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天下,是否有仙?
我輩修者,上天入地,控陰陽,掌生死,何不爲仙?
敢問修者,長生有何?
我輩修者,逆轉歲月,探轉生,尋輪迴,是爲長生?
敢問世人,輪迴有幸?
我輩修者,俯瞰大陸,引運道,領國脈,輪迴如常!
大陸是修者的世界。
所謂修者,有修仙問道的修仙者,以劍修爲主;有探龍穴鎖陰陽的修天運者,以風水師爲主,這類人統稱天行者;有堪國運明生死之道的俢魂者,以冥修爲主。
修者種類繁多,中土大陸這個文明史以修仙者爲尊,但修仙者也無法統馭整個大陸,畢竟大陸廣袤無垠,浩瀚無疆,充滿了未知。
中土大陸修仙者中又以天玄宗、道門與月滿樓爲最接近天道,傳說它們之中有仙出現。
傳說中,世界由七片大陸組成,每個大陸都有不同的風景,只有那些最接近天道的強大生命體,才能尋找到七片大陸的所有位置,看完所有風景。
對於普通人來說,傳說永遠只是個傳說,他們不知道其它大陸的存在,更不會知道它們在哪裡,當然也不知道怎麼前往。
而中土大陸的修者,也只知道中土大陸以及西邊的西妖大陸。
然而,據中土大陸《修者仙纂》記載,哪怕是最接近天道的強大生命體,目前也只探索到了六片大陸,第七片大陸對於所有生命來說,都只是個傳說。
中土大陸東方,有一片汪洋的大湖,它的名字就是大湖,因爲它大,而且大湖之中除了水,便再沒有其它景物了。
大湖的一邊是一片延綿數萬裡的青山,數百秀峰翠嶺終年隱在雲霧中。
修仙者中飛劍流之尊的天玄宗便在此間,普通人無法一睹其真容,隔湖相望,只能看到青山山腳與山不知終點的輪廓。
青山山腳散落着一些普通村鎮,大湖另一邊也有一些村落。
青山腳下的村鎮,因爲在湖的東面,並在青山腳下,所以大多村鎮會以東或者山命名。
它們之中,有一個小鎮名爲東仙鎮。
傳說東仙鎮中,很多人都被山上的仙師看中,幾乎家家都出過修者,因此敢用東仙命名。
東仙鎮景緻頗佳,適逢深秋時節,秋風煞爽,楓葉飄飛,山上垂落下來的霧氣早早散去,夕陽貼着大湖之水,泛着粼粼波光,倒映過來,如詩畫一般。
鎮邊臨湖碼頭處,鎮上居民行走其中,早已習以爲常。歸西的船頭,遊客們卻戀戀不捨,更有畫者紛紛拿出畫板,想留住這唯美瞬間。
葉依痕跟着大師兄站在碼頭上,看着歸西的船隻與落山的夕陽。
大師兄是天玄宗的大師兄,葉依痕是天玄宗的小師妹。
大師兄帶着小師妹出現在東仙鎮的碼頭,不是爲了看風景,他們在等人。
掌教說:“夕陽西落時,有人將於湖上來。”
今日是他們來到碼頭的第三日,湖上來人依然沒出現,葉依痕都有些膩煩了,對着大師兄吵鬧一番,想要回山上去。
本來葉依痕想趁着這個機會,瞞着師父跨過大湖,然後去那邊的陸地上游歷一番。賊兮兮的跟大師兄商量後,哪知道大師兄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丟給她一個溫和無比的後腦。
看到明說不行,連最疼自己的大師兄都不同意自己跨過大湖,那就只好耍賴撒嬌了。
大師兄揹着她說道:“小師妹,靜心!”
葉依痕嘟着嘴說:“大師兄,無心…”
“小師妹,修者要平心而行於世。”
“大師兄,二師兄不在,不然又得說你了。”
“小師妹,你二師兄是急行,需慢行於世間才能通明劍心。他歸期將至,不知這次湖上來人是否爲他?”
“大師兄,你猜測這次湖上來人會是二師兄?”
