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外面究竟渾渾噩噩的走了多長時間,直到腦海一片空白的走回到別墅的門口才怔住自己的腳步。
不管我心裡在怎麼想跟陸雲非分開,我終究還是走回了我們的家。
走回了……陸雲非親手爲我打造的家。
我站在門口,被雨水打溼了的外套,在冷風的吹拂下顯得愈發的單薄和狼狽。
寒風之中,我的身子僵硬,甚至有些止不住的瑟瑟發抖,整個人也越發的顯得柔弱。
進去嗎?
在我跟陸雲非提了離婚之後再厚着臉皮回到陸雲非的家裡?
身後打過來了一束光,是汽車的前照燈發出來的。
是陸雲非。
我心裡一緊,像是電影慢鏡頭似的,傻傻的轉過身,卻只能與極速駛過的汽車。擦肩而過的時候甚至險些被車給擦倒。
“唰——”汽車駛過,只留給了我一個背影。
我看着別墅的大門被打開,然後陸雲非將車駛進去,全程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不帶一點的遲疑,他似乎都沒有發現站在別墅門口抖得像只貓似的我。
我的心裡有些難受,卻也只是目光怔怔的看着汽車的背影。
陸雲非,你現在又在想些什麼呢?
“轟隆隆——”天邊響起了一個驚雷,隨後雨勢漸大。
我知道,今晚別墅我是進不去了,況且如果我再不找地方去避雨,明天很有可能橫屍在別墅門口。
最後深深的望了一眼陸雲非的臥室房間,窗簾緊閉,燈光未開,他不在。
可我還是沒出息的吸了吸?子,小聲的呢喃着:“陸雲非,你要過得比我好,即便我不在你的身邊……”
一句話終了,我轉過身,抱着自己的胳膊開始往回走,我記得來的時候,我明明有看到過幾家很有日本特色的酒店的,去哪裡的話,今晚應該還能安穩的度過。
“譁——”別墅的大鐵門被人從裡往外打開。
我倏地轉過身去看。來人卻不是陸雲非,是來負責打掃衛生的張嫂。
我斂眉,有些失望,其實,我還是想要見陸雲非的,還是想要等他來接我回家的。
我口中所有的離婚也好,不愛也好,不過是不想在看陸雲非掙扎了,可是到頭來,自相矛盾掙扎的人卻是我自己。
“少奶奶!”張嫂舉着一把傘,衝着我所在的位置跑了過來,聲音急躁的說道:“哎呀,少奶奶,你身上都溼了,快快快,既然回來了,怎麼不進門?”
“陸雲非回去了?”我沒有伸手去接張嫂遞過來的雨傘,而是後退了一步,表情認真的詢問着張嫂。
可能是我的詢問讓張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明所以的說道:“少爺回來了啊,現在正在酒櫃那裡挑酒呢!”
“挑酒?!”我幾乎是下意識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語氣急切的說道:“你沒有阻止他?”
“阻止?”張嫂更加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我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她眨了眨眼睛,道:“少奶奶,我……?”
我一愣,也對,張嫂一個下人有什麼立場去管自家少爺的事情?
“我知道了,麻煩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幫我轉告陸雲非,讓他少喝點酒。”我攥緊了拳頭,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衝進別墅的衝動,垂眸低聲的說着。
張嫂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道:“少奶奶。您不進去嗎?這話,我說實在是……不如您自己去說?”
“我?不,我不回去了,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少奶奶了,我跟陸雲非,我們……”
“離婚了”這三個字,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因爲要承認這個事實,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不回去了?”張嫂一頭霧水的看着我,然後着急忙慌的解釋道:“可是,我做了一桌子的菜,那會兒少爺出門前說,你中午沒吃好,讓我準備的來着,我這準備的一桌子菜,您和少爺都不吃了嗎?”
陸雲非知道我中午沒怎麼吃,所以纔會再出門前安排張嫂她……?
心臟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卻又撓心撓肺的疼了一下。
我抿緊了脣瓣,啞着嗓子道:“陸雲非他晚飯不吃了?”
聽張嫂那話的意思應該就是陸雲非晚上不吃飯了吧。
“嗯,少爺說他晚上想喝點酒,不打算吃飯了,還說如果沒人吃的話,就讓我把飯菜都倒掉,以後也不用我來做飯了。”
張嫂點了點頭,仔細地想了想陸雲非的原話,半晌才繼續道:“哦,少爺還說,讓我把櫃子裡面的藥都丟掉,說那些東西,他看着礙眼。”
張嫂說完,還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好像自己說的話就是陸雲非所說的原話一樣。
我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櫃子裡面的藥……?
那些藥大部分都是胃藥和止疼藥,是我之前預備下的防止陸雲非突然胃疼的時候,來不及去買,現在陸雲非空腹喝酒還要把用來緩解疼痛的胃藥和止疼藥給丟了?
他瘋了不成?!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揪着,疼得我甚至都想蹲下身子緩解疼痛。
“他瘋了?!”我的呼吸沉重,邁開步子,繞過張嫂就直接往別墅裡面走,這一次,走的毫無遲疑。
我要跟陸雲非離婚,讓他逃離心理上的枷鎖,並不是要他傷害自己的身子。
這樣的交易。根本划不來!
陸雲非,你這個笨蛋,超級大笨蛋!!
