着師父的襯衫,拎着自己的衣服走了出來。
師父從小花花手裡接過衣服以後,鋪展在了靈棚的麥秸上。
“大哥,究竟是不是你兒子踢的,我施個法術就知道。”師父衝軍子爹道。
“法術?”
“嗯。”師父道,“取一件軍子生前穿過的衣服出來。”
“姐夫,神棍騙子都會點兒手段,別信他的。”軍子舅說。
軍子爹猶豫了片刻,哼了一聲說,行,我看你玩兒什麼名堂。
衣服拿來以後,師父量過距離,把軍子的衣服鋪在了小花花那件衣服的東北方位。這時候,靈棚已被人羣圍的水泄不通,閆老闆也擠在了人羣裡,他們都想看看師父搞什麼名堂。
“冷兒,把軍子的生辰八字告訴我,然後到竈底下取點柴灰來。”
我在醫院給軍子起局量過命,自然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師父抽出一張黃紙,把軍子的生辰八字寫在上面以後,撕了一個紙人出來,把那紙人放在了兩件衣服之間。
我取來柴灰以後,師父命人羣散開,掐指算了算以後,把柴灰沿着紙人一路灑過去,一直灑到牆角的暗處。看到這裡,我似乎有點明白了,師父好像是要把軍子的鬼魂請上來,牆角處正是這個時間點死門的位置。
弄好這一切,師父深吸一口氣直起腰,一邊掐指,一邊揮動七星劍圍着衣服唸唸有詞。突然之間,師父猛喝一聲,把劍插在了地上,這個時候,一團小小的旋風從牆角處沿着柴灰打着旋兒捲了過來。
人羣已經看呆了,全部張大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出。一瞬間的工夫,那團旋風就來到了紙人跟前,‘撲啦啦’幾聲紙響,旋風消失了,那紙人打了幾個圈兒站了起來。
我手心裡冷汗直冒,我分明感覺到,那根本不是紙人,而是一個有生命的人,它似乎在歪着腦袋傾聽着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你踢的小花?”師父蹲下來,死死盯着那紙人,沉聲道。
紙人先是一動不動,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人羣‘轟’一下子,就像開了鍋一樣。
“我再問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你是怎麼死的?”
喧鬧的人羣立時安靜了下來,因爲,這纔是關鍵。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紙人,只見它晃了幾晃,倒在了地上。
“可惜。”師父嘆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時間過去太久,衣服上的磁場太弱了…”
師父說,如果軍子死後,鬼魂真的接觸過小花,小花的衣服上會保留有他鬼魂的陰性磁場,但是非常微弱,用羅盤之類的東西根本探測不到。軍子生前穿過的衣服上會保留有他的陽性磁場。如果把他的鬼魂招來,在陰陽磁場的作用下,他的鬼魂會具有意識…
在這種超自然現象面前,軍子父母以及他家那些親朋雖然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但沒再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了。
先前一看要打架,這家請來的那陰陽先生就不知去了哪裡。看看時間不早,在師父的主持下,完成了軍子的葬禮。師父答應軍子父母,會想辦法查出軍子的死因。在確定小花花並不是來訛詐他們以後,那對夫婦最終點了點頭。
送完葬回來以後已經是傍晚了,軍子家撤走了靈棚,開起了喪席,我們跟軍子家那些親朋雖然化解了干戈,但也沒有形成玉帛。尤其魏妞妞跟小圖圖,看到軍子舅牙根就癢癢。因此,我們的席桌距離他們很遠,也沒有人過來給我們讓酒。
忙活了一天都餓壞了,尤其那閆老闆,抱着碗肥肉吃的‘噗啦噗啦’響,我心說,如果楊書軍在就好了,兩人雖然一胖一瘦,但吃起東西來有的一拼。小圖圖看來喜歡上向風了,不停給他夾菜。
“花,仔細講講你跟軍子交往的過程,比如,你們都是去哪裡約會,遇到些什麼人什麼事。”師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