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匆匆趕到公寓時,高木忙上來給她開門,看到她,沒由來的安心鬆了口氣。“少夫人。您總算來了。”
“唐慕年怎麼了?”沒有過多停留什麼,她徑直往裡面走去。
高木忙跟着她進來,如實說,“唐總渾身發燙,手臂還有三道傷口,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渾身發燙。身體有傷?
聞言,宋言腳步倏然一頓,側頭,怪異地看向高木。
高木感覺不對勁,疑惑地擰了下眉,“少夫人,您怎麼這麼看我?”
“他渾身發燙。是不是發燒了?”宋言儘量好脾氣的問。
他點了點頭,“好像是的。”
“……”
所以他所謂的出事,是指唐慕年發燒,和那些傷口?
宋言頓時哭笑不得了,聽聞唐慕年出事,她急急忙忙趕到醫院去拿藥箱過來,結果高木回答她的就是這個?
她還以爲出了多大的事呢!
不過想想,這也不能怪高木,畢竟他對於之前的事一概不知,唐慕年身上還有傷被他看到,自然會以爲出了大事。
“你進來的時候他是什麼情況?”宋言一邊往房間內走去,一邊說,“把你見到的情況大概跟我說一遍。”
“就之前我進來的時候,看到唐慕年躺在外面的沙發上,身上原本好像是包紮傷口的紗布被他扯開了,光裸上身躺在沙發裡。我怎麼叫他也不醒,後來碰了下,發現他身體躺得驚人。”高木還算誠實回話,“原本我把他扶進房間後正準備叫醫生呢,您就先打電話來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入房間裡,一眼便望見躺在牀上的唐慕年。
他偉岸的身軀躺在牀上。身上蓋着天鵝絨黑色被單,額頭上汩汩汗水滾落,脣色蒼白,渾身褪去了平日裡的張狂暴戾,整個人看上去無力而孱弱。
睨着這一副場面,宋言腳步微微停頓了會,眉心蹙了蹙,以前她不是沒有沒見過唐慕年發燒後虛弱的模樣,記得那時還是他十四五歲的時候,雖然發燒身體虛弱得很,但卻從未表現出過一點無力,仍舊驕傲張狂得很,唐父請醫生幫看他看病時,被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
這麼無力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孱弱模樣,卻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少夫人?”見她停頓下來,高木也頓了下,側頭試探喊了一聲。
“幫我準備毛巾和熱水吧。”斂了斂清眸,宋言極快收斂迴心緒,邁開到牀沿邊,拉過一把椅子,把藥箱放到椅子上,然後開始着手準備,打開藥箱。
高木聽話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畢竟事關唐慕年的身體狀況,他一點都馬虎不得。
取出溫度計,把它含在唐慕年口中,觸碰下他的肌膚,渾身滾燙得嚇人,像烈火一般燃燒着,宋言盯着他虛弱蒼白的臉,呼吸不自覺的難受。
她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一個晚上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
唐慕年靜靜躺在牀上,堪比女人般細長濃密的睫毛疊合在一起,剛毅而棱角分明的臉龐微微繃了緊,就算是躺在牀上毫無知覺時,一對劍眉也不自覺的擰在一起,臉面上的神色,雖沒有多大表情,但仍舊有些淡淡的痛苦之色,彷彿體內正在遭受怎樣的煎熬。
這幅渾身沒刺沒尖銳的他,很難將與平日裡那個暴戾的他聯繫到一起,現在的他更像是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去呵護的孩子。
這麼想着,宋言忽而自嘲地一笑,想呵護的孩子?
若是讓他知道她現在的想法,估計應該會暴跳如雷的吧。
高木很快把熱水跟毛巾端了過來,宋言看沒他多少事,便說,“現在到上班時間了,你去公司吧,這邊交給我就好。”
聽她居然能主動開口說這話,高木不由得鬆了口氣,本來他看上班時間到了,而唐慕年卻遲遲昏迷不醒,唐慕年不在,他則必須要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才行,但礙於宋言跟唐慕年如今的僵硬關係,一直都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幸好她真是一個懂得體貼周到的人,考慮事情明白理智。
“那……少夫人,我就先去公司了。”高木試探看了她一眼,“唐總……就麻煩您了。”
“嗯。”宋言淡淡應了一聲,沒多想什麼,將毛巾放在熱水裡沁溼,再拿起擰乾後,放到唐慕年的額頭上。
看她能如此小心周到的照顧唐總,高木也算放心,雖然兩人現在關係不和僵硬,但她也不是會趁着唐總昏迷期間的這種機會,就肆意報復什麼。
高木認識她的時間也不短,她的人品,還是可以打包票保證的。
很快,高木退了出去離開了,屋子裡只剩下宋言跟昏迷中的唐慕年兩人。
宋言一刻也沒停下,聽之前高木說唐慕年身上的紗布被扯開了,她翻開被子查看他的手臂,果然是這樣的。
不用去多想,她大概也能猜得出,在她離開之後,這個男人估計一時怒意飆升,直接就把紗布扯下來了,導致原本能不久時間就能痊癒的傷口,感染紅腫,傷口明顯有腐爛的跡象。
這種人,真是不論過去多久,都始終這幅不是虐別人,就是自虐的態度,還真讓人無奈。
輕輕嘆了口氣,宋言又從藥箱裡拿出消毒水,傷藥,紗布等等一系列的東西,重新給他的傷口清理,消腫,上藥,包紮。
待做完這些,取出他口中含着的溫度計來看,宋言整個人都頭疼不已,居然發燒到了四十一度,他到底還想不想活下去?