“少奶奶,雨傘,雨傘啊————”身後,張嫂舉着一把雨傘不斷的追着我的步子。
我沒有理會,直接衝進了別墅裡面。
一進門,直奔酒櫃的地方。
果然,還沒靠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這酒味讓我不適應的皺了皺眉毛。
而陸雲非則站在吧檯的地方,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倒酒,那姿勢豪放的簡直不像是再喝一種烈酒,反而像是在喝什麼白開水一樣。
見我進來,陸雲非也只是皺了下眉毛,繼續喝着自己杯子裡面的酒,表情散漫的就像是沒有看到我出來一樣。
這可真是讓人火大的散漫!
“你是不是瘋了?你不知道你的胃不好嗎?不吃飯就喝酒,還喝的這麼猛。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我衝上前去,一把搶過陸雲非即將送入口的酒杯,然後學着之前陸雲非的樣子狠狠地丟到了地上。
製作精緻的酒杯被人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後四分五裂,酒杯裡面的液體也隨之灑了一地,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對此,陸雲非只是眼神厭惡的皺了下眉毛,轉身又從櫃子裡面拿出了一個新的酒杯就開始往裡面倒酒,姿勢優雅,一點不像個喝醉了的醉鬼模樣。
“陸雲非——”
我大叫一聲,再一次從陸雲非的手裡面將杯子奪了過來然後丟到地上,然後怒氣衝衝的看着陸雲非,胸腔上下起伏不定。
陸雲非連看也沒看我一眼,直接就要轉身再去拿酒杯。
我咬了咬牙,先陸雲非一步衝到酒櫃的杯子那裡,將所有的被子都一個個的摔到了地上。
“砰——”
“砰——”
“砰——”
……
酒杯破碎的聲音一遍接着一遍的響徹在我跟陸雲非的耳邊。
陸雲非臉色不鬱的看向我,眼神幽深。我則?起勇氣回瞪回去,一副居高臨下的神色。
“少爺,少奶奶,你們……”張嫂聽到聲音,從客廳裡面跑了過來,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口,臉上的神色焦急。
張嫂似乎是以爲我們吵架了,臉上的嘆息模樣很明顯。
我跟陸雲非幾乎都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張嫂誤會了什麼。
但是我們都沒有其他的動作,依舊維持着互相對望的狀態。
直到……
“蘇陌念,你知道你摔碎的這些酒杯價值多少嗎?”陸雲非冷笑一身,右手用力一推,挺拔修長的身子逼近,倏地將我圍困在他的兩臂之間,聲音性感沙啞。
我的後背貼在櫃子的玻璃,原本就溼透了的衣服,再貼上冰涼的櫃子的那一瞬間,還是沒忍住的瑟縮了一下。
聞言,我咬緊了牙關,擡眸去看陸雲非,硬聲道:“我不知道那些酒杯值多少錢,我只知道,你的身子再也經不起你這樣對待了!!”
陸雲非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依舊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半晌之後才諷刺出聲。道:“蘇陌念,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我們可是即將要離婚的夫妻,你有什麼資格再去管我的身體狀況?嗯?憑什麼?!”
我被陸雲非的諷刺刺得心肝都疼了,卻還是握緊了拳頭,反駁道:“陸雲非,你也別忘了,我雖然提了離婚,但是我現在還沒簽下離婚協議書,你還是我的老公,我怎麼就沒資格管你了?!”
一句話,吼得陸雲非怔住了。
陸雲非突然收回了自己圍在我兩側的胳膊,眼神高深莫測又漠然冰冷的說道:“眼睛紅的像個兔子,你裝可憐給誰看?!”
我伸手摸了你摸自己的眼睛,紅了嗎?
“給你看!”我大聲回答,語氣十分的理直氣壯。
“神經病!”陸雲非嘟嘟囔囔的罵了一句,隨後轉身直接拿起來桌子上還沒有喝光的酒瓶衝着酒櫃的方向走。
陸雲非這是又要喝酒?!
我心裡一急,趕緊上前就要去搶陸雲非手裡面的酒瓶子。一邊搶還一邊慍怒的開口,“陸雲非,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酒鬼的潛質?!連杯子都沒有了,你還要喝?!”
陸雲非不着痕跡的看了我拽着他胳膊的手,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隨意的解釋道:“不把酒收起來,難道等着你給我砸了?”
“……”無法接應的一句話。
我訕訕的將自己的手從陸雲非的衣服上撤了下來,然後輕聲的不自然的咳嗽了兩下,解釋道:“那個……咳咳,其實,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摔東西的人……”
“呵!”陸雲非冷冷的勾了勾脣角,脣間溢出了一個冷笑,道:“摔光了我從拍賣會上高價競拍的所有酒杯的女人,現在再跟我說其實你也不是那種喜歡摔東西的人?蘇陌念,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有講冷笑話的天賦,嗯?”
“……”我被陸雲非的話給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陸雲非一邊將酒瓶子往酒櫃裡面放,一邊嫌惡的對我說道:“趕緊去洗澡換衣服,渾身溼乎乎的,你想弄髒地板再讓張嫂增加工作量?!”
“我……”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張嫂則擺了擺手,很是大方的說道:“沒事沒事,少爺不要怪少奶奶,外面下雨了,底板本來就容易髒,我一會兒再拖拖就行……”
“……”陸雲非的眼角一抽,赫然眼神兇狠的瞪向了張嫂。
“……”我的眼角也一抽,有些佩服張嫂的實在程度。
而張嫂則有些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她是在爲我開脫,可是看着陸雲非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這讓張嫂很莫名奇妙。
“去洗澡!”陸雲非見我愣愣的樣子,伸手用力的推了我一下,將我趕了出去。
我攥緊了自己的衣服一角,躊躇了半天,還是嚅囁的開口,道:“不用了,我一會兒去酒店的時候,一起就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