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所感知的,只有你和我:我們彼此鍾情。不可思議,荒誕的事情, 如此的愛情, 我們最終沒有堅持住, 這是不可能的, 但卻發生了, 別的事情對我們不再有任何意義了,因爲:我們彼此鍾情。
——安德烈?楊《這份愛情》
因爲母親的工作忙碌而居無定所,陳路回到北京也沒打擾家裡面的親戚, 總是隨便住在某個酒店將就着過日子。
可惜今晚要抱着林亦霖進去,還想不讓狗仔發現, 着實讓他大費了番功夫。
把平時掩護的道具通通拿出來, 纔算勉強過關。
進了門, 輕輕的把小林子在尺寸超大的雪白牀鋪上,陳路站在原地好半天緩不過神來。
真的沒想過林亦霖會回來找自己, 他身影出現那一刻改變了空氣所有的成分:想念的酸澀,愛憐的微甜,嫉妒摻雜着驚愕,一點點恨,和很多很多的喜歡。
那天在重慶他多麼希望林亦霖能夠否認, 能夠解釋, 能夠給自己一個還算合情合理的緣由,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就像個做了壞事被大人發現的小孩, 滿臉的可憐恐懼還有順從的聽之任之。
那種感覺根本不是失望可以形容的。
陳路幾乎在剎那間就想想出了他是如何背叛自己如何與程然幸福的在一起的。
不,那連背叛都算不上。
只是用事實明晃晃的告訴他, 他的堅持都是沒意義的,他的愛都是自以爲是的,他的希望都是毫無緣由的。
——這痛苦的一年多簡直頃刻成了血淋淋笑話。
不過就是個年輕的男人,不過就是個生命中的故人,明明說不稀罕了,不在乎了,可是爲什麼就這樣站在他的身邊,看着他醉醺醺的毫無防備的模樣,心就會跳得這麼強烈。
陳路宛若毒癮又犯的病人,痛苦到指尖都無意識的顫抖了起來。
“水......”林亦霖用手擋住照射在眼皮上的燈光,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大少爺被打斷了沉思,只得調暗燈光,端了杯溫水把他扶起來送到嘴邊喂,看着林亦霖皺眉大口大口的喝了半杯。
這一系列動作自如的簡直好笑。
明明應該生氣發火,卻又如此在乎他是不是渴了難受了。
片刻,估計是緩了過來,林亦霖修美的眼眸眨了眨,最後扭頭和陳路對視,輕聲道:“你還在生氣嗎?”
陳路這才發覺林亦霖並沒有他以爲中醉得那麼厲害,不由面無情的問:“你剛纔是故意的?”
想起自己藉着酒勁在KTV和陳路裝嗲的事兒,林亦霖似笑非笑:“不然你怎麼會肯和我離開那裡?你一定會藉故走開,你恨我,不想見到我,不想聽我解釋。”
陳路語結,半晌才扭頭說道:“你回重慶去吧,我給你買明天的機票。”
“我不,我是來看你的,我不走。”
“現在不是看到了?”
“我沒看夠。”林亦忽然霖伸手摟住陳路,讓他一下子失去平衡躺倒在了牀上。
陳路掙扎着想起身,卻又被林亦霖任性的捧住臉龐,距離極近,連呼吸都混在了一起。
手指輕輕的滑過他挺翹的鼻尖,小林子在微醺中淡笑,說:“我好像很少......很少這麼仔細的凝視你,以後我要多多的看。”
“你喝醉了。”陳路用最大的力氣使自己聲音平靜。
明明被判出局,又來給他講這些令人難過的話做什麼?
“嗯。”林亦霖笑容蔓延,有點傻,有點真誠,有點和平時的他不那麼一樣,但卻同樣迷人,他輕聲說:“能看着你,真好。”
沒有給陳路回神的機會,林亦霖便很溫柔的吻住了他的嘴脣。
愛人的親吻總是有這麼大的魔力,陳路一邊嫉妒的想着他和程然在一起的可愛模樣,一邊又意亂神迷,不自覺的便與他糾纏在了一起。
從來都溫柔似水的林亦霖顯得格外熱情,但溫柔鄉還未來得既享受,醉醺醺的小林子又笑着接了一句話,讓大少爺全身都僵硬了起來。
他用手指點着下巴道:“記得嗎,我的第一次給了路路,所以,路路的第一次,我也要。”
眼睜睜的看到這個漂亮男生擡起了自己的長腿,陳路躺在大牀上有點結巴的問道:“你,你開玩笑的吧?”