難怪會直接昏迷了。
緊接着,見他這副燒得不行的模樣,宋言給他又是吃藥又是打針,沒一刻停下來的忙碌着。
終於忙完所有事情,時針已經指向早上十點,長長呼了口氣,她在牀沿邊坐了下來,細心觀察唐慕年的情況。
在等待中,時間緩緩流逝,牀上的唐慕年還沒醒來,倒是響起了門鈴聲。
正在出神不知想着什麼的宋言即刻回神,聽到門鈴聲,她狐疑蹙了蹙眉,倏爾,站起身往外走去。
門打開,外面是幾個穿着警服的警察。
“請問,您是宋小姐嗎?”其中一人見她開門,率先開口詢問。
宋言點了點頭,“我是。”
“是這樣的。”警察委婉的開口,“不知您昨晚是不是遇到了綁架事件?或者是不是上了一輛計程車,導致被劫持?”
聽聞他這麼說,宋言就明白了他們是爲何而來的,腦海中又閃現了之前的一幕幕,心底微涼,仍舊感覺到恐懼不已。
儘管如此,她也還是點了下頭,承認昨晚之事。
“犯人說昨晚您是被唐慕年先生救走的,能麻煩你們兩人一起到警察局一趟嗎?”警察道,“犯人我們已經抓捕歸案,現在想請你們到警察局錄下口供,請問你們現在方便嗎?”
聽聞犯人被抓了,宋言稍稍鬆了口氣,昨晚唐慕年將那人打暈後兩人就走了,後來又各自身上傷口的問題,沒怎麼理會那個犯人,之後想想很是不妥,再想報警時,卻感覺已晚,只好作罷了。
“唐慕年現在身體不舒服,人在昏迷,我跟你們走吧。”知道錄口供並沒什麼,宋言倒能坦然接受。
現在她也給唐慕年處理過了,等他醒來再叮囑些事情用些藥,大體也沒多大問題,倒也能安心離開一會。
“好的。”警察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回身收拾了下東西,見唐慕年還是沒有醒來,宋言只好跟着警察離開。
來到警察局時,宋言很意外地見到一個本不該在這裡的男人----傅寒深。
他懶散的坐在交椅中,口中不時的在說着什麼,對面正在坐記錄的警察額頭不時的滲出冷汗,做記錄的手一刻也沒敢停下。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見他臉龐線條分明,刀削分明的五官,遍佈着冷峻色調,筆挺的鼻樑,是恰到好處的好看,深邃幽長的睫毛不帶一絲情愫,淡漠薄脣微微一張一合,碎短的墨發有股深沉穩重之感,渾身上下凝聚出一股上位者的尊貴而不容侵犯的氣質。
宋言被警察緩緩帶到他身邊的位置坐下來,奇怪又疑惑的看着他。
傅寒深發覺到她來,但對於她出現在這裡,絲毫不感到意外,顯得好似早就在預料之中的,深邃的眸淡淡瞟過她一眼,薄脣輕抿,並不對她說什麼,像是瞟過一個與己無關的人,淡漠而深沉。
只是,他分明看着她的眼神很淡,但爲何她會覺得很怪?
這又是不同於之前幾次烏龍後那種透着異樣的怪,但到底又是哪裡怪,她說不出來,只是一種感覺。
警察快速做完他的筆錄,然後站起身朝他連連頷首,額頭虛汗不止,隱隱約約滾流下來,神情十分緊張難安,連語氣也帶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尊敬感,“傅總,您的筆錄已經做好了。”
淡淡的“嗯”了一聲,他懶散地站起身,雙手抄在褲兜裡,倨傲挺拔的轉身朝外走去,自始至終,連聲招呼也沒有跟宋言打的意思,完全陌生得好似根本不認得她。
宋言本想率先開口打招呼的,哪知他完全將自己歸爲隱形人,連讓她開口的機會都沒給,視若無睹的就這麼走了出去,一時間忽然有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奇葩感。
不過纔多少天沒見而已,他就不認得她了?
