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大牢。
由於年前大多數的囚徒都被章邯帶去了關東,雖然這一年來趙高和二世皇帝十分賣力的往大牢中塞人,然而時間不過剛剛過去了短短的一年,此刻的咸陽大牢中顯得略有些空曠。
然而就在這日的一早,一隊隊的宦官卻是手託着華麗的朝服來到了陰暗潮溼的大獄之中,而他們的目標自然是這兩年來被關押在大獄中的朝堂要員。
“新皇登基,請諸位朝服觀禮!”一位宦官木然的說道。
“新皇?什麼新皇?”一聽這話,立時有一位老者
趴到了柵欄跟前急急問道:“二世皇帝正春秋壯年,怎麼會突然駕崩!”
“新皇是誰?”
“皇帝怎麼了?”
“難道趙高這逆賊真的敢弒君!”
聽到這些宦官的言語,立時這些原先的朝中大臣們立時議論紛紛了起來。
雖然他們很多是因爲得罪了二世皇帝被下獄,然而胡亥滿打滿算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而且從來沒有聽說二世皇帝身體有什麼不虞,怎麼會突然駕崩。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新皇是誰?
衆所周知,始皇帝的所有子嗣在這兩年裡,早已經被二世皇帝誅殺的一乾二淨,不但公子就連公主都一個沒有剩下。
不但如此贏姓的近支宗室也基本上死的差不多。
如此一來今日登基的新皇,就絕對不可能是始皇帝的後人,甚至贏姓的近支成員都不可能。
“趙高奸佞,私竊大寶,不爲人子!”此時最先出聲詢問的那名老者咬牙切齒的喝罵道。
“史內史,何出此言?”有一名官員不解的問道。
原來這老者姓史,在被投入獄之前官居治粟內史之職,這可是堂堂正正的九卿之一,獄中的這些官員們,論起官位在馮劫和馮去疾出獄之後也是以他爲尊。
“諸君試看,除了我們這些獄中人,如今朝堂上可有秦吏?“這老者痛心疾首的反問道。
聽到這老者的反問,獄中的這些朝中大臣們略一思索,頓時發現如今仍然立在朝堂上的官員,已經全是二世皇帝登基以後所提拔起來的了。
由於二世皇帝一直沉迷於享樂,換而言之如今朝堂上所有的官員已經都是趙高和李斯的親信,所有的始皇帝時期的官員除了已經被砍頭的,剩下的已經都在這裡了。
一想到這,頓時這些大臣們也有了一定的猜測,趙高這種種舉動很明顯是爲謀朝篡位做準備的,如今的朝堂對於改朝換代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阻力。
“趙高真的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依然有大臣們不敢相信這一推測。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嗎?”那老者憤憤的說道:“既然趙高膽敢讓我等前去觀禮,老夫定然要唾這亂臣賊子一面。”
“將老夫朝服拿來!”說完這老者大氣凜然的說道:“我倒要看看趙高這跳樑小醜,安敢竊取大秦社稷!”
史內史的氣概無形中也感染了其餘的人,在他的帶領下衆人紛紛叫囂着要穿上朝服,要在登基儀式上唾趙高一臉唾沫。
……
李斯在放出馮劫和馮去疾兄弟二人之時,並不是沒有想過將這些舊臣們一起放出來。
然而既然已經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壓到了子嬰的身上,自然這些舊臣們便不適合由自己放出來。
等到子嬰入住咸陽之後親自將他們放出,那麼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對救他們出苦海的子嬰心懷感激,這點心計李斯還是有的。
然而李斯三人趕到藍田縣之時便已經是傍晚,爲了不影響第二日的登基儀式駐紮在藍田的秦軍連夜進入了咸陽。
十幾萬大軍出動自然不是那麼容易便可以成行,哪怕把一些給養暫時留在藍田,但單是整頓隊伍收拾行裝便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到了之後還要分好街巷,全面接管明日咸陽城的警戒,等全部安排妥當便已經快到早上了。
而子嬰那邊也不輕鬆,雖然在子嬰的要求下,特殊時期一切從簡,然而畢竟是皇帝登基,哪怕是再簡化,一些奏樂、鳴鐘、起舞、百官朝賀、祭祀天地、賜宴等必須的流程還是要有的。
一進了咸陽城,子嬰便在李斯的帶領下連夜開始熟悉第二天登基的各種流程和注意事項,一直到四更天才大致瞭解了個差不離。
而後子嬰就在一幫宮女的帶領下去了後宮開始穿戴那一身繁瑣至極的皇帝朝服。
導致的最終結果就是,一直到第二日登基儀式臨近開始,李斯纔想起還有一羣大秦的舊臣們在大牢裡蹲着。
急忙請示了子嬰之後,趕忙以新皇的命令派出宮中的宦官直接帶着朝服去大牢裡撈人。
而且子嬰登基的消息雖然在上層已經傳來,然而僅僅一晚上這些最基層的宦官只是知道有新皇要登基,至於新皇是誰根本是一無所知。
於是這一羣大臣們懷着對趙高這個亂臣賊子的無限憤怒,準備去他的登基儀式上噴他一臉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