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幾乎沒過多情緒,宋言適時而疏離的把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手掌中抽回來,語氣也是掩不住的淡漠,“我會注意的。”
並不再多去看跟前的男人幾眼。扭身見大多數人已經進入電梯,雖然會有些擠,但宋言還是硬着頭皮也擠了進去。
只是,她才步入電梯內,再轉身過來面朝外面時,唐慕年不知何時已然站到她身側,狹隘空間內的人羣,頓然因他修長的身姿而格外壓人。
宋言回頭望見他居然跟着進來了,蹙了蹙眉。下意識地又想走出去,原因沒有其他,單純的不想跟唐慕年相處在一起而已。
可是還沒她待走出去,不知是誰按了電梯,她想快些出去手腕也跟着被男人拽了住,想甩開,奈何電梯內不止是他們兩個人,宋言不想鬧出什麼動靜。
然後電梯門合上,她扭頭盯向身邊的男人。
唐慕年抿着脣,並不說一句話,剛毅有型的輪廓,不參加一絲別樣的情緒。
電梯直往上升。宋言把他箍住她手腕的手挪開,雖也不開口說一句,但動作裡滿是疏離冷淡。
唐慕年能清晰感知得到她的態度,眼中的情愫微微閃動,卻也沒有繼續抓着她不放,將手收回來垂放在身側,手指動了動,脣畔抿成一條直線。
上升幾個樓層,沒多久,電梯停下。
由於宋言是站在電梯門邊。後面有人要出電梯,擠出來時,不可避免地會擠到很多人,“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宋言肩膀背擠到,她真沒想到今天商場會有這麼多人,偏偏連唐慕年也跟着出現在這裡,當被人擠到時,想盡可能的避開一些,卻被從後面擠出來的人肩膀頂到,身子被人堆積到迫不得已地緊緊挨着唐慕年。
望着這擁擠又狹隘的空間,再看了看宋言。唐慕年眉心微擰。趁着她被堆擠時,乾脆就把她扯到面前來,讓她靠着電梯內部牆壁。
他雙手撐在她兩側,用自己的身軀爲她擋住了擁擠的人羣,將她困束在雙臂跟牆壁之間,束縛在他堅硬的胸膛裡。
儘可能的不讓她被別人擠到,他黑如點漆的雙眸凝視她。
宋言整個身子都被迫地跟他拉近距離,面前就是他打着領帶身着西裝的胸膛,鼻翼間似乎都是他的氣息,讓人熟悉的同時,卻也感覺陌生了很久。
他的一舉一動好似寫滿了對她的關切跟呵護,但這一刻卻讓宋言並沒有過多的感想,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離開。
於是,任由他就這般把她困在雙臂之間,她視線低垂着,根本不去對視上他此刻深深的眼,淡靜如水的面龐不加一絲情愫,倘若不是她真真實實站在自己懷裡,唐慕年甚至會有種她根本不存在的錯覺。
如此想着,心就不可自控地痛了,有一種衝動讓他突然很想將她緊緊擁進懷裡,再感受一次她的真實。
可是,她冷淡的態度讓他沒法那樣做,他現在甚至會覺得,自己再多碰她一下,都會是對她的褻瀆,讓她更爲排斥自己……
終於,電梯在跟裴思愉約好的那層樓停下來,電梯門打開之際,宋言快速精巧地直接從唐慕年手臂下鑽了出去,連個招呼也沒有要打的意思。
倘若早之前就看到唐慕年在她身後,若是清楚他會跟上來,她一定不會選擇乘坐這部電梯,儘量地不跟他相處在一起。
她的腳步有些快,可剛出了電梯還沒走幾步,身後就驟然傳來男人喚她的聲音,“離婚那次,給你的支票,爲什麼沒用?”
宋言腳步一頓,眉梢輕擰,支票?
緩緩,她想起來了,是當時那張他打發她,說字數任由她填的支票……
她淡淡地道,“隨手撕了。”
唐慕年能想得到這個回答,但他卻覺得這並不像是宋言會做的事,她畢竟是一個很現實的人,“理由?”
“很多餘。”
“這不能成爲理由。”唐慕年看着她的背影,複雜地擰眉說。
宋言語氣依舊很淡,“既然你已經給了我補償,該怎麼處理那是我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真不想再跟他談論這個問題,至於當初爲什麼會撕了那張支票,她承認自己當時一定腦子充血,不然白白的錢送來給她花,爲什麼不要?
宋言這般想着,沒有想到,後面唐慕年居然會對她說,“你開口,需要多少,如果是嫌支票麻煩,我可以直接給你現金。”
她愣了愣,感覺這句話有點不可思議。
但很快,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忍不住地淡笑,回頭來看他,“你不用覺得好像虧欠了什麼,不用刻意來補償,那麼久的事情了,我真的沒太在意。”
“你不在意。”唐慕年說,“我在意。”
“……”
他說,“給我點機會補償你。”鼕鼕華亡。
宋言聽着這句話,依舊淡淡低眸的笑,倒是挺無所謂的,“那你要補償多少?”
