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他們甚至告訴我那樣做的種種壞處。
可是,似乎只有我自己看到了愛上你的好。
是你讓我成爲真正的我,是你讓我變得完整。
是你讓我沉醉於痛並快樂着的感覺。
別人不會聽我的解釋, 也無法理解我的解釋。
這就叫做, 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
——2005年9月30日
寒意隨着夜晚慢慢的降臨, 這座城市雖然已經習慣在黑暗中繁華閃耀, 但剛走過夏日的人們卻有些抵擋不住那細小而刺骨的風。
因此,溫暖而精緻的咖啡館內的舒適,就顯得特別吸引力。
潔白配着淡金的裝潢十分典雅別緻, 駐唱歌手如同行遊詩人撥動着琴絃,濃濃的咖啡香熱巧克力般劃入細瓷杯底, 再由美麗的服務生送到客人手中, 這過程, 已然十分享受了。
可惜寧靜總是不能永遠,片刻前還好到不行的氣氛, 不知不覺間就被剛剛走進咖啡店的大男孩兒打破了。
他一身寒意,做工考究的米色短風衣讓本就修長的身形更加鶴立雞羣,只是天然的褐色頭髮沾了些雨水,微微狼狽。
他長得如同書本里的王子,寶石般的眼配着挺俏的鼻, 但表情真的很差, 差到讓不由自主看他的人們又不由自主地縮回了脖子。
當然, 除了縮脖子還想藏起來的, 只有那個新來的小服務生了。
林亦霖還沒來的及躲進員工室, 就被陳路抓住了胳膊。
大少爺明顯生氣了,劈頭蓋臉的質問:“你怎麼不上學!跑到這兒拋頭露面幹什麼?”
“你用錯成語了…”林亦霖心裡暗自叫苦, 乾笑。
“少扯開話題。”陳路瞪他。
林亦霖放棄逃避,笑道:“我沒不上學啊,我只是不上晚自習而已,像我這麼聰明,不自習照樣會考第一啦。”
“你當你是神啊?”陳路實在不敢想這個死用功的傢伙再往身上壓擔子,垮掉的時候會有多可憐。
林亦霖也不笑了,使勁抽出被捏紅的手腕,小聲道:“我需要錢,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陳路這下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氣不打一處來的損他:“你要錢爲什麼不和我說,喜歡伺候人是吧?我僱你,我給你十倍的報酬。”
林亦霖的臉色頃刻變得很不好看:“你想和我吵就到外面,反正我也下班了,不要影響人家做生意。”
陳路早就恨不得把他拽出去,但想起林亦霖單薄的校服根本抵禦不了秋涼,又變了態度:“我是來喝咖啡的,你陪我喝一杯吧。”
“哦……你等我把制服換下來。”小林子不情不願的嘟囔着進了更衣室,腦海中全是關於如何擺脫他的各種糾結。
陳路站在外面,拿起手機迅速的撥了個號,走到牆邊說道:“張伯嗎?你一會把我的車開過來,我在西單這邊,恩,對……”
更衣室的門突然開了,他倉促的收起電話,又恢復了被全世界欠了錢的臭樣子。
陳路優越,但以前不太好面子。
直到遇見了林亦霖。
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事事要表現的完美而自然的願望太做作。
可就是生怕林亦霖看到他任何的瑕疵。
一絲都致命。
漂亮的杯子輕輕的放在玻璃臺上,林亦霖不加糖也不加奶,拿勺子攪了攪,便輕輕啜飲了一口,眼睛半眯起來,很滿足的樣子。
陳路不想打擾他的安寧,又忍不住皺着眉問:“你回去上課行不行,我借你錢總成了吧?”
“是肖老師讓你勸我來的嗎?”