記性要不要這麼差?
“宋小姐。”警察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麻煩您說說,當時事情發生的經過吧。”
回頭,暫時不去理會傅寒深的態度問題,宋言點了下頭,“好。”
錄完筆錄,宋言正欲起身離開時,聽到了之前爲傅寒深做筆錄的警察小聲跟身邊的同伴道,“這個傅總到底是什麼來頭,連讓我們副局長都這麼小心翼翼的端茶倒水尊重,來頭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害得我給他錄筆錄的時候,壓力山大得冷汗一把一把的,特別是他錄筆錄的時候,那聲音那態度,簡直讓我有想分分鐘想丟筆逃掉的衝動,還老想着要是一不小心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我會不會丟飯碗呢!”
“何止是副局長端茶倒水的尊重伺候?”身邊另一個警察小聲嘀咕道,“連我們局長見着他,都還會主動上前打招呼。就知道他來頭不小,以前幹過不少大事,到底幹過什麼大事沒幾個人清楚,只有上級那些高位才懂,你只要知道不要惹到他就好,其餘的還是少打聽,局長跟副局長嚴苛下令不許探討關於他的任何事情。”
“看這樣子,以前他肯定不是一般的平常市民。”
“嘿,再怎麼風光過,現在也就一集團老總,局長跟副局長對他尊重,但跟我們又沒什麼關係……”
聽聞兩個人的話,宋言忽然忍不住的問了一句,“請問,他來這裡是做什麼?”
雖然兩個警察的對話讓她並沒怎麼感興趣,但對於這個問題,她真是有些好奇了。
儘管不怎麼了解,但傅寒深的臭脾氣跟陰沉勁,她領略過,倘若真是那麼不得了連局長副局長都十分尊重的人物,還需要上這來做筆錄?
最重要的是,平常一般能請得動他來?
被問到的警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反問,“你難道還不知道?”
“……?”
宋言很迷惑。
“綁架你的那個犯人,還是傅總打的電話,讓副局親自出動抓捕的呢!”警察說,“這個案子能破,他絕對有一定的功勞!”
但是對於他自己爲什麼突然出現在警察,要求他們做筆錄這事,他們就無從得知了。
反正,就是一個怪人。
連副局都是這麼說的!
做筆錄的時間不長,從警察局裡出來,宋言心中滋味惆悵,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會是傅寒深報的警。
她想了當時在計程車內的那個電話……
出到警察局外面,意外的,傅寒深居然還在。
感知到有一堵高大身軀定在前面,宋言擡眸,映入眼底的是他倨傲而寬厚的後背,一手袖在褲兜裡,整個人英姿勃發,又深不可測。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麼,纔沒有率先離開。
擰着眉,宋言踱步到他身側,看他遲遲沒走,抿了抿脣,她只好率先說話,側頭問他,“你之前打我電話,有什麼事?”
她是真不明白,當時爲何他偏偏那麼恰巧的打了她的電話。
“沒什麼。”他語氣淡淡的,有些微微的低冷,深邃如墨般濃黑狹長眼眸,是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平常得跟對待一個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莫名的,宋言感覺他好像是在刻意拉遠跟自己的距離,連語氣都透出一股疏離之感。
難道她什麼時候又惹了他?
可捫心自問,自從那次夜晚在醫院之後,她就沒見過他了,怎麼可能會惹到他?
“聽說是你幫報的警,謝謝你啊。”視線從他身上收回來,宋言站在他身邊,如實道,“不然,那個人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落網,多少人要在他身上遭殃。”
聽着她能如此毫無顧忌的說出這件事,傅寒深這種心思慎密,深沉得滴水不漏的男人,輕易便能從她語言間明白,那晚看來她並沒有真正出事,頂多是受到了驚嚇。
但可惜,救她出水火的那個男人,不是他……
如此想着,傅寒深不自覺的蹙了下眉頭,眉宇間的皺褶加深,救不救她出水火的人是不是他,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注意這種小事做什麼?