“只要你開口。”
“如果我說,五千萬呢?”她報了一個天價數字,獅子大口得讓唐慕年錯愕。
但也僅僅只是錯愕了下,他隨即凝眉道,“你真的需要的話,可以。”
“還是算了吧。”
宋言覺得,她現在跟唐慕年的關係,或許也僅存着當年她拿的錢給了他這點糾葛還沒有弄清,倘若連這點也算清,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賬,也算徹徹底底的算清了。
但現在覺得沒太有必要了,她低眸道,“我現在有人養,並不缺錢用,你的錢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倘若唐慕年真給了她五千萬,她怕自己消受不起不說,還會惹來一身腥,羅佩茹若是知曉這件事,恐怕又得鬧。
一是不想再招惹上唐家的麻煩,二是她也不想讓傅寒深以爲,她跟他在一起,居然還需要用前夫的錢這種地步。
這會讓一個男人,失去一點該有的顏面。
所以不管唐慕年出於任何想法任何理由,她都不想再用他的一分錢,哪怕是她本就應得的。
拋棄五千萬換一個男人的顏面,宋言突然覺得自己挺闊的。
傅寒深要是知道她這麼大方,會不會有一點點感動呢?
嘴角勾了勾,勾起一抹暖暖的弧度,宋言收斂回視線,語氣淡然如水的道,“我還有事,再見。”
“宋言。”她要走,他卻又喚了她的名字,心裡被她那句有“有人養”,直戳心尖,疼得彷彿要滴血,一字一頓的,他說,“我不是蛇蠍。”
她不需要避他到如此地步。
可宋言卻不回答他的話,甚至連說,她只不過是想快點跟裴思愉匯合這樣的解釋都覺得沒必要。
不加理會,她邁開腳步,遠遠地把身後的男人拋在腦後。
無以復加的疼痛總是伴隨着她始終不願再多看他一眼的舉動而紛至沓來,唐慕年深深地感到一種無助,爲她遠走越遠不肯停留下來的腳步。
而他甚至是連再去追逐她的意念,都被她一次次冷淡的拒絕……
哪怕是補償也不需要……
宋言跟裴思愉匯合了後,才知道,原來是最近說要讓景臣代替傅寒深給她採訪的事讓她躁亂得很,禁不住就是想找她出來說景臣的各種不是。
大體的內容就是裴思愉覺得景臣很莫名其妙,總覺得景臣看她的目光讓她渾身上下都不是滋味,雖然景臣對她並沒有什麼過多刻意的糾纏,可裴思愉總認爲景臣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會透出一種深意。
那種深意十分讓裴思愉感到不快。
宋言無心地笑,“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這麼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而且她大體是猜出傅筱楠對景臣有意思的……
裴思愉碎,“真對我有意思我也消受不起,我未來伴侶的理想型可不是他這樣類型。”
聽她這麼說,宋言稍稍感覺自己安了些心,拍了拍裴思愉的肩膀,由衷道,“你能這樣想就好,有些渾水,能不趟,咱們就不要趟。”
裴思愉聽得出宋言的意思,擺擺手道,“安心了,你的事情已經夠亂了,我可不想我也跟你一樣的亂,什麼樣的人合適誰,我看得見,沒那麼輕易犯傻。”
對於裴思愉的自控能力,宋言還是比較有信心,畢竟她們相識的時間不算斷了。
其實說起來,裴思愉的追求者還挺不少的,只不過宋言覺得,她一直還沒遇見那個對的人。
但她知道,那個人一定會出現的……
跟裴思愉從商場裡出來,宋言又碰上了唐慕年。
唐慕年就站在他們前面不遠的地方,好似也正要離開似的,然後發現了她們倆,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到宋言身上。
他就好像是故意的,一直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視線內,頻頻如此。
裴思愉望見唐慕年眉頭就擰在一起,而宋言的也在此刻響起。
她拿出看到是傅寒深的來電,按下接聽。
電話裡的傅寒深問,“在哪?”
把視線從對面的唐慕年身上收回來,宋言回道,“跟朋友在逛商場。”
“來公司樓下,或者,我過去接你。”
“我去找你吧。”
“嗯。”
電話掛斷,宋言扭頭對裴思愉道,“送我去傅寒深的公司。”
裴思愉也將視線收回,拉過她的手,“車在外面。”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走開,甚至是越過唐慕年的身邊時也不曾停下,自始至終,就當他時一個陌生人似的。
唐慕年定在原地,腳步有點生根,垂放在雙側的手,握緊又放鬆,放鬆又握緊,如此反反覆覆着,心卻始終不能平靜。
下午六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