“沒有,是小柔姐告訴我的。”
林亦霖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他:“不成,我要自己賺錢照顧我媽。”
“你……真是。”陳路氣得無奈,反倒笑出來。
“不要大驚小怪的,這算什麼啊,比我慘的多了去了,我活得挺好的。”林亦霖也翹起嘴角:“這裡環境好,客人又不多,還有歌手駐唱,你聽她唱得多好。”
臺上的女孩年齡不大,但眉眼間有些風霜的味道,正抱着吉他輕哼《紅豆》。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天長地久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
陳路擡眼:“是你要她唱的吧?”
像是做壞事被抓住的小孩,林亦霖調皮的吐吐舌頭,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柔柔的透明。
喜歡真的是想控制也控制不了的東西,陳路很渴望吻他,可一旦那樣做就連這種距離都失去的恐懼勝過一切,不得已強迫自己清醒着找話題:“你就這麼喜歡王菲?”
“嗯,”林亦霖點點頭,談起偶像他總算是有點來勁:“她很漂亮,驕傲得像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而且,她的聲音真是太好聽了,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小孩子。”陳路忍不住笑起來。
“不是小孩子,我就算老了也會喜歡的,喜歡就是喜歡,我就是覺得能把好聽的聲音永遠保留下來是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那你喜歡我的聲音嗎?”陳路絲毫不覺得自己厚臉皮。
林亦霖一怔,點點頭。
陳路支着下微笑起來,兩人頃刻竟然無言。
“和我玩遊戲吧,我問你問題你要立即答哦,不可以想,想了就算輸,你輸了就得請我這杯咖啡,我們玩英文的。”大少爺打破沉默。
小林子哭笑不得的點點頭。
“Err…rain or sunny?
“Rain.”
“Café or milk?”
“Milk.”
“Faye(王菲英文名) or Daniel?”
“Dan…”
林亦霖說道一半,閉了嘴,原來他不過是想問自己這個傻問題。
陳路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然後坐正身子,特真誠的說:“我給你錄唱片聽吧?”
“好啊。”林亦霖受不了他想什麼是什麼的少爺脾氣,隨口答應。
陳路笑得特別開心,正巧手機響了,他接起來答應了兩聲然後對林亦霖說:“我們回學校吧,不然要關校門了,我帶你。”
“不用…”林亦霖習慣性的推辭。
陳路不由分說,放下前拉着他就往外走:“反正我是開車來的,順便的事兒。”
北京電視臺的大樓在碧空下顯得氣派卻冰冷,進進出出的人或衣着光鮮,或行色匆匆。
蘭基博尼在門口滑行兩圈,然後才慢慢進了停車場。
陳路帶着律師走出來,鎖了車,纔算真正的下定決心。
他們一前一後的搭着電梯往高層去了。
“嗨,陳路!”魯小凡正拿着幾頁稿件和人在走廊商量,看到他熱情地打起招呼:“你可算來了,真是比劉德華都難請。”
“你別損我了。”陳路禮貌的笑笑,問道:“製作人來了嗎?”
“他堵車了,馬上到,是你太準時了。”魯小凡拍拍他的肩膀:“怎麼,真的考慮清楚了?”
“嗯。”
“咱們這個可是五年約,你別一時熱度。”
“我知道。”陳路點頭。
自從那回在披薩店見了陳路,魯小凡就沒放棄過聯繫他,自己年齡大了,想和人辦娛樂公司,像陳路這種坯子是可遇而不可求,天生的搖錢樹。
知道他的家世後,名主持也幾乎想打退堂鼓了,沒想到上個禮拜大少爺竟然主動打電話給自己,收入問題根本不提,就一個條件,只要王菲的御用班底作唱片。
好馬才能配好鞍,魯小凡並不傻,但天難的事,一口答應。
陳路是她成功的最好條件,昂貴的代價當然值得。
她是生意人,但並沒有壞到沒心沒肺,善意的提醒了陳路他可能面臨的一切疲憊與痛苦,也許生活都會天翻地覆,陳路都只沉靜的點頭。
魯小凡唯一有點不放心的就是,她很久都鬧不明白陳路這麼做圖的是什麼。
還真的是很多很多年過去了,她才明白他,理由竟然那麼簡單。
簡單到有點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