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臺上站在一起的身影,我側眸戲謔的看着陸雲非,“怎麼?不是揚言要讓薄少傾跟戚瀟雲訂婚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嗎?”
之前花大價錢請來各種記者媒體,還買下了一整個版面就準備報道今天的訂婚宴的人是陸雲非,現在又讓保鏢死守着房門,不讓任何一個記者進來的人也是他,真的是搞不明白陸雲非這個人究竟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那羣不長眼的記者,就連你跟薄少傾的事情都能胡扯個半天,我相信就算他們沒有進來看到薄少傾訂婚的一幕,他們也能憑着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寫出了讓人震撼不已的訂婚宴的場面來。”
陸雲非冷笑一聲,看着鬥轉在人羣之中的薄少傾,挑眉森冷道:“就薄少傾這樣的弱雞。也配做我陸雲非的情敵?笑話!”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
我看着門外的記者,那些記者在見到戚瀟雲的時候,紛紛拍照,可是那些照片卻被陸雲非暗地裡面派人銷燬了,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我的眼睛微微一亮,看着臺上笑得一臉燦爛,感覺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戚瀟雲,看着她一臉幸福的挽着薄少傾的胳膊,看着她看似光鮮靚麗之下的悲涼,脣瓣抿了又抿。
“雲非,你是知道的吧。”我開口,語氣很輕柔。
“知道什麼?”陸雲非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我一眼,薄脣微微一抿,淡聲道:“知道你心疼薄少傾以後會成爲別人的笑柄而難過猶豫,還是知道你要幫戚瀟雲離開的事情?”
我就知道,陸雲非他什麼都知道。
“那你是不是在幫薄少傾?呵,原來你也不是那麼沒有人情味啊。”我讚許的看着陸雲非,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往上揚了揚,表現了我的好心情。
陸雲非之所以會讓那些記者把戚瀟雲的有關照片都刪了,之所以不讓記者進來拍攝,吃醋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還是……
陸雲非不希望薄少傾在結婚儀式上成爲衆人的笑柄吧。
陸雲非冷笑一聲,看着我。十分不屑一顧的說道:“幫薄少傾?那個腦子缺根線的男人?蘇陌念,你可真是高估我的容忍度了。”
“哦,我想錯了。”我淡定轉過臉,嘴角勾了勾,口是心非的傢伙。
“……”陸雲非見我這樣,麪皮抽了抽,隨即垂眸瞅着我,啞聲解釋道:“我真的不是爲了薄少傾。”
“那你是爲了什麼?”我就不信陸雲非還能給我扯出個什麼理由來。
“我只是不喜歡那種原本期待的婚禮突然被打斷不能進行下去的感覺而已。”陸雲非把自己的手從我的手心裡面抽出來,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面,挑眉看着空氣中的某一個點,微微皺了皺眉頭後,低聲道:“因爲,那會讓我想起你,想起那個有驚無險的婚禮。”
“……”我語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總覺得,這幾天陸雲非好像時不時地就會想起這些讓人不開心的事情,而我也會時不時的提到,可是我的每次提到,又好像都有陸雲非的推波助瀾。
可是,撥開傷口去看的時候,心會不疼嗎?
疼了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訂婚儀式進行得很順利,薄少傾今天出奇的配合,全程都是眼角眉梢帶笑的進行,完全看不出來有一絲一毫的逼迫意味,而戚瀟雲……
原本就是符合了她的心意的訂婚宴,她怎麼可能會覺得不開心?
臺上,有一個男人行色匆匆的跑上去給薄少傾遞。
臺下,陸雲非的也突然突兀的響了起來,帶着不接電話不肯罷休的力度。持續的振鈴。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接起了電話,隨即,我看到薄少傾的臉色驟變,目光急切地望向了我和陸雲非所在的方向,然後大步流星的推開衆人走了過來。
我微微蹙眉,覺得不解。扭頭去看陸雲非的事情,卻發現陸雲非那張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裂痕,他的眉宇微微蹙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麼。
在薄少傾距離我們還有不到兩米的距離的時候,陸雲非突然轉過身,目光清澈的看着我,我看着他晶亮的眼睛裡面倒映出了我的身影,隨後我聽見他低沉優雅的嗓音響起。
他說:“陌念,沈清她……出事了。”
“嗯?什麼?”我像是沒有聽懂似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陸雲非,語氣冷靜的連我自己都佩服。
沈清,我的媽媽。
我因爲捨不得陸雲非而狠心拒絕的媽媽。
現在,陸雲非一臉嚴肅的跟我說,她出事了。
出事了……?出的是什麼事呢?
