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
林溪心裡面忽然泛起了一絲不安。
醉月仙君，林溪的母親。
上月宗最強的三位渡劫境修士之一，不...應該說——
是上月宗，乃至九天十地間最強的修士之一。
甚至有傳聞說，醉月仙君已經以妙法度過了那千百年來再未有修士扛過去的天人大劫，已經抵達了傳聞中的大乘境。
不過...從遊戲裡醉月仙君的面板林溪可以知道，醉月仙君確實以某種方式熬過了天人大劫。
但她並沒有邁入大乘境。
或許是因爲取巧的緣故，遊戲中醉月仙君修爲顯示的，是相當微妙的【--】。
可她畢竟是這九天十地間的最強者之一。
面對此身的生母，林溪不免擔心自己會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只是原身的記憶裡...醉月仙君似乎也不怎麼關愛這個女兒。
雖然花了大力氣將林溪的修爲澆灌到了築基境，但也僅此而已了。
「醉月仙君並不瞭解自己的女兒。」
這麼想想，林溪好像又放心了不少。
跟着楚清商，林溪踏上了醉月峰。
醉月仙君不喜喧鬧，醉月峰是上月宗三十六峰中人煙最爲罕至的地方。
整個醉月峰雖然靈氣充沛，卻只有醉月仙君一人的洞府。
甚至...就連她的女兒，林溪，都是跟着其他宗門高層的子嗣後裔一起，被安置在了小善峰。
楚清商帶着兩個女孩穿過一片青翠的竹林。
她小心地叮囑道，“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走。”
這片竹林中布有迷陣。
一不小心走錯了，可是會很麻煩的。
林溪輕輕點頭。
楚清商好像看出了林溪的緊張，對於楚清商這種境界的修士來說，這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不過她倒沒有認爲林溪是在擔心會不會被醉月仙君看出些什麼。
第一次在藏經閣兩人見面時楚清商就曾經探查過，林溪身上沒有一絲一毫被奪舍後神魂頓挫的痕跡。
她只是覺得...女孩是在擔心不知道如何面對醉月罷了。
“林溪。”楚清商很少這麼認真地直呼林溪的名字。
“嗯？”林溪忽然擡頭。
“我知道——”楚清商寬撫着林溪，“你和醉月...和她之間的關係很差。”
“每次醉月去找你的時候，你都不願意與她說話。”
“但她終歸是你的母親。”
“...”
“她何時找過我。”林溪忽然擡頭，翻看着原主的記憶，少女輕呵出來的話都如此涼薄，怨氣沖天。
一瞬間，林溪好像明白了原身爲什麼如此驕縱刁蠻。
林溪沒有生父。
甚至沒有生母。
她不過是醉月仙君以一顆道種蘊養了一株轉生蓮栽生出來的孩子。
就像是一時興起，種下了一顆種子。
從此，便被醉月仙君放養在了小善峰。
林溪在上月宗雖然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卻唯獨少了關愛。
甚至在遊戲裡...都因爲林溪和醉月仙君過於相似的容貌，對於林溪的死，玩家也少有惋惜。
畢竟...她只是個沒辦法攻略的惡役。
畢竟...在林溪之上，還有個更加清麗出塵，會讓人升起征服慾望又沒有什麼黑點的醉月仙君。
“小師祖說的是十一年前，您拉着她外出遊春——”
“回來時順便去小善峰的那一次嗎？”
“那一次我剛叫人欺負，哪有什麼心情和她說話。”
楚清商忽然語塞。
山中無甲子，世事都如煙。
對於楚清商這樣的修士來說，十一年不過只是眨眼須臾。
可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十一年前的林溪，好像還只是個小蘿蔔頭。
“林溪現在多大了？”楚清商輕聲問道。
“十七。”
“過了年應該就十八了。”
林溪脣角扯了扯。
這上月宗，甚至無人知道林溪的年歲。
她活着還真是悲哀。
沒有根骨，無法修行。
沒人在意，除了犯亂作惡以外，甚至都沒有辦法吸引到他人的目光。
只是...從我來了之後。
這一切，都該改變了。
這世人都會記住你的名字。
林溪握拳，她好像聽到了心中一聲長長釋然的磋嘆。
然後——
她破境了。
楚清商和染清淺看着原本青翠嬌豔的竹林，忽然從葉片尖開始抽出一抹明媚的暖黃。
竹花抽出，結出穗實。
楚清商有些擔憂。
在這種心境之下破境...恐怕——
並不是什麼好事啊。
但看着忽然成片成片開花，被染上秋色的竹林，楚清商還是相當幸災樂禍的。
“醉月對這片皇竹林可是寶貝得很。”
“這下也算是報應了。”
林溪身旁，染清淺第一次如此主動地牽住了林溪的手，兩個人十指交織地握攏。
“我會...一直陪伴在小主人身邊的。”
【...】
【染清淺對你的態度改變了，她對你的忠誠度上升了。】
【當前忠誠度：26。】
【當前獎勵：靈劍天行（26%）。】
【...】
染清淺卡在「25」許久的忠誠度，似乎也因爲少女的黯然悄然發生了改變。
竹林深處，正在削着竹劍的少女忽然擡頭，她錯愕地看着面前成片成片被染上秋色的皇竹。
她想伸出手阻止，但是...那雙沉靜黑亮的眸子向着遠方眺望，最後又慢慢縮回手。
跟在楚清商身後，林溪和染清淺終於見到了傳聞中的醉月仙君。
染清淺的表情好像都要定格住。
沒辦法——
畢竟...那個一身星藍羅裙的少女，看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麼仙君的架子和威嚴，甚至...看起來反而像是更小隻一點的林溪。
除了...染清淺低頭。
醉月仙君有好好穿上鞋襪的習慣。
“來了嗎？”
她放下手中的竹劍從板凳上起來，蹭蹭蹭地跑到林溪面前。
醉月仙君仰頭看着林溪，她踮起腳來甚至都還要比林溪矮上那麼一點點。
“都長這麼高了啊。”
醉月仙君伸出手比劃着自己和林溪之間的身高差。
看着這一幕，剛剛還在替林溪憤慨的染清淺忽然都變得茫然起來，才爲原身立下悲願的林溪更是心情複雜到想死。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醉月仙君不關心林溪可能並不是因爲她對林溪真的不在乎。
而是...她忘了。
“這就是小溪替我找的弟子嗎？”
啪嗒啪嗒——
醉月仙君跑到染清淺面前，好像十分不靠譜地捏了捏染清淺的臉。
因爲林溪的調教，染清淺甚至主動彎下了一點點腰，方便醉月仙君捏臉的動作。
“唔——”
“很棒。”
“我很喜歡。”
“以後你要照顧好小溪哦。”
醉月仙君擡起胳膊摸了摸染清淺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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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清淺錯亂着，她與自己可能的未來師尊的初逢，完全沒有一點點她曾經想象中的，正式嚴謹的拜師禮的感覺。
甚至——
面前清麗出塵的少女在她眼裡都沒有一點點仙君的感覺。
反而像是...見婆婆？
不對不對，就醉月仙君的這個樣子。
更像是林溪小姐的妹妹吧。
“啊...啊？”
“是！！！”