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綰之流,自己雖然不放在心上,然而現在確實不是弄內戰的是時機。
秦軍一半的主力都被屠睢帶去了嶺南,根據自己得到的消息這幾個月來始皇帝已經多次行令嘉獎屠睢。
屠睢將自己“血屠”的名號發揮到了極致,所過之處凡是能夠被秦軍看到的南越人都被屠殺了個一乾二淨,位置較爲靠北的蠻揚族首當其衝。
在主城被攻克之後,包括蠻揚族族主在內的七千族人被屠睢全部活埋!
而之後秦軍也向南快速推進,所過之處就往往南越各族望風而逃,一扭頭鑽進密林之中,不敢與秦軍想接。
屠睢取得了如此戰績,連帶着趙高近期也頻頻受到始皇帝的讚譽,走起路來彷彿都要帶風似的。
然而子嬰卻知道,南越人逃進了密林之中,隨着秦軍的向南推進,以後的日子纔是最難過的時候,到時候在層出不窮的騷擾之下,想退出來恐怕都難。
至於秦軍剩下的主力除了駐守咸陽的羽林、期門兩支始皇親衛外,大部分都分別駐紮在全國各地,防止六國遺民出現動亂。
這個時候,一旦大秦“同室操戈”自己打起來,各地駐軍一空,相信在暗地裡潛伏的六國遺民們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恐怕秦國舉三代之力,纔打造的一統局面會段時間分崩離析。
等平定了內亂,再犁平各地的六國餘孽,整個華夏大地恐怕早已千瘡百孔、生靈塗炭。
想到這裡子嬰便已經定下心來,爲了天下蒼生,無論如何必須保嬴政安然無恙。
想法已定,如何改變始皇帝的決議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自己如今可以說是完全的失寵,不但被迫隨遊天下,而且還時時刻刻受到一定的監視。
有“不得私相交往”的旨意在,除了一些始皇帝的侍衛和親信宦官,子嬰甚至連與外界的交流都受到一定的影響。
自己若是直接向始皇帝進言要求他小心行事,打造幾輛一模一樣的車輦,或者直接說博浪沙地形易於行刺建議繞行。
以始皇帝如今志得意滿的心氣,恐怕會起到反效果,而留給子嬰的時間只剩下了一晚。
夜愈漸濃郁,諾大的營地中逐漸亮起了點點的燭火。搖曳的燈光卻卻絲毫沒有晃動,子嬰的凝重的神情。
過了許久,子嬰緊皺的眉頭一鬆,暗自嘆了一口氣,低聲言語道:看來這次只能靠這個奸人了。
到了帳外,子嬰徑直對着帳外的衛士板着臉說道:“通知趙府令,就說我有要事與其相商。”略微一頓便又加了一句:“就說關係到他趙高的身家性命。”
說罷,便扭頭回轉賬內。
作爲隨行的最高爵位者,又身兼頭號監控對象,要說自己帳外的護衛沒有趙高的人,子嬰自己都不信。
更何況子嬰前番不但和蒙毅一起將趙高判了死刑,在南越之事上還屢次和他推薦的人過不去。
別看這些人子嬰見見愚這一流的宦官時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若是子嬰私下裡偷偷的會見郡守一類的封疆大吏,恐怕不出半個時辰子嬰見了誰便會呈遞到趙高手中。
當天子嬰有不軌之心的小報告就能到以一種合理的方式到了始皇帝的案前。
當今能夠有能力也有動力改變始皇帝想法的人,恐怕也只有趙高了。
至於趙高會不會來,子嬰則絲毫沒有擔心。
不說自己雖然沒有實權,爵位仍然是局於大秦頂端的長安君。
單憑關係到他身家性命這一句話,以趙高的心性,便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
“岳丈大人,嬴子嬰這小賊處處與您爲敵,這一次深夜邀您一敘,會不會有別的陰謀?”
趙高有一義女,後來嫁與了咸陽小吏閻樂,此時說話的便是此人,仗着趙高的關係現任咸陽縣尉一職,這一次始皇巡行,趙高也是費盡心機的讓自己的女婿成爲了隨行的一員,創造機會讓始皇帝對他“加深印象”
此時的趙高已過而立之年,閱歷的增加也使他看上去多了一份陰沉,其他人很難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有何悲喜。
“長安君此人,我實在是捉摸不透,皇帝對他的態度也很難捉摸,若是他人一而再的忤逆聖意,恐怕早已經身首異處,而長安君不過是將一級爵位罷了。”
“但有一點,此人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既然這麼說就肯定有依據,哪怕他那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一趟!”
趙國這話說的也是異常堅定。
從子嬰的表現來看,長安君對自己定然也是沒有多少好的看法,兩個人都恨不得提早弄死對方,只不過暫時誰也無能爲力罷了。
“岳丈大人,要不我陪您去着一趟,好護衛您的安全。”閻樂趕忙湊上去說道。
“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夠擋得住長安君?”趙高頗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閻樂說道。
趙高這麼一說閻樂也突然想起前番出行長安君行刺徐市之時的“壯舉”。
那可是秦王四大侍衛聯手,這才堪堪勉強擋住的主。
自己這點身手也許比一般人強點,但放到子嬰那裡絕對不夠看。
想到這裡閻樂自己自己也略微有些失色。
“放心,長安君既然邀我一敘,便絕對不會在這大營中對我如何。”
說罷趙高便扭頭融進了夜色之中。
“不知長安君招臣有何事相商?”到了子嬰的大帳趙高當即便換上了一臉的笑容,當先向子嬰行禮道。
雖然兩人內心中都恨的對方要死,但是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至少目前從地位上子嬰這個“長安君”的封號地位遠遠高於趙高。
相反子嬰這會彷彿沒有聽到趙高的言語一般,自顧自的在桌案上揮毫潑墨,彷彿沒有趙高這個人一樣。
子嬰越是如此平靜,趙高反而心中越是有些忐忑,雖然一直把子嬰當做大敵,然而趙高自己內心也清楚的很,自己現在能夠站着這裡,所依仗的唯有始皇帝得寵信。
撇開這些,自己遠遠無法同戰功赫赫的長安君相提並論。
而子嬰這邊既然已經決定了把這份“功勞”讓給趙高,子嬰這會反而不着急了,把趙高晾在一邊繼續着自己繪畫事業。
恐怕以趙高的受寵,這會敢把趙高晾這麼久的也就子嬰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