袖在褲兜裡的手暗暗捏住那枚被他拾來的扣子,正猶豫着是不是該現在給她,宋言卻率先問道,“另外,還有上次謝謝你在我睡着的時候,把我送回到醫院裡,我……”
“你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冷不丁的,傅寒深側頭睨她,眼神是不耐的深沉,不自覺間都散發出一股迫人的威懾力,又像是一望無邊的深淵,上下瞥了她一眼,眉梢擰起,“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情,沒有必要再提起。”
一口一個“謝謝”,莫名讓他不快,聽着很不順耳。
宋言嘴角抽了抽,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麼?
她是一個知趣的人,既然看出他懶得聽,那她就不說了,轉而是問道,“你今天不忙?”
以前他可嚴苛計算過他的時間,今天這麼有閒心跑到警察局來錄口供,怎麼想,都不是他的冷淡倨傲風格。
聽她說來說去也就這麼兩件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事情,傅寒深內心更不耐了,語氣冷冷淡淡的道,“忙,我忙得很。”
“……”
扔下這麼一句,他邁開長腿,掏出電話沉聲低冷地吩咐,“把車開過來。”
隨後,很快,石恆將車子停到他身邊,伸出關節分明的手指,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擰開門把手,彎腰坐了進去。
看他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怒,莫名其妙一句話也不再多說的離開,宋言杵在原地,整個腦袋都懵了,完全不曉得他突然來的是哪門子的情緒。
儘管他的語氣並沒有憤怒的跡象,但她隱隱就是感覺到他不快了,從心到身,從裡到外的不快。
她有說什麼不合適的話惹了他?
真是一個徹頭徹底,怪得讓人無法理解的男人……
車子發動離開,石恆看後座裡的男人臉色緊繃,他彷彿是看到一團黑氣自男人的頭頂冒出來,當即不敢說一句,閉着嘴巴不想招惹禍端,免得愈發惹得老闆不高興,下場不好的是他。
端坐在位置中,傅寒深伸手拿出了捻在手指中的扣子,盯着它,眉頭緊鎖,英俊立體的臉龐,充斥着一股淡淡地戾氣跟不解,心中說不出是一種怎樣奇怪的心情,好看的薄脣抿成一條優美的弧線,深眸諱莫如深。
他自認爲他沒有收藏別人釦子的喜好,更是對這種平淡無波無奇的扣子有什麼鍾愛的地方,只不過是一枚釦子而已,還給她不就是了?
可,怎麼就那麼難主動開口,擾得他心神不寧?
臉色陰沉陰沉的,淡淡的戾氣充斥在他的眉宇間,英俊立體的五官像是覆蓋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霾,傅寒深倏然又將釦子收入掌心中,暗暗攥了緊,沉下深邃如淵的眸。估役投巴。
之前因她去了夜總會被他看到,有一瞬間的誤以爲她是去找他有什麼事,纔像是不能自控的打她電話也就算了,甚至是覺得自己不是那個在當時她需要時出現救她的人,竟讓他莫名感到一股難忍和陰沉,現在就連一枚釦子,他竟然都難以還給別人……
這種跟他自身完全不符的舉動行爲,讓他心中躁動更甚。
着了什麼瘋魔?
唐慕年醒來時,打開眼皮的第一眼,見到的是自己躺在房間中,而不是客廳的沙發裡。
渾身還是十分孱弱無力,身體的力量像是透支了,酥酥軟軟的,腦袋還異常混亂混沌,迷迷糊糊得思緒凌亂,沉重得讓人睏倦。
撐着手臂坐起身,他用力甩了甩頭,這才發現,額頭上有一塊毛巾落了下來,毛巾的溫度被他的體溫蘊高,此刻散發着滾燙的炙熱感。
也是直到現在,慢慢纔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又被人重新處理過了。
僵硬而混沌的眼眸微微一轉,他側頭凝向旁邊椅子中擺放着的藥箱,心中微微露了一拍,漾起了一股連他自身也說不出來的奇異之感。
大體,又是那種安心吧……
看這發生的一切,即便不用多想,他也能斷定是那個女人來過。
眼眸闔了闔,泛白的嘴角邊輕輕掠過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正掀開被子想強撐着下牀,外面有人聽到屋內的動靜,急急忙忙的衝進來。
“慕年?!”
女人欣喜又驚訝的聲音響起。
聽聞這個聲音,唐慕年撐着牀欲要起身的身子一僵,緩緩地,他不可置信的錯愕擡眸,眼底散發出一股不容小覬的陰鷙戾氣。
像火,像冰,在看到門口女人的那一刻,宛如他以爲的東西在頃刻間瓦解,崩塌,毀滅,心底重重地一跌,那一刻是說不出的失落。
繃緊的英俊容顏,流瀉出一抹滔天怒意,他沉沉而沙啞的聲音,充滿深沉地可怕氣息,問,“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