“如果阡行修行圓滿,算算時間,應該要從湖上歸來。”
“不可能,二師兄從來都是劍不離身,怎麼可能坐船歸山。”
天玄宗二師兄阡行,自他修行起,能踏上飛劍之時,除了面見宗內長輩與大師兄,其它時候就沒離過他的飛劍,或立或坐或臥於其上。
阡行的劍,名曰未沾。
未沾仙劍,劍氣附於劍身,終年不散,殺人血不沾劍身。
阡行其人,師從於天玄掌門,天賦異稟,十四有成,而後劍不離身。阡行認爲修劍,即是修快,因此終年不下劍,欲求人劍合一。
天玄掌門見他如此,認爲他入了修者小道,遂傳他一法,給予他十三年期,讓他在入凡人國度修行。
若十三年未滿,不可歸山。若滿十三年,法未修成,亦不可歸。
大師兄認爲以阡行的悟性,此刻應功法圓滿,理應坐船而歸了。
葉依痕入天玄宗的時候,二師兄阡行已經下山了,她是在其他師兄口中得知二師兄其人其事。
知道二師兄不同於大師兄溫文爾雅,換句話說便是迂腐至極。
二師兄向來隨性,做事雷厲風行,從不問原因與結果,只要認爲是對的便毫不猶豫地放手去做。
雖然行事風格不同,但二師兄從來沒有違逆過大師兄,或者說天玄宗上下所有弟子,都沒人違逆過大師兄,因爲大師兄不會出錯,也從來沒出過錯。
所以大師兄說二師兄從湖上坐船歸來,即便二師兄從來沒有離開過未沾仙劍,他也得從湖上坐船歸來。
雖然葉依痕一臉不相信的模樣,其實心裡已經相信了,因爲她和其他師兄師姐們一樣,相信大師兄是不錯的。
她這麼跟大師兄鬧,就是想要引起大師兄的注意,然後同意讓她跨過大湖遊歷天下。
這時大師兄又說道:“小師妹,清心。”
“大師兄…”葉依痕看着前面揹着手的大師兄,嘟着嘴,腳在碼頭上蹭來蹭去,一臉不開心。
“小師妹,你看那個畫師。”大師兄望着湖上,頭也不回的對着葉依痕說道。
葉依痕看向湖上的船,尋找船上的畫師。
畫師是個俊秀書生,一臉癡迷的看着葉依痕,同時畫板擱在船檐上,畫筆不停地揮動着。
葉依痕知道那個畫師在畫自己,但是大師兄就在前面,怎麼可以讓其他人畫自己,於是準備飛劍過去撕爛那個畫板。
這時大師兄搖了搖頭,但還是揹着她,說道:“小師妹,忘了下山前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本來這次在湖邊等待湖上來人,只是大師兄一人來的,因爲天玄宗只有大師兄不用修行。
但是葉依痕從未下過山,於是吵鬧着要跟大師兄下山看看,下山之前,大師兄交代,不准她在凡人面前顯露修爲,不然不帶她下山。
葉依痕哪管那麼多,知道有大師兄在,不用擔心會受到什麼欺負,並且碼頭就在東仙鎮,哪有自己顯露修爲的機會,就欣然答應了。
哪知道下山後,在東仙鎮碼頭一站就是三天,大師兄連姿勢都沒換過,但是她受不了,早就一肚子怨氣。
現在看到一個小小畫師在大師兄面前向自己獻殷勤,這哪能忍,哪有不動怒的道理,早就忘了三天前答應過大師兄什麼了。
可是在大師兄溫和飄飄然說了一句後,她不得不繼續安靜的望着湖面。
夕陽只剩下最後一點餘韻留在西方大陸,湖面已經陷入黑暗,在初升的月光中,顯得有些清冷。
碼頭的遊船早已亮起了花燈,連綿一片。
碼頭後面的青山依舊,夜霧泛起,在湖面鋪上一層薄薄輕紗。這時大師兄擡頭,但是還沒轉身,彷彿感應到了什麼。
“小師妹,莫急,要等的人來了,片刻後即可回山。”
大師兄話音才落,山後飛來了一把泛着白色劍氣的劍,然後第二把,第三把…
整整十三把劍,在大師兄前面的天空中漂浮。
大師兄看着那十三把散發着朦朧仙氣,穩穩懸浮在大湖之上的劍,皺了皺眉,尋思着:難道這次,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