“一小時之前,她自殺了,現在還在醫院搶救。”陸雲非看着我的眼睛,薄脣抿了抿,隨即輕啓一字一句說的認真,“她想回國,被我的人攔下了。”
陸雲非只用了幾個字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了,可我腦袋像是鏽住了一樣,頓悟不過來,一點也頓悟不過來。
明明,陸雲非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知道他所蘊含的意義,可是當陸雲非將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時候,我卻驚奇的發現,我失去了所有的理解能力。
“陌念……”薄少傾看着我,有些心疼的叫了一聲。
我想揚起笑臉跟他說。戚瀟雲還在臺上等着你呢,你的訂婚儀式還沒有結束呢,可是……
我伸手摸了摸臉上不斷往下滑落的東西,手指一片溼潤,我哭了。
怪不得,薄少傾會用那樣心疼我的眼神看着我,怪不得……陸雲非的臉上不再淡然如初。
我擡頭去看陸雲非,視線有些模糊,只映襯出來了陸雲非的大體輪廓,我看着陸雲非微微僵硬的身子,看着他緊握成拳的手指,看着他繃緊的臉龐。想伸出手輕聲安慰,卻沒有力氣去做些什麼。
陸雲非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四目相對,彼此的眼睛裡面都實在是太過於複雜,明明應該是看不懂的神色,可是心裡面卻依舊能夠感覺到彼此的那種酸澀。
“如果你想見她,我可以現在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聽到陸雲非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了起來,依舊優雅低沉,卻包含了?然的意味。
他說的是“我可以現在就安排人送你回去”而不是我陪你回去。
我知道他又把選擇丟給我了,我若是說走,那就是真的走了,再不回頭。
我若說留……
可留下又會發生什麼呢?
薄少傾詫異的看着陸雲非,似乎是對陸雲非的話產生了質疑,他半信半疑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皺眉看着我,輕聲喚道:“陌念。如果你……”
“我不走。”還沒等薄少傾的話說完,我便出聲打斷,我看着陸雲非,一字一句說的極其認真,“陸雲非,我不走。”
陸雲非鬆了一口氣,緊握成拳垂在身側的手指也緩緩的放鬆了下來,臉上是不曾被他自己察覺的放鬆,我看着他,心裡有點疼。
薄少傾的眸子裡面劃過了一絲?然,他分明是站在原地,卻表現出了一副快要站立不住的樣子。
他看着我跟陸雲非,嘴角嘲弄一勾,轉身就走。
一刻都沒有多呆。
薄少傾朝着站在臺上,一臉落寞的戚瀟雲走去,他的步子走得很快,像是在極力的躲避着些什麼,其實。薄少傾在躲着些什麼,我並不打算去深究。
我只是看着陸雲非,然後微微擡了擡手,對着陸雲非道:“走吧,訂婚儀式已經結束了,我們回家吧。”
“你不想去看看她嗎?”陸雲非垂眸看着我伸過去的手,沒有像以前那樣握住,只是斂眉看着,啞聲道:“起碼,去看一眼,也會讓你足夠安心。”
“我去看她,只會把事情鬧得更糟。”我往前一步,主動將陸雲非的手握到了手心裡面,感覺到他指尖的涼意,我抿了抿脣瓣,道:“如果,她覺得她的自殺對我是管用的,那她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所以,我不去。”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我說了,而陸雲非,也信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不管我說什麼,他都努力的在逼着自己去相信,比如說以前,比如說現在。
……
走出酒店的時候,沈清的事情就刻意的被我丟到了記憶的角落裡面。
我不打算去想,也不敢去想。
拍照的時候,陸憶一直表現的很興奮,站在照相機的鏡頭前面,機械的重複着那幾個動作,卻也表現的很可愛。
期間,有不少工作人員因爲看到這對高顏值的父子,而不斷得以各種藉口,來到攝影棚,看着我們三個人拍攝親子照。
我們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那個給薄少傾攝像的那位大牌攝像師,而是到了酒店附近的一個看起來挺高大上的地方拍照,拍到一半的時候,陸憶一直在小聲的咳嗽,我以爲他口渴了。便終止了拍攝,跟着工作人員去拿水。
可我沒想到的是,等我端着兩杯水出現在攝影棚的時候,陸憶已經歪倒在陸雲非的大腿上睡着了,漂亮的小手緊緊地抓着陸雲非的西裝褲,小嘴抿得緊緊的,一點也不放鬆的繃着自己的小身子。
我暗自搖了搖頭,這哪裡像是睡覺,分明是服刑。
在看陸雲非,他正一手輕輕地撫着陸憶的後背,一手無意識的垂在了自己的身側,風輕雲淡的環顧着周圍的一切,臉上的表情淡漠,卻隱隱的夾雜了些許讓人看不透的東西。
更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