林亦霖很認真地點頭,俯身親了親他,微笑:“我會輕輕的,不疼,不疼,不要怕。”
“可是......”陳路實在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他畢竟做了很多年的直男,腦子裡頃刻掙扎起來:要不要把他敲暈了事。
林亦霖看他很勉強,就張着水水的黑眼睛問道:“你覺得我是在侮辱你嗎?原來只有你可以這樣......”
陳路是名副其實的老婆控,他那張精緻的臉對着小林子一會兒一個顏色,儘管心裡很難受,最後終於咬牙認命:“隨你高興吧。”
似乎就等這句話,下一秒林亦霖竟然毫無準備的忽然間便用力佔有了陳路。
吃痛的揚起尖俏的下巴,陳路這下連聲都出不來了,臉瞬時慘白得毫無血色。
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和醉鬼認真那不是傻瓜是什麼?
但是被人捅了一刀還要用匕首不停攪動傷口的感覺陳路是徹底明白了,他不忍心弄傷林亦霖,只好把手指深深的扣入被褥,來抑制想慘叫出聲的衝動。
要是擱從前,不管有多喜歡,陳路都必然要在那個人行動之前狠狠地把他踹個半死泄憤。
可這是林亦霖。
是他。是在夢裡都很遙遠的那個人。
捨不得再傷害一分一毫的林亦霖。
陳路在讓他接近暈眩的痛苦中想,他曾經給林亦霖的那些回憶,不是要比這個難以忍受的的多嗎,當時他還那麼年輕,這個孩子是怎麼忍下來的自己就該怎麼還給他。
他還滿心苦澀的在想,這是可是林亦霖.....破天荒的肯主動了呢。
不知道這酷刑還慘烈的過程是什麼時候結束的,當林亦霖疲倦到沉沉睡去的時候,陳路基本是成大字型麻木的躺在牀上,兩眼直視天花板。
回憶在腦海裡不停地翻滾,像是破碎的混亂電影。
讓他笑,讓他痛,讓他無奈,讓他無言。
最後,就連心臟都開始泛酸。
林亦霖卻是真的累了,躺在旁邊根本沒有半點反應,睡着睡着還蜷縮到陳路懷裡找溫暖,乾淨的臉滿滿的恬淡,哪像幹過壞事的樣子。
幾乎是使了全身僅剩的力氣,陳路顫抖着爬起來,看到兩腿間赫然留下來的不堪痕跡就有暈倒的慾望。
他上林亦霖是他給小林子清洗,因爲某小孩會想睡覺。
沒想到林亦霖上他還是他給小林子清洗,因爲某小孩還是會想睡覺。
靠,這是什麼命運,陳路悲憤的回憶起來:這次明明是林亦霖犯了錯,爲什麼佔了便宜的又是他?
哪裡是來認錯,分明是在討債。
睡着了的小林子哪記得這些,覺得冷了,抖一抖,翻身摸索到陳路的手,抱着繼續睡。
陳路披着睡袍跪在牀前,自覺哀莫大於心死。
上帝讓他去寵小林子,原來沒有因爲所以,整個就一無條件永恆成立的大等式。
“路......別走......”林亦霖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裡朦朦朧朧的叫出了這個字,然後嘴角淡彎,美麗如同天使。
陳路苦笑了下:是你拋棄我的,是你選擇別人的,爲什麼要說這種話?
林亦霖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冰冷,漸漸淡去笑容,微微皺起眉頭,喃喃道:“別走,別再讓我一個人......別再讓你自己一個人......”
醉話說着說着,就變成清澈的眼淚,溼潤了他長長的羽睫,打碎了他臉上的平靜。
曾經那麼狠心的離開,如今卻又泣不成聲。
情不自禁的低頭親吻他的臉頰,陳路忽然間覺得,其實自己也不是那麼那麼的吃虧了。
因爲終於,把他等回來了。
這種等待幾乎是心如死灰的過程,陳路從來不敢有希望,因爲他太害怕獲得失望。
並不是人生中的所有失望我們都可以從容承受的。
安德烈?楊Andr é a Yann
作爲瑪格麗特?杜拉斯最後的情人和她長達15年的助手,安德烈?楊甚至成了杜拉斯作品中的人物。杜拉斯死後多年,他的文字仍然充滿了對她的回憶,那些他們共同分享的時光